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爛尾樓(下)
次日早上六點,我強壓下睡意起床,不能被董大發他們給提前行動了。
爛尾樓里,董大發和他兩個同夥都在。
他暴跳如雷,手裏拿着一把菜刀在空氣中亂砍。
昨夜沒收拾的菜桌也被打翻了。
看到我露頭,滿背紋身的那個傢伙就撲了過來,手裏拿着鐵器。
我把他制服繳了械,發現這傢伙手裏拿着一個叉子不像叉子,鉤子不像鉤子的東西,想必又是盜墓的工具。
董大發和歐維過來了,我把紋身這傢伙放開,變成了我和他們三人對峙的局面。
這才知道司機跑了,勞斯萊斯也不見了。
我對於這種情況樂見其成。
趙雲這小子估計和司機老早就串通好了,可看他面相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義的傢伙,只是能夠拖住董大發他們就不錯。
我說:“當務之急不是干架,弄清楚車夫去哪了,為啥不見才行啊。”
董大發怒極:“所有人都給我過來!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背後使手段!”
昨夜陪酒的女人和趙雲都圍了過來,董大發要學警察那一套審案子。
我覺得這一幕很滑稽,:“難不成要學政府那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
董大發冷哼一聲:“學個屁!我這裏沒有警隊那麼文雅!”
他看着我:“我就是董大發!恆龍珠寶店是我乾的!不管你是老鷹還是同行,壞我財路一樣弄你!”
我觀察着趙雲的舉動,他表現很平靜。
吳芳說道:“明兒有個朋友路過,可以坐他車辦事,人非常可靠。”
我回到我那裏等到了晚上,謝金還沒有帶人過來,這個事兒我再干涉下去容易有大麻煩。
晚上十來點的樣子,我聽到外面有動靜,觀察了一下,是那個陪酒的女人。
那女人在我門口故意弄出些響動,我假寐沒有理會。
緊接着又去了趙雲住的屋子那邊兒,趙雲同樣沒反應。
感覺她走了,我就暗中觀察,她又朝董大發住的那棟爛尾樓去了。
沒多久,這女人就進了那棟爛尾樓。
我看見董大發對那女子做了很過分的挑逗行為,女人並不反抗。
這女人多半還出賣身體!
我摸了摸身上的水果刀,一對三肯定干不過,不過還是想看看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董大發住的那棟爛尾樓有很明顯的燈光,透過縫隙能夠看到那幅很惹眼的十八禁漫畫海報。
看着門緊緊閉着,我再想有沒有辦法把他們一網打盡,不過我不敢保證董大發這種亡命徒身上會不會帶有傳說級武器!
昨夜那種邪門的風已經停下了,四周十分靜謐。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我約莫着謝金夠嗆能過來,就又靠近了些董大發那棟爛尾樓。
安靜。
我感覺裏面可能有問題,所以壯着膽子推開門。
果然沒人。
房間正中有一盞燈,彷彿把黑暗和光明涇渭分開,十分詭異。
這個房間一覽無遺,可是董大發三個人和一個女人總不可能憑空消失!
我察覺到了危險,腦海中警鈴大作,理智告訴我不能再查下去了,可我選擇了叛逆……
我伸手掀開了那幅惹眼的海報,看到後面果然別有洞天。
又死了三個人,他們死後還被人整理過。
我用手電筒照過去,發現正是董大發、吳芳、歐維三人,他們頭顱癟了下去,
應該是被鈍器活活砸死。
我從這個洞裏慢慢倒退出來,還沒站穩腳跟,就有一桿鐵耙砸下來。
我矮身險之又險的躲過致命一擊。
面前這人頭髮花白,面色紅潤,好像葫蘆娃救爺爺里的那個張爺爺!
非常逼真的人物形象,腰間還別著七彩小葫蘆,叮叮噹噹好像在喊爺爺爺爺。
我懵住了,這是cosplsy嗎?為什麼張爺爺拿釘耙誰能告訴我?
張爺爺又給我來了一釘耙,地面濺起了火星。
靠!這玩意砸腦袋上想不死都難啊!
我手裏沒有跟他一個量級的兵器,只能想辦法從這個房間跑出去,等到地方開闊了,也好再周旋!
只是他停下了動作,摸着腰間的小葫蘆囈語。
我趁這個空檔看的真切,那毛髮和臉蛋應該是他本人的。
這個爺爺怎麼有這麼強悍的戰鬥值?
我摸着懷裏的水果刀,想要把他給壓制住,不過這個時候他聲音慢慢大了起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小小葫蘆快快長大。”
我插了一句:“我也看金剛葫蘆娃呀!知音吶!”
