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鄭氏
蘇氏看了一眼趙姨娘，默默的鬆開了和崔楣拉着的手。
趙姨娘排着崔楣的後背，眼中掉下了淚珠子，“想死娘了。”說著，又鬆開了險些沒有喘過來氣的崔楣，滿臉心疼地看着他道：“怎麼都瘦了？”
崔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的無奈，又聽見她說道：“這還用說嘛，宣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能不瘦嗎？”
她又捏了捏崔楣的臉頰：“都掐不出肉了，回頭娘讓人給你好好補補啊。”
崔楣搖頭笑了笑，又拉起來蘇氏的手道：“姨娘，兩年前我就娶了夫人，這是阿蓉。”
阿蓉是蘇氏的閨名。趙姨娘心裏暗暗地翻了個白眼，她當然知道了。
方才她可是看見了，這臭小子一個勁的往他媳婦那邊看，眼裏是半點都看不到她這個生母了。
“姨娘安好。”蘇氏見狀，連忙福身對趙姨娘行禮道。
“嗯。”趙姨娘瞥了她一眼后，便坐回到了貴妃椅上去了。
蘇氏見狀，就要起身。卻見趙姨娘擰起秀眉：“我讓你起來了嗎？”
蘇氏垂下頭，“是兒媳的錯。”說著，再次福下身去。
“姨娘。”崔楣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趙姨娘頓時怒目圓瞪：“怎麼著，心疼你媳婦？”
崔楣“嘖”了一聲，正要說什麼，就聽見有侍女來報：“姨娘，四娘子來了。”
“她來幹什麼？”趙姨娘小聲嘀咕道。
她又不耐煩的看了一眼蘇氏，“好了，你起來吧。不過你記住，這裏是崔府，不是宣州。別不懂規矩給六郎惹麻煩。”
崔楣又輕笑一聲：“您這是什麼話，阿蓉……”
話未說話，蘇氏便將他打斷了，“是，兒媳明白。”
趙姨娘沖她擺了擺手，又瞪了一眼崔楣，便對侍女說道：“快請四娘子進來吧。”
蘇氏和崔楣站在一側，就見到崔萱身着鵝黃窄袖褙子笑意盈盈地走了進來。
趙姨娘瞬時間換上了一副笑臉：“四娘子可是好些日子沒過來了。”
蘇氏的眼睛瞬時間就瞪圓了，她雖想過趙姨娘不太喜歡她，卻沒想到趙姨娘居然變臉變得如此快。
趙姨娘拉住崔萱的手，笑容中露出一絲諂媚：“好些日子沒見到四娘子，您這是長高了不少啊！”
崔萱默默的移開趙姨娘的手，笑道：“阿娘說，六兄今日回來，定是有許多的事情要忙的，她特意讓我過來看看，是否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房中霎時間靜默了一瞬，趙姨娘看着崔萱笑意盈盈的面容，想到前幾日崔王氏勸說她的話。
她心裏忍不住有些委屈，她雖是妾室，可怎麼著也是在崔家好些年頭了。
為何這全家都幫着這個把她兒子勾走的女娘，一點也不管她。
“是嗎，那倒是巧了，你六兄他們這是正打算着回院子裏去呢，你們一起過去吧。”
崔萱聽此，點頭應道：“好，那我們這就過去了。”
崔楣一聽這話，也跟着道：“姨娘好好歇着，晚些時候兒子再來看您。”
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的模樣，趙姨娘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這個小沒良心的。
若不是崔萱在場，她恐怕是要動手打他一頓了。
“好，你們一路也舟車勞頓了，忙完後記得好生歇息。”趙姨娘只覺自己的臉都要僵了。
從趙姨娘處出來之後，崔楣便對着崔萱感激道：“真是多謝阿萱了，不然的話，姨娘那個性子，我還真怕不好收場。”
三人跨出院子，崔萱沖他搖搖頭，“無礙。”說著，她又沉吟了一下又道：“其實趙姨娘還是挺想你的。”
崔楣靜默了一瞬，又點點頭，“我明白。”說著，他又轉頭看向一旁的蘇氏：“阿蓉，方才委屈你了。”
蘇氏瞥他一眼，並未說話。
崔萱衝著崔楣挑了挑眉，開口笑道：“既然六兄這裏看着沒什麼事情了，那我就先去看看五兄了。”
說著，沖兩人微微一福身，轉身就離開了。
她剛一走，崔楣就要伸手去拉蘇氏，卻被蘇氏躲開了：“你別跟我說話。”
說著，她又加快腳步往前走了幾步。任憑身後的崔楣喊她，絕不應聲。
崔楣見狀，也不顧家規跑了過去，拉住她的手：“阿蓉。”
蘇氏輕哼一聲：“你別拉我！”
說著，感覺到一陣冷風吹了過來，她的身子打了個顫。
崔楣拿過身後侍女手上的披風為她披上：“你走錯路了，咱們的院子不在這個方向。”
蘇氏：“……”
冬日裏，樹上已經沒有幾片葉子了，倒是梅花悄然開放。
崔榆打小就喜歡養些花草，外放之時還特意叮囑她看好他的那些寶貝。
不過冬日裏是沒什麼花開着的，只有少許的幾種花開着。
其中，梅花開的最盛。
崔萱一走進崔榆的院子就見到梅樹上傲然挺立的梅花，她眨巴眨巴眼睛，正想摘下一朵，就聽見身後傳來的一道聲音：“嘿，哪裏來的採花賊，給小爺住手！”
崔萱悻悻地收回手去，轉過身就見到崔榆已經換了一身暗紫色長袍，正一臉幽怨地看着她。
崔萱見狀，眼睛裏瞬時間噙滿了淚水。她連忙跑向了崔榆，“五兄！”
崔榆閃身就躲在了一邊：“男女授受不親，咱們現下已經長大了，可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了！”
崔萱眼裏的淚珠子瞬時間就憋了回去，嗤笑一聲：“自作多情，我也沒說要抱你啊！”
說著，輕哼一聲又跑去抱住崔榆身旁的女子：“阿嫂，我好想你啊！”
女子身着藕荷色蘇綉襦裙，一頭秀髮輕綰一鏤空蘭花珠釵。她面容清秀淡雅，一對遠山眉顯得她的神情更加柔和。
眸如秋水般沉靜，膚若凝脂般細膩。
女子輕輕地拍着崔萱的後背道：“阿嫂也想阿萱了。”
崔萱的五嫂出自滎陽鄭氏，四年前嫁給了崔榆。
鄭氏舉止端莊，才貌出眾。而崔榆又自小是京中出了名的浪蕩子弟，吃喝嫖賭中的吃喝最是拿手。若不是崔家家規森嚴，恐怕他嫖賭兩事也能做得爐火純青了。
這兩人除了在容貌上般配，也沒有別處般配了。
好在崔榆在成親后也懂得上進，考取功名后便外放做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