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身拍魚
江知暖站在水裏屹立如山穩穩不動，她要等待時機！
果然，魚都是三秒的記憶，只要河水沒有大頻率的波動，它們就忘了剛剛的危險，甚至還慢慢游到了一片陰影下方。
這個陰影自然是江知暖龐大的肉身投射下來的，她就那麼站在初春冷冰冰的水裏，愣是等了半盞茶的時間，等小白條魚群徹底將她也當做這河水中的物件，毫無顧忌地在她身邊遊動的時候，她便瞅準時機，啪的一聲上半身結結實實的拍在了水裏！
三百斤的體重！
這一拍，幾乎把整個魚群都拍暈了，只有零星漏網的幾條魚嚇得跟屁股後面點了火似的呲溜一下躥沒影了。
江知暖也不敢耽擱，迅速將岸邊的外衫拿過來，把拍暈的魚群全部兜了起來。
“沒想到，這大體格還是有點用的！”若是換成她之前百八十斤的體型，這一下拍下去准沒有現在的效果。
江知暖上岸的時候都快凍死了，雙腳都站麻了，不過這樣倒是感覺不到腳痛了。
她也沒顧上休息，眼瞧太陽已經西沉，她得抓緊趕到集市去，把這些魚給賣了換成錢。
傍晚的集市依舊很熱鬧，江知暖剛一出現，就有孩童遠遠唱着打油詩嘲諷，人們見她此刻狼狽的樣子各個都在對她指指點點。
江知暖臉皮厚，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江知暖，別人說再難聽的話，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句笑話。
她只顧着在集市上左右張望，畢竟她也沒賣過魚，不懂這魚到底該賣多少錢。
最好是先找一家同行打聽打聽價格，這樣也好把握市場。
江知暖繞着集市一直從東頭走到西頭，在這集市的頂頭才發現有買水產的幾位攤販，她抱着自己的一兜子魚湊過去瞧。
攤販賣的基本都是些草魚鯉魚大鯰魚，跟她的小白條不衝突。
“老闆，你這魚怎麼賣的？”
“小的三文，大的五文，隨便挑！”
小的三文？
江知暖仔細觀察了一下，人家攤位上最小的魚也比她的小白條大很多，人家賣三文，她這小白條估摸着一文錢一條比較合適。
敲定價格之後，她便找了個空地直接蹲了下去，將自己的外衫打開鋪在地上，露出了白花花的一堆小白條。
剛剛被她打問價格的攤販主，打眼這麼一瞧立刻就來了脾氣：“嘿！我說江家女，你懂不懂規矩？你敢來搶我們的生意？”
江知暖微微蹙眉抬頭看過去：“你賣你的，我賣我的，何來我搶你們生意之說？再說了，我都看過了，我這魚跟你們的都不一樣，也不會影響你們的生意的。”
攤販主毫不客氣直接怒斥：“這魚市就我們幾家，加不了人，趕緊收拾收拾滾蛋！”
其他家也在附和，甚至有人想要上來踹她的魚。
江知暖一個女人自然是鬥不過他們，這些攤販主各個都是人高馬大的粗鄙漢子，她只能起身緊緊護着地上的魚：“各位大哥們，給個機會，大家都是出來做生意的，和氣生財。”
“誰跟你和氣生財？你個掃帚星，剋死了全家，敗光了家產，千金大小姐你不做，你來跟我們賣魚，我看你就是找抽！”
打不過也躲不過，能怎麼辦呢？
服軟唄！
俗話都說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受胯下之辱終成大將，越王勾踐卧薪嘗膽二十載成大業，她不過區區一個肥婆子，那必須得忍常人不能忍。
比如現在，江知暖立刻耷拉下眉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各位大哥，給條活路吧，我家裏還有兩個娃，還有一個殘廢的相公，我也是沒辦法，大冷天下河捉魚，想賣了錢讓他們吃口飯。”
這一個女人服軟，那些個漢子們咋還好意思下手？
雖然江知暖在平溪鎮臭名昭著，可她畢竟還是個女人。
“聽說她把祖宅都賭輸了，讓賭坊的人好一頓胖揍，眼下被趕到鎮北小茅屋去住，也是挺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偌大的家產還不都是被她自己敗光的！”
“算了算了，不過是賣魚掙口飯吃，讓她賣吧。”
人性本善，有人打了圓場，江知暖也很會來事，連忙將自己的魚捧了一些挨個送上去：“這是我在河裏自己抓的小白條，大哥們回家嘗嘗，炸了蒸了都好吃。”
大家都是賣魚的，自然不稀罕她這小白條，便一個個擺了擺手：“自己賣去吧。”
江知暖擠着臉上的肉給大家笑了一個：“那就謝過各位大哥了，大哥們，好人吶！”
“切~”
“嘴皮子挺溜，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
人們互相議論她，絲毫不背人，江知暖也無所謂，回了自己的攤位後面，扯開嗓子就吆喝：“賣魚嘍，賣魚嘍，一文一條隨便挑！”
“買三送一，買五送二，浪里小白條，新鮮又美味！”
她突然這麼一嗓子吆喝，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連其他那些賣魚的攤販主都傻了。
他們賣魚，那都是坐等顧客上鉤的，還從未見過這般吆喝招攬生意的，眼瞧着人們烏央烏央的就圍了過來。
江知暖也不傻，介紹着自己的魚：“我這是小白條，炸着吃最好吃，蒸着吃煮着吃也行，除了個頭小點，沒別的毛病，大家沒吃過的，買幾條回去嘗嘗。”
“都是這種魚？”有顧客打問。
江知暖連忙指着另外的攤販介紹：“鯉魚草魚大鯰魚，想要什麼有什麼，到那邊的攤位去選，想吃小白條來我這選，保證都新鮮，都好吃！”
這麼一說，剛剛有些吃味的其他攤販主，也不好意思生氣了，人家只賣小白條，還給你介紹生意，你個大老爺們的還好意思跟人一個肥婆娘生氣不成？
這人們自然也都是認得江知暖的，江知暖也不怕丟人：“從前我混不吝折騰的家底都沒了，昨日挨了一頓揍清醒了過來，決定痛改前非，好好過日子，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能照顧的多照顧照顧，這魚啊，我給你們都多送一條！”
眾人互相瞧瞧，都覺得這江知暖跟從前大不一樣，若是之前，那走在大街上多看她一眼，她都想剜你一個眼珠子，如今倒是客客氣氣的，低聲下氣的。
大家便也都給了面子，那一兜子魚不過半刻鐘就賣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