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孫家來人
石夫人和阿衡不一樣,阿衡對胡家除了胡閔炎,其他人都沒什麼交情,都懶得去應付,胡天敏畢竟是她妹妹,碰到事兒自然想幫上一幫,於是問那婆子是怎麼回事。
那婆子抹眼淚道:“都怪那殺千刀的姑娘,太太娘三個住到娘家這麼久,都不見半個人影來尋,方才姑爺的管家尋來,說要帶我們姑娘回去。我們太太問為何之前一直不聞不問,如今又來尋人回去,且只尋姑娘一個,這鬧的是哪一出,不想那管家竟說要帶我們小姐回去成親。”
石夫人道:“你們家小姐也十六了,再不提成和你們太太這般在外祖家耗着,耽誤了嫁人也是不好,他們孫家既然給挑好了夫婿,自是好事。”
那婆子“呸”了一聲:“姨太太您不知,若是他們孫家選了個門當戶對的男子給我們小姐,我們太太自是無話可說,可您瞧瞧,他們孫家給我們小姐許的什麼人家,竟是於陽郡郡守府家。”
石術不明白了:“郡守府還不是好人家嗎?聽聞那於陽郡守年輕有為,還是個好官。”
那婆子情緒激動:“若是嫁給郡守也就罷了,我們太太可不得感激他們孫家,可他們孫家竟噁心人的,讓那妾室的女兒嫁給郡守,而我們家小姐嫁的是郡守的老太爺,他們家老太爺喲,都花甲之年了,你說,我們好好的一個小姐,。不過十六七歲,怎的就這麼糟踐要嫁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
石夫人聽了也恨氣憤,她也是有女兒的,若是讓阿衡嫁給個老頭子,她也不樂意。
隨即扯了阿衡和石術往胡家趕。
此刻胡家已是亂糟糟的一團。
看到阿衡一家三口進來,坐在地上哭泣的胡天敏母女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三姐,你幫幫我這個苦命的丫頭吧!”
胡夫人把母女兩個扶起來。這才注意到廳上多了三四個陌生人。
三男一女。
女的一副嬤嬤打扮,聽那去報信的嬤嬤說叫什麼劉婆子。
為首的一個男的約莫四十歲,續了些鬍子,應就是胡天敏夫君的管家,方才那婆子介紹說姓廖。
另外兩個年輕力壯的,一看就是常年干力氣活的壯丁。
那廖管家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道:“你找天王老子都沒用,哪有婚嫁不遵從父母之命的道理!”
胡天敏惡狠狠地道:“廖管家也說是父母之命,我是囡囡的母親,我也有權做主她的婚事,怎麼的就只聽從了她父親的道理?”
廖管家道:“自古妻從夫綱,你乃我們家三爺的妻子,自然是要聽我們家三爺的,可你身為當家夫人,竟任性妄為,私自帶子女回娘家,我們家三爺不休了你已算是開恩了!”
孫菊枝在一旁哭道:“若非父親寵妾滅妻,我阿娘又怎會回娘家?妻便是妻,妾便是妾,是父親先亂了家中的倫理綱常,若是報官,父親這輩子還不得讓人天天戳脊梁骨?”
廖管家可不想和幾個女人浪費口舌:“你們若是想報官儘管報去,今日說什麼也得將人帶回去,郡守家的老太爺正等着見人呢!”
胡天敏問:“可不是說提親嗎,讓閨閣女子給對方相看又是什麼道理?”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於陽郡等着嫁老太爺的人多了去了,人家不得先相看相看,滿意了才同意把人抬進門?”
胡家人一驚:“抬進門?”感情是去給個老不死的當妾?
胡天敏氣炸了:“廖許,你給我說說,這抬進門是怎麼回事,莫不是我閨女還要給那老不死的做妾不成?”
“有何不可,郡守大人說了,若是讓老太爺滿意,自會給我我們家三爺捐個官什麼的。”
阿衡聽到此處,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門道,不過就是孫家人賣女求榮,對方還是個老頭,還不是官員本人,不過是官員的爹?
當真不像話。
這事情她一開始沒打算管的,可如今聽來真是離大譜,不管上一管,怎麼對得起自己的公主身份?
因她為人謹慎,每到一個地方,習慣性地會打探當地官員的底細,於陽郡郡守的信息,那日追花她們尋來的時候,就已將整個於陽大小官員的履歷放在她面前。
可那於陽郡郡守叫什麼來着,她一時沒想起來,於是問廖管家:“你方才說那個於陽郡守,叫什麼來着?”
她雖身着普通民女的衣裳,表情淡淡,但氣質高貴,不怒自威。
之前阿衡一直沉默,廖管家等人只當她是普通胡家人,並未在意,如今她站出來這麼一問,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威壓,廖管家色厲內荏問:“你是何人?竟敢打聽郡守大人名諱?”
