第1章 警察同學來電
第1章警察同學來電
沒有準確時間的正月間,處地球東方的多湖市,因病毒肆虐,市民被無奈禁足,一時間,“孩子和洗澡水”全堵在城內。
遠在特區的李葒,作為記者,已向社裏申請過赴多湖採訪,但被領導否決,之中,李葒還專門找過社長甄誠,但社長也不同意,她於是這些天就強烈抗議地呆在家裏虛構性寫作。
這時手機振動,李葒遠遠地瞄一眼,不理會。
採訪是主任和總編批准的事,找社長,顯然越界。
李葒當然明白。
李葒之所以找社長,一是因為主任和總編不批,她找社長投訴,社長是黨組書記;二是社長是母親的學生,其成長是母親當年幫助一個字一個字改稿子,拔苗助長起來的;後來自己的成長又是社長提攜的,因此找社長多少有撒嬌的成分。
但都沒有成功。
因此,她就躲在家裏搞虛構性寫作。所謂虛構性寫作,就是除報告文學之外的小說、散文、詩歌創作。報告文學是非虛構性寫作,其他一般就是虛構性,尤其小說。
李葒的母親在世時是全國著名作家,也是本省本市著名記者。她的作家身份就是靠創作小說成名的。現在的李葒,也想走母親的道路。只不過,母親起步早,三十歲不到就成名了,而她李葒現在已經三十六七,才剛剛有此想法。
目前境況,全地球幾乎都在抗疫,除多湖市全市民禁足外,其他城市也基本杜絕社交和旅行消費,李葒待在家裏無聊,就想到了要步母親後塵的這一招。
可一個上午,才杜撰出一個故事梗概,這哪是一個現代作家的寫作速度?當然,這之中討嫌的是手機,已經振動了好幾次,多少對李葒的創作產生着影響。她本想一氣之下關機,可又不敢。報社明文規定,記者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何況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當手機再次振動時,她就再也控制不住無視對待了,偏過身子,把手伸得像長鼻猴摘桃子一樣地抓來,然後放手掌心慢慢地滑動屏幕。發現總共四個未接來電,一個是老爸的,一個是陌生沒有名字的,另外兩個是韓風的。
她當然都要回復。但決定先從打了兩次的韓風開始。
韓風是李葒的小學同學。
小時候李葒寄養在外婆身邊三年,也就在多湖讀了三年小學,韓風是她的前後桌,當記者后的五年前去多湖做一個案子的深度調查時,無意間發現辦案人正是韓風,於是就互存了手機,近兩年又加了微信。雖然平日裏微信聯繫不多,手機撥打也幾乎沒有,但既然剛才一打就兩個,說明應該有急事,或者重要的事。
電話撥了過去。
李葒不是那種裝逼性格的女子,要等對方說話了才開口,而是那邊一接通,就熱情洋溢地對着手機喊:“韓警官,好久不見,你還好吧?對了,你在多湖,更應該問你好不好。我這人,不但沒有問候,剛才還……”
那邊見縫插針地說:“我還好,家裏都好,謝謝老同學挂念!”
李葒繼續:“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沒有聽到。那麼請問老同學有……有何指示呀?”
說話的熱情或說女性的柔情的最佳表現處在於最後那個“呀”字——輕柔和綿長,李葒賦予了特別的情感和細膩。
韓風果然大為感動,話筒里笑得特別爽朗。
“是這樣,”韓風笑畢,清了清嗓子后說:“前兩天,我們這裏發生一樁命案,是香煙毒殺案,就是犯罪嫌疑人通過香煙投毒,有兩個青年人死了,其中一個是你們漁村市的,叫余向陽。你知道,現在全世界都拒絕我們多湖市人外出,警察也不便到漁村調查。我們局裏準備這兩天向漁村警方發函,尋求幫助。但現在警力基本上都安排抗疫,漁村應該也是,所以委託調查這樣的事我估計是慢火燉烏雞。你是調查記者,速度快,有經驗,也有工作熱情,是否幫助我,注意啊,是幫我,不是單位,如果單位向你發出請求,那是不應該,也不符合條條框框的。我負責這個案子,除了帶個徒弟,就沒有其他人,人手嚴重不夠。你呢?只是幫我調查一下余向陽這個家庭,摸摸他周邊人的情況,真正做刑案調查,我也知道不符合規定。你看,老同學有沒有這個興趣?”
李葒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直來直往地回答:“如果案子有意思,我肯定有興趣。可問題是,你的案子才開始,一切都沒頭緒,我肯定沒興趣呀!”
