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小伙的穿越

已經有點虛浮了，剛剛通完宵的葉卷看着早上五點的第一抹晨光陷入了獃滯。作息混亂、沉迷刷手機、晝夜顛倒，好像完全麻木了一樣。

已經過去五天了，但每天晚上，葉卷還是會夢到自己坐在高考考場上異常緊張地答卷。醒來之後，還不得不面對一塌塗地的成績。

“要是高考是一場夢就好了，可以一遍一遍重來，”葉卷沒什麼睡意，翻身下床后懶洋洋地拖着步子走出房門，“那麼無論如何都不用接受後果了……”他總是會這麼想。

這個點奶奶應該快起了，他想着今天的早飯應該大概率是速凍餃子，但也有一定概率是昨晚沒吃完的包子。他簡單洗漱了一下隨便套了一件衛衣就出門了。

他一直不習慣和奶奶聊天，所以早飯時間一般用睡懶覺或者通宵后假裝晨跑來逃掉，等他們吃完后再一個人在房間裏解決。

高考結束后的這些日子，葉卷的家裏依舊死氣沉沉，好像從他出生開始，就一直習慣着沉默，指責，以及爭吵。他的高考既重要也不重要，哪怕他讓那些人失望，也沒感受到他們態度的變化。就好像在說，他一直都是不爭氣的，意料之中。

或許也沒那麼糟糕，他想，畢竟還活着就好嘛。早六點的微暖陽光參在清晨未散的寒氣中讓人覺出毫無由來的幸福感，他沉默地繞着小區慢慢散步。

葉卷家裏，有一個比他大十歲的姐姐，異父同母，有一個已經步入中年的未婚姑姑，還有一個即使老得走不動路也肯定嘴裏塞滿抱怨的老太太，他的奶奶。這就是全部了。

他的父母？在他五歲的時候，他的父親殺死了他的母親，之後自殺了，他們被人從河裏撈出來的時候，葉卷在家裏和姐姐吵架，他們總是這樣，可以為了任何一件事情吵起來。

葉卷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繼續沿着路向家的方向走，到家的時候，剛好各人去各屋，不會與葉卷碰面。包子還有餘溫。葉卷的時間感挺好的，小時候常常引以為傲，還參加了讀秒比賽，但發現沒人在乎之後，也就不在乎了。

葉卷還不知道，今晚，會是改變他一生的轉折點。在此之前他不過是一個自卑而幼稚的小鬼。

20XX年7月29日23：33

葉卷躺在床上，兩隻手將自己的下午剛到的錄取通知書高高舉起，普通一本的冷門專業，這個專業甚至他從來沒聽說過。這一張紙，將想要逃離泥潭的自己封死了。可以了，我很滿意，葉卷強迫自己這麼想，這可不是夢，不存在逃避的解法。

可能是昨天通宵再加上今天熬夜，葉卷就這麼攥着通知書睡著了。

“分數出來了。”

葉卷迷迷糊糊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十分熟悉，但他覺得自己應該不認識這個人。是個平靜到近乎冷酷的女聲。