阿衡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自和旁邊的追花說話:“於陽郡郡守名字叫什麼來着?”
追花俯首回道:“回主子,於陽郡守是景帝十七年進士,蒙添,於陽人士。他少年得志,年紀輕輕連中三甲,聖上體閔他年紀尚輕,特赦他回鄉任職於陽周邊的永和縣同知,如今六年過去,他從一個小小的同知一路升遷至於陽郡守!”
阿衡思索片刻,搖搖頭:“依我朝律,六品以上官員不得在本鄉郡內為官,這與陽郡守是何時任的郡守,又是何人簽的批文?”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視旁人為無物。
廖管家何時受過這等氣,他雖估摸着阿衡身份不簡單,但如今胡家人都在看着,之前自己還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如今見了個小女子就歇菜了,他面子還要不要了。
面子指定是要的,他大聲呵斥:“哪裏來的鄉野村姑,竟敢大庭廣眾之下議論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阿衡和追花未曾理會他,而其餘眾人皆在聽追花和阿衡的對話。
追花道:“蒙添三年前擔任的於陽郡守,走的是當今聖上的路子,所以直接批複任命,此時並未往上報。”
所以那會自己還在輔政,陳咸沒有經過自己同意,就批複了於陽郡守的任免,而自己渾然未覺?怎麼可能,這事兒即便自己不知道,那初蘭等人定是明白的,卻並未報給自己,所以這於陽郡守是南宮家的人?那麼那四個丫頭在自己輔政期間有多少事瞞着自己。
想到這一層,阿衡眼神變得冰涼,冷笑道:“很好,很好,真是燈下黑啊。三年時間,從一個小小的同知擢升為郡守,官拜四品!”
除了追花,眾人都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廖管家怒道:“管你黑不黑的,來人,給我拿下這兩個刁婦,送往於陽官府。”
旁邊兩個壯漢得了令,作勢就要來捉拿阿衡。
可他們還未曾靠近,就被追花一腿一個給踢飛出去,兩個壯漢沒想到追花看上去柔柔弱弱,力氣竟這般大,方才追花是怎麼出招的都沒弄明白,人就飛出去了。
兩人一骨碌爬起來,就聽到廖管家罵:“廢物,兩個女人都抓不住!”
兩個壯漢又朝追花撲過去,可他們還未曾近身,又被追花踹飛出去。
追花對廖管家道:“廖管家是吧,你若是不想你孫家折了兩個壯丁在此,還是叫他們收手吧!”
“豈有此理,都反了天了。”廖管家怒吼道:“你們兩個廢物,去抓三小姐回去!”
兩個人許是被踢得很了,站起來用手捂着肚子,哪裏有更多的力氣去抓人。
廖管家罵道:“沒用的東西,你去抓人!”他扭頭吩咐那婆子。
那婆子得了令,就過去和胡天敏母女三人撕扯在一塊,她力氣再大,又怎麼頂得住三人的推搡?
被母子三人打落在地。
廖管家氣急敗壞:“好,很好,今日你們胡家好樣的!”然後看向胡天敏道:“胡氏,你就等着接休書吧!”說著,帶着他的人就要揚長而去。
看看,奴大欺主莫過於此,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管家,竟然點名道姓叫主母胡氏。
叔可忍嬸不可忍!
阿衡叫住他們:“廖管家!”
幾人頓住,扭頭看阿衡。
阿衡淡淡道:“本我不欲管你們孫家之事,可你如今到我們胡家大鬧一場就想走人,將胡家置於何地?”
胡閔炎道:“廖管家,本我們胡孫兩家結的是親,可不仇,你今日這做派分明不把我們胡家放在眼裏。”
廖管家冷笑:“你們胡家?不過是略微有些薄產,好聽的叫你一聲元外,窮鄉僻壤出來的破落戶,當年若不是我們三爺好心,收留了你們家姑娘,扶持你們胡家一把,你們胡家今日不知在哪個地里田間幹活!”
這話可是集體得罪了胡家人,連一開始在旁邊幸災樂禍作壁上觀的胡天鵬也氣憤道:“當年我小妹嫁到你們孫家之時,我胡家就已發家,而你們孫家那會不過是在於陽有着兩家米店的商販!你倒是說說,你們孫家是如何扶持我們胡家的?”
胡家管冷笑:“早些年鬧災荒,你們胡家可不是靠我們孫家拉來的幾十袋米糊的口?難不成這些米糧都餵了狗?”
旁邊的董氏罵道:“你們還有臉提當年的飢荒,你們董家在飢荒的時候抬高米價,你們孫家還勾結其他糧商,讓普通老百姓吃不起米糧,餓死的人不知凡幾,吃着人血才有的今日你孫家的昌盛!”
“那又如何!如今春風得意的是我們孫家!”廖管家抖抖肩:“今日我就放話在此,識相的乖乖送我們家三小姐回家,否則我回了孫家稟報今日之事,讓你們孫家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