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獵食者四
.....
“....”
“唔”
“咔......”
一陣鴉雀無聲。
一間密閉的空間裏，周圍是黑色的吸音牆壁，八個牆角全是純黑色的高級音響，冷白色的日光燈下，氣氛安靜，三個靠在皮質座椅上的青年表情發愣。一男子本來正在閉幕養神，現在卻睜開了眼睛，一個藏藍色長發的女子雙手環在胸前，穿着黑色體恤若有所思，一個消瘦的男子抱着薯片，發出一聲脆響。
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打翻：
“哈......”
“我早說過，應該直接給一個預測評分，現在好了，那麼多年了，咱們還是甲骨文第一批被“初選者”發現了的“考官”......我靠丟死人，我這張臉都不好意思去找女朋友了.......”
睜開眼睛的青年摘下了右側耳朵的黑色耳機，扔在黑色的辦公桌之上滑行了一節，沒好氣的抱怨。好似“被發現”就如同被釘在恥辱柱之上一般，是一種見不得人的事。
消瘦青年撇了一眼，心大的安慰這個着急的人：
“有嗎？還好啦還好啦，他們猜不到我們的，頂多也就認為是二中的人咯，但和咱們沒關係，我們是“甲骨文”的評分人員，可不是二中的評分人員。
......咔”
嘴裏又放了一片薯片，青年倒是看的很開，不斷發出清脆的聲響。
......
“白海，你丫能不能停停你的嘴，整個房間裏就你的聲音最響，從我們交接之後天天都能聽到你的薯片聲。”
青年手揉了揉太陽穴，眉心皺在一起，然後雙手撫在額頭，模樣很是苦惱。
“為啥啊，這薯片很好吃的啊，難道你不覺得蠻？”
他一副無辜臉。
白海的話讓青年嘆了一口氣，他又不吃薯片，當然不覺得薯片好吃......他們已經在這裏半個學期了，而他的心態也從最開始的放鬆，到後面的無聊，到現在的煩躁。原本放鬆的心情早已消失，轉而更加的心累了。
“說不定他們也發現了校徽里有監聽設備的事實了.....”
青年有點擺爛。
“不會”
女子開口，表情還是一副思索的模樣，明亮的雙眸注視着虛空，好像透過那漆黑的牆體看到了對方交談的樣子，紅潤的嘴唇輕輕張開：“徽章是學院科研部的成果，微觀科技是那幫狂人熱衷發掘的方向之一，就算他們吧校徽拆開，也不過是一堆線條和毛球，你應該對學院保持信心”
女子的話好像頗有威信，並沒有引來心情極差的青年回懟，只是他將自己的頭仰起來，靠在真皮坐椅之上，看着純黑色天花板之上的白色日光燈，直到在他的眼裏留下了殘影，他才失去力氣一般喃喃道：“我當然知道......”
他當然知道學院的實力，只是對這如同牢獄一般的生活發發牢騷而已。
女子掃了一眼二人，到並沒有因為他們的態度說些什麼，她的身子微微向後靠，那座椅就向後壓倒一些，藏藍色的頭髮順着斜着的靠背垂下几絲，她閉着眼睛，睫毛輕輕顫動，腦海里出現了一個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嚴肅而冷靜，眼睛彷彿能夠看穿一切。
........
“他........”
.......
......
“碰！”
......
蘭城中程路，
16號4撞。
傍晚的天氣比中午涼爽了不少，晚風吹過街道和弄堂，迎面鋪在了漠然的臉上，街邊的小店的招牌還在傍晚散發著光，招呼着過路的客人。黑色的車身上渡了一道又一道的色彩，在喧囂的車流中遠去。
漠然站在路邊，看着那車遠去的方向，心裏想着剛才在車上說的話。
“校內的評分人員么........”
.......
假如是簡單的特殊學校的特殊選拔漠然大不會這樣的上心.....但是他知道這裏沒有那麼簡單，就他所知的現階段信息來說，這個消息可是有着不小的份量。
事情有些複雜，他暫時放下了信息的整合，邁步踏上了街邊的起伏不一的黃色地磚之上。小區邊上的樹木高大，從上面掛下來一串串的暖黃色星燈，在傍晚發出柔和點亮光。小區年代的久遠，白色牆皮上斑駁的掉了一些，顯出黑色的牆體。五層小區裏面很安靜，越是深入，便在傍晚越低沉。
走進黑暗的樓道，聲控燈也並不靈敏，要是從一層到五層都能有燈光的話，那得踏着腳前進，達到整棟樓都能聽到的程度。但是漠然不會如此，他不懼怕黑暗。
漠然家在第五層，180平的頂樓，附帶一小塊天台。
這房子是漠父的遺產，沒有什麼突然跳出來的親戚搶佔房子所有權的狗血戲碼，甚至漠然的親戚都不怎麼出現過，除了那個遠房舅舅，多年之前就遠走高原，開了一家名宿，追逐夢想和遠方，會偶爾打電話聯繫一下他，然後給點錢，說一些有時候來坐坐的客套話，其它便再無他人。
漠然並不覺得這不好或者孤獨，也許他習慣了，反而享受獨處，享受夜晚的星空，享受暴雨時拍打在窗戶上的風和雨。
一步一步走上樓梯，夜晚的光線從樓道的鏤空牆體裏照在拐角的樓梯，鐵質扶手被盤的光滑卻也有大片大片的銹斑，樓道偶爾有着雜物，漠然就會默默的繞開，然後繼續上樓。
到四樓時，漠然看見了半開的房門，暖黃色光線從室內照射出，半掩的房門把光線壓成了一條豎著的線，可以看到走廊上堆積着不少東西。
看來是搬家？
漠然記得這裏曾經是沒有人住的，四樓常年封存。曾經也有過租客，但是也都不長久，畢竟是一個地勢偏僻的老舊小區，沒什麼人來這裏。
也不知道這此的住戶好似租還是住，漠然踏着腳步，腦海里閃過思索，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側身，就要離開。
“吱呀......”