葉卷努力睜開眼，面前的女人有着漆黑的長發，瘦削的身體端正地坐在他前方的木椅上。好熟悉，但怎麼也想不起來。葉卷的頭隱隱作痛。

“很遺憾，這可能是你高中三年考的最差的一次了。”她依然平靜地說道。葉卷有點莫名的悵憤，他當然知道自己考得稀巴爛，但自己的夢魘為什麼不放過他呢，一遍一遍提起。

葉卷忍不住叫：“是又怎麼樣，反正我就是這樣一個廢物，為什麼就不能認清自己的無能呢？還會做這種夢折磨自己，煩死了……“最後自己竟然開始哽咽，葉卷覺得糟透了。

女人明顯愣了一下，

看着葉卷強忍眼淚的樣子露出了笑容。

“好吧，你想重新來過嗎？這次可別讓自己再後悔了。”女人溫柔地說，輕輕撫摸葉卷的頭頂，動作很生疏，卻難掩愛意。

葉卷的頭突然脹痛異常，好像有什麼在鼓動，他眼前的女人逐漸模糊，眩暈感排山倒海地襲來。

在意識消失前，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個女人，是媽媽啊。

葉卷驚醒了，他似乎做了個與之前所做過的噩夢完全不同的夢。他不停回憶夢裏的女人的樣貌，企圖找到一些他早早失去的東西。

突然，一陣讓他愕然的聲音在他頭頂上方響起，堪比施工隊電鑽一般響亮的呼嚕聲鑽進他的雙耳，這他再熟悉不過，每一個因為壓力而失眠的夜裏，上鋪的深夜頻道總是讓他生不如死。

我還在夢裏吧！葉卷開始慌亂，他從沒遇到過夢中夢的情況，也不知道該如何清醒過來。葉卷在心裏咆哮：我真的不想再夢到高中的任何事了！葉卷砰得一下將頭狠狠撞在牆上，好痛！夢裏會痛正常嗎？葉卷又試了一次，除了一顆痛的讓他呲牙咧嘴的腦袋之外別無所獲。

上鋪的呼嚕聲停了。葉卷看見一顆黑乎乎的球體探了下來，隨即是：“幹嘛呢，想不開出去找個牆再撞……”

葉卷下意識掩飾：“沒，剛剛夢遊呢，接着睡吧。”但馬上想起來，這是在他夢裏，他在怕什麼？葉卷惡向膽邊生，之前備考的時候他每天晚上被迫聽着“交響樂”入睡，白天困得不行，但又不能像有的人直接走讀避免，只能一直忍下去。

葉卷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啊，做個夢這麼受氣。他乾脆一掀被子，跳下床，對着全宿舍聲嘶力竭地喊道：“老子就是不睡，你們也別想睡！憑什麼你們可以犧牲別人的睡眠？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睡。”

好爽。葉卷乾脆拿出自己的小手電，像個人形迪斯科球一樣一邊讓手電閃個不停，一邊開始搖擺，大聲嘶吼着：“死了——都要——愛——”

最後，葉卷光榮地在整個宿舍樓的投訴下，和舍管老師面對面心理輔導。

“我知道啊，你們現在呢，處於一個非常特殊的時期，有點緊張呢，是正常的啊，你不要太在意。但是一旦心裏有異樣的想法和衝動的時候一定要找老師談談啊，心理問題我們不能忽視，對吧……”這個夢可真真實啊，葉卷聽着舍管語重心長地教育自己不能忽視心理問題，一定要找專業人士輔導時，不禁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沒什麼，只是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那你就寫一份檢討書來講講是什麼高興的事吧，5000字，明天我找你們班主任要。”

太真實了，葉卷躺在宿舍床上不禁有些困惑，剛才的一切都沒有做夢的質感。他的腦中突然有了一種大膽的想法。

“我，我不會做了一個高考的夢吧？！所以考砸什麼的，真的都是夢？”葉卷完全興奮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還有機會！

葉卷完全睡不着了，心裏全都是南柯一夢的回味，自己這麼沒自信嗎，竟然夢到這樣的結果。

無意之間，葉卷的手突然碰到了一個長方體，是手機的感覺。葉卷覺得奇怪，自己從來沒帶過手機回校啊。是上鋪的從床縫裏掉下來了嗎？他藉著小手電的光，在被窩裏研究起手機。

不會錯的，這是他自己的手機，不過不是現在的自己的，而是高考結束后，姑姑送自己的新手機。當葉卷正確無誤地輸入密碼后，看着熟悉桌面的他，開始不停流冷汗。

真的假的，不是夢嗎？到底什麼才是夢。葉卷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一種失控感包圍了他。如果手機真實存在，那現在的自己肯定在夢中，可是如果自己在夢裏，這真實的感覺……

手機在他拚命思索的時候自動熄屏了，當葉卷再次按下鎖屏鍵的時候，他終於留意到手機的系統時間。

20XX年7月30日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