他沒搭我的話,倒拖着釘耙給我來了一通武術表演。
我還真沒見過用釘耙用的這麼漂亮的習武之人,一時間看痴了。
只是這一走神,釘耙就朝我砸了過來,我趕緊一個驢打滾,滾到了一邊,地面卻給刨出了一個坑。
好巧不巧,懷裏的水果刀也滾了出來,唯一倚仗的兵器也沒了,頓時心如死灰。
張爺爺攻勢不減,又來一釘耙,我卻躲無可躲。
心裏哀嘆,完犢子了。
只是等了兩秒鐘,發覺不對勁,怎麼釘耙沒落下來?
趙雲殺出來了,他擋下了張爺爺的釘耙,開始跟他過招。
我被嚇到了,在原地晃了晃頭。
只是再看趙雲和張爺爺的打鬥,張爺爺上躥下跳精力充沛,趙雲也有格鬥底子,不過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餘地。
我找了找,水果刀還在。
趙雲身法非常不錯,不停的向張爺爺衝鋒再撤退再衝鋒,真如那常山趙子龍一般!
我看情勢危急,出聲道:“趙雲,閃開!”對着張爺爺投擲出了水果刀。
張爺爺立時倒下,釘耙噹啷落地,聲音厚重。
我估摸着得有個八十斤往上。
趙雲回過頭來,生氣道:“誰讓你出手的?我能把他拿下!”
我說:“你得慶幸我沒把這水果刀插到你胸膛。”
“你知道個屁!我再衝鋒一次就能完好無損的把他拿下!”
“你赤手空拳?”
趙雲晃了晃他的拳頭,我心裏知道這是扯淡。
那個張爺爺體力好到不可思議,跟自己打的過程中耍了一套武術,再跟趙雲打的時候完全沒有力竭的徵兆。
耗下去,我和趙雲的腦袋恐怕也得被砸爛。
張爺爺心臟被我插了一水果刀,神仙來了也救不下。
趙雲摸了摸他的頭髮和臉皮,這居然是逼真到肉眼無法分辨的矽膠頭套!
這張爺爺居然又是一個陌生人。
我問趙云:“他是誰?”
“我怎會知道?”
我又問:“那你自己是誰?”
他沒給我答案,不過對我說:“你是老鷹嗎?”
我告訴他,等下告訴你,不過你放心我跟警察關係並不如你想的那麼親近。
他鬆了口,說自己是恆龍珠寶店老闆身邊的安保經理,因為想要親手揪出這個壞種,才到了這。
我說:“我也有失責。”他聽不懂我說什麼,我也沒必要解釋。
不過現下這個陌生人怎麼會帶着頭套出現在這裏?依然是個問題。
我們從爛尾樓走出來,發現黑夜中有警笛聲。
謝金帶着援兵到了。謝金當時不敢跟的太緊,後來折回去跟警隊要人又耽擱了時間。
謝金跟我說,他畢竟不是警察,能這麼快找人來已經儘力了。
警隊人手展開了地毯式搜索,發現司機也被殺害了,屍體也在爛尾樓里。
警隊還發現爛尾樓四面牆裏都嵌着屍骨,統計有幾十具之多。
這爛尾樓居然是另一夥賊人的窩點,他們謀財害命多年。
陪酒女項寧說她和路野是一對情侶。
他們從2000年開始盤踞在這個爛尾樓中,項寧提供飯菜、陪酒服務,把人引到爛尾樓中,路野在暗中觀察時機把人殺害。
我和趙雲找了個空隙,在警隊允許下問了項寧幾個問題。
謝金湊了過來,也要一起聽聽。
我想從她口中知道,葫蘆娃爺爺是怎麼回事。
“他是葫蘆娃爺爺。”
謝金一聽樂了,:“我看過電視劇,葫蘆娃救爺爺?”
我覺得我可能明白事情真相了,我曾經看過這類事件。
我問項寧:“你們信仰葫蘆娃爺爺?”
項寧點了點頭,葫蘆娃張爺爺是不少人的童年記憶,而有心人利用角色影響力發展信徒,路野和項寧估計就是中“信仰之毒”比較深的那種。
歷史上也有一段時間出現了比較荒誕的請神靈上身的事情,以為人能夠刀槍不入,擁有神明的能力。
項寧和路野所在的那個團體應該發展不怎麼樣,只是二人可能因為小時候就被這種思想侵染,時常以為自己就是傳說中的人物。路野手中的釘耙也跟着他的年齡慢慢變重。
隨後趙雲和警隊一起回了西市,我坐着謝金的小破車在後面。
那一包白面或許在爛尾樓里的隱匿角落,永遠也不會被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