老舊小區的特有開門身影傳來，漠然感覺那光從線變成了長方形，他回頭一看，就看到了一個頭髮盤在腦後的女人，烏黑的頭髮被身後金黃色的光線染了一層發光的邊，她穿着杏色碎花裙子，額頭還有汗水。
“哎？”
兩人四目相對，然後漠然將頭轉開，回頭離開。
“你是.....樓上的吧？”
她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嘴角帶着微笑的問。
“是的”
漠然稍微測了一下身子點頭回答。
“哦哦！”
聽到這話，她臉上微笑也明顯了起來，嬌好成熟的面容笑得開朗，“我叫劉琦，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以後還得互相關照”
她伸出右手，懸在空中，五指也被從房間裏滲出來的光照的明亮。
漠然頓了一下，也伸出了右手，握了握。
“我叫.....漠然”
漠然看着她微笑的面龐，和微微高自己一點都身高。
她的手，
有些粗糙。
。
回到家的漠然打開客廳燈，拿出早早在網絡上購買的手機，在桌面上拆起了包裝。
房間很簡單整潔，只有一台老舊的液晶電視，一張黑色大理石茶几，一個舊沙發，幾條板凳和餐桌，還有一個被圍欄圍起來的客廳大窗。房間裏除了漠然的呼吸聲，就只剩下了牆壁上時鐘的嘀嗒聲，滴，噠，滴，噠.....
漠然在冷清的氣氛里拿出手機，在自己的呼吸聲中開機，插入電話卡。
一陣亮光之後，漠然手機完成換新。
漠然並沒有特殊的舊數據依賴，也沒有什麼舊數據需要換機的，對於漠然來講，手機出了查找資料以外，唯一的作用就是播放音樂，他喜歡聽一些安靜的音樂，有時候也聽純風聲和純雨聲這樣的白噪音。
下載好飛信，漠然用電話號碼登錄，在輸入驗證碼之後，進入了使用界面。
漠然的飛信名字很簡單，一個句號，什麼內涵，也沒什麼深意，頭像是純黑色，明明兩個沒有內涵的表達，合在一起卻變得特立獨行。
班級群的紅點開始閃爍，然後是廣告和公眾號，出了這幾個，漠然都沒有多餘的信息，聊天界面冷冷清清，就當漠然準備關掉飛信時，好幾個好友申請卻忽然跳出來，讓漠然關閉的手給停住。
好友？
漠然回憶了一下可能的人，然後點開。
““朝歌如戀”申請添加好友，備註：白倩”
....
““梁有福”申請添加好友，備註：帥哥！我來推銷我的會長了！”
....
““詩文文”申請添加好友，備註：聊聊”
.....
....
類似的信息還有兩三條，不過都是不認識的人，漠然也就沒有理會，只添加了前三條。
朝歌如戀：“打桌球？”
剛通過白倩就發過來信息，想必正好抱着手機在玩，不知道這條信息是玩笑還是其它意思，漠然簡單的回答了一個“不了”就沒有關注她，反而梁傑通過之後卻並沒有消息回復，想必正在做什麼事。
而那個“詩文文.......”
漠然記得她是梁傑的會長，一個和學生會唱反調的組織，那她加自己有什麼事？
那個“聊聊”是唯一吸引漠然的地方了，漠然並不覺得她真的是來踐行梁傑的話，甚至他覺得梁傑的行為都充滿了虛假的感覺，那他想知道，對方究竟有什麼想和自己聊聊的。
點擊通過。
屏幕上方的“詩文文”很快就變成了“正在編輯”卻久久沒有發送。
一句話發了過來，卻勾起了漠然極大的注意力。
那字印在漠然的瞳孔中，讓他看了許久。
“你想知道關於二中燈塔制度的目的嗎？
周日下午三點，城北半盞茶樓，我們聊一下。”
.......
“滴，噠，滴，噠.......”
時鐘一點一點前進着，跳躍在漠然心頭，推着他的思緒行走。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