韓風愣了,繼而馬上笑了:“你也太現實了吧?一定要有意思才有興趣?那麼你所說的意思是什麼呢?”
李葒也笑了:“不是現實,是本來。你想啊,如果沒有意思,我為什麼要有興趣?我不是警察,我是記者呀!記者調查案子,那是狗抓耗子,多管閑事;而你們抓老鼠才是貓抓老鼠,是正道,是本職,是本分。好了,不咬文嚼字了,你要說我犯職業病。我剛才講的意思,就是要有巨大的新聞價值,要能挖掘新聞本身背後的故事的,我才有興趣。目前看,只需在你們多湖市的都市報發一條新聞短消息,價值就結束了,我自然就搖頭……”
“不是,它其實……”韓風說服不了同學,有點着急。
“我只問你——有嗎?”
“沒有。”
李葒本很熱情的,但一句“有嗎”,看起來問得輕鬆,其實隱藏着“你沒有,怎麼好意思來騷擾我”的意思,其話的本身也就變得有那麼點咄咄逼人。
韓風雖然是警察,好在做事、說話從來不咄咄逼人,此時對着手機雖然臉微微有點紅,但還是老實回答說:“估計報紙版面給它發個短消息的位置都沒有。現在都在發抗疫的新聞。”
韓風也是經常看新聞的,知道挖掘新聞背後的故事的重要性,也由此,他在回答完老實的話后,腦子拚命的轉動中又想到了案件的焦點,就突然提高嗓音說:“不過,香煙投毒發生在著名的企業家家裏。目標是不是企業家我還不知道,有的話也不能透露……但價值或許……”
李葒一愣,“等等,你說發生在企業家家裏?還是著名?”
“嗯。”韓風僵住着,回應一聲后,等着李葒的反應。
“那,企業家是誰?”李葒顯得急迫起來。
“梁偉達。”韓風回答,怕對方不知道,又加一句:“多湖長江集團。”
李葒“哦”了一聲,說“知道”。
確實,他哪能不知道?聽到梁偉達三個字,她的心裏就振了一下。
她認識梁總,或說梁叔叔,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剛進報社,有一天,還未當社長的甄誠主任把她叫到社長辦公室,說有人要與她見面。
當她有些忐忑地來到社長辦公室時,發現一位長得魁梧的中年男子從一進門就盯着她看。社長介紹,中年男子是他爸的戰友,也是她媽的同學,而中年男子就是多湖長江集團的梁偉達。
見過面下報社大樓的樓梯,甄主任還跟她說,梁總是報社的廣告大客戶,他多湖的企業在漁村有工廠,客戶也大多面向漁村,因此,他跟社長很熟。社長不久會退休,希望李葒跟梁總建立好關係。
後來李葒並沒有專門去跟梁總建立什麼關係,甄主任也並沒有責怪她。而且,甄主任照樣實現了他的願望:五六年的時間段里,從主任上升到副總編,從副總編上升到社長,幾乎沒有阻力,可謂平步青雲。
“喂,在聽嗎?李大記者!”
李葒突然沉默,那邊韓風不知何故,又問了起來。
“在在。”
李葒意識到自己思想開小差了,甚至有魂不守舍的味道。此時她除了想到老爸和當年的老媽跟這個梁叔叔認識外,還想起讓自己尷尬和憤怒的一件事,那就是,外間總是傳聞,說她李葒長得跟梁偉達頗為相似。
“我了解下。你是說那個人叫余向陽嗎?”李葒想快些掛掉電話,想到了不愉快的事,她的心跳就加速。
韓風反倒高興:“對對,余向陽。我待會把名字和家庭地址發給你。你先幫我查查,到時再配合警方。不不,是警方配合你。”
最後一句,韓風大概想到了美女同學的性格和為人。
同學間傳聞,李葒離婚的原因,是家暴老公。所謂家暴,其實是老公出軌,被李葒抓了現場。中國女人抓小三,一般都是放縱老公而痛打女方,李葒卻不同,她當場把老公打得跪地求饒,而對小三,一個手指頭都沒動。
李葒的爸爸李立光是退伍軍人,又是法官,從小家庭條件就比較好,加上老爸的人生立命原則,送她學過跆拳道,因此一般男人都不是她對手。
“那我去了解下。有什麼情況我微信里告訴你。拜拜!”
李葒提前說再見,並搶先掛掉了手機。她不是有了興趣,也不是拒絕同學,而是想馬上聯繫老爸,然後順便問問梁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