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抽
數小時前。
本是繁華城市之中隨處可見的僻靜小巷早已拉起警戒線。雖然入口已經被警車圍得密不透風，卻依舊攔不住路過行人投來探究的目光。
“吉原警官……”一旁的年輕警員欲言又止。
舉目望去，整條暗巷的建築幾乎都被摧毀殆盡。萬幸周圍只是一些普通的商店，出事時也已是人煙稀少的凌晨時分，沿街的店鋪大多早已關門，故而沒有造成什麼人員傷亡。
周圍的警察風風火火地忙碌着，卻無一人接近本應視為調查中心的廢墟深處。
一名男子一臉肅容的佇立在一堆碎石旁邊，若非一身西裝與周圍格格不入，看起來倒更像是一名正準備參加會議的精英上班族。在他一旁的校服少年低垂着頭，一言不發的蹲在原地。
被稱為吉原警官的年長男人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卻只伸出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太過探究。
既然生活在橫濱，便要學會忘記秘密，懂得保持沉默。
遠處的二人沉默良久。
儘管早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當自己親眼看到人們被咒靈肆意傷害的慘狀，虎杖悠仁無論如何也無法平復內心的憤怒。
“只是在這原地踏步放任自己被怒火燃燒是無法祓除咒靈的。”七海建人在他身旁蹲下，伸出手為早已分辨不出人形的畸形肉堆闔上雙眼。“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儘快調查清楚事件真相，能將這裏破壞成這樣足以說明對方不是簡單的咒靈，所以我不會給你時間迷茫。”
少年微微顫抖的雙手因憤怒而下意識緊握。他沉默半響，艱澀開口：“我只是覺得這樣隨意踐踏他人的性命太惡劣了。明明出門前還答應五條老師會打起精神一鼓作氣，可是……”
“那就打起精神來吧。”七海建人扶了扶眼鏡，“這次的咒靈沒有過登記，雖然還不知道它的具體等級，現場也沒有延伸的咒術殘留，不過要帶着這麼龐大的屍體行動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能造成這種程度的破壞就可以確定當時一定有和它對立的存在，不論是詛咒師還是別的什麼，查看周圍的監控或許能有所收穫。”
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主動走在前方帶路。“咒術師的工作是祓除咒靈，不過我不喜歡加班。既然沒辦法做到差不多就行，那就只有一鼓作氣地上了。”
虎杖悠仁微微一愣，隨即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是！”
下一刻。
“不過七海老師，你說的‘別的什麼’指的到底是什麼？”
“不用叫我老師。”
“那就娜娜明。”
……
“是異能者。”七海建人停下腳步望着前方忙碌的警察。
湛藍的天空中偶爾路過幾朵白雲在地上投下一片晦暗的陰影，陽光將地面分割，將朦朧的影子遮掩在不可窺知的角落。
“這座城市明面上是由政府管制、維護着公俗良序。實際上已經被瓜分為白天、黑夜與黃昏三派——異能特務科、港口黑手黨以及象徵黃昏的武裝偵探社。”
“原來只是異能者啊。”虎杖悠仁舒了口氣。但還沒等他將這口氣出完，猛地反應過來的少年露出見到玩偶居然會打人的震驚表情。
“異能者！！是我想的那種異能者嗎！！會使用異能力的異能者！可以搓出螺旋丸卍解龜派氣功天馬流星……”
“沒有那種東西。”七海建人無情地打斷他。“不過我倒是聽說有位異能力者可以操控重力。”
“好、好厲害！”雖然已經知道這個世界連咒術師這種不科學的職業都有，但是那可是異能力啊！
那可是異能力啊！
七海建人無視少年的驚奇，言簡意賅的解釋道：“異能力者和普通人一樣都擁有咒力，但本身的天賦並不具有成為咒術師的程度，異能者所產生的負面情緒依舊會成為咒靈的養分，更何況是在橫濱這種足夠混亂的地方。所以當地政府所成立的異能特務科與港口Mafia合作，負責維持整座城市的表面和平。”
自從戰後淪為租界，橫濱一直處於“三無”狀態。
無法律、無秩序、無道德。
暴力與犯罪在這種城市的每個角落橫行，政府在這座城市已經失去了管轄的資格和能力。不得不接受夏目漱石所提出的“三刻構想”，借用非政府組織的力量共同維護這座城市的正常運轉。
“雖然橫濱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特級咒靈，但高層每年都會派遣咒術師駐紮在橫濱進行觀測，這次事件就是他進行的報告。”
由於橫濱極度排外，又是整個國家異能者聚集最多的城市，咒術界一直十分忌憚橫濱的勢力。奈何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併入，且由於橫濱地界的不知名原因，至十幾年前便不再有特級咒靈誕生。曾有詛咒師企圖以一己之力攪亂橫濱的風雨大鬧一場，但那場人為創造的災難也不過是橫濱每日混亂中的其中一件，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對死亡早已習以為常的人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高層卻因此差點失去這場遊戲的談判籌碼。
五條悟的誕生打破了咒術師與咒靈之間的平衡，異能者又何嘗不是顛覆了整個人類社會的規則。
“雖然咒術界在橫濱並沒有多少發言權，不過遇到這類比較異常的‘重大’事件還是會移交咒術界進行處理，異能特務科作為政府組織也會為我們打通需要的一切捷徑。我已經向他們調取了周圍的監控，這部分稍後會有輔助監督來負責。至於虎杖同學……”
“是！”虎杖悠仁下意識應道。
七海建人抬起手腕，手錶的指針即將指向12點。“先吃午飯。”
“……”
“欸？”
“現在的事態還沒有緊急到需要學生廢寢忘食的地步。午飯結束后我們再去之前提過的里櫻高校。”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舉手問道：“是五條老師說的咒靈消失事件嗎？”
“沒錯。我有預感，這兩件事情一定有什麼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