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離京
崔萱瞪他一眼,又連忙垂下頭去吃面。
兩人吃好后,紀允將她送回了崔府。
武安侯府仍然是燈火通明,紀允剛一進門就見到沈書均坐在鐵梨嵌紋翹頭案前看着醫書。
他今日穿着赤紅色燙金紋錦袍,端坐在案前,看起來還挺認真的。
聽見門開的聲音,沈書均就連忙放下醫書看向紀允,他笑嘻嘻地道:“回來了?”
紀允點頭,“快子時了,你怎麼還不睡?”
他走到案前倒出一杯茶水。
沈書均托着腦袋,嘖嘖嘆道:“快到子時了,可某些人卻出府和小女娘私會。我就不一樣了,我是看醫書。孔夫子說的好,‘溫故而知新’。”
紀允瞥了一眼桌案上的醫書,淡淡道:“你溫得也挺慢,這麼久了才看到第一頁。”
沈書均卻是混不在意,他擺擺手道:“說,阿萱姐找你何事?你竟然出去了兩個時辰,你也沒帶着墨成!”
他一臉質問的模樣,大有你不說我就不走的架勢。
紀允伸手擰了把他的耳朵,哼笑道:“沈書均,你知道你像是什麼嗎?像個碎嘴的老媼。”
沈書均冷不防得被擰住了耳朵,“我……我就是關心你,你快鬆開!”
“我跟你說,我同崔萱是有事相商,你別整日裏就會胡思亂想。”紀允恨恨道。
說罷,他就鬆開了沈書均。
沈書均揉着自己好不容易“解放”的耳朵,他撇撇嘴:“那你說,你們商量什麼了?總不能是不足為‘外人’道吧。”
紀允當真是恨不得把他連夜扔出京。
“她要去琅琊了。”紀允沒好氣道。
“啊?她去琅琊幹嘛?”沈書均驚訝道。
紀允嘖了一聲,“京中不太平,她走了也好。”
“那你怎麼辦?”沈書均連忙看向他問道。
紀允蹙起眉頭,敲了敲沈書均的腦門:“她走不走又礙不着我的事,何來的我怎麼辦。”
沈書均急了:“不是,阿兄。你讓她走?”
紀允揉了揉太陽穴,耳邊全是沈書均嘰里呱啦的聲音。
“你有沒有想過,她此次離開,你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或許,或許她還會在琅琊成親生子。”沈書均焦急地在房中走來走去。
紀允無奈地看向他,“她怎麼樣與我何干?你抓緊回去睡覺,我累了。”
沈書均卻突然跑到紀允身邊,“睡什麼睡。我問你,其實以你現在的權勢,你若想娶她,當真沒人能攔得住。你為何……”
他話沒說完,紀允就拽着他走到了房門處,開門、扔人、關門。
一氣呵成。
暮春的晚風拂過沈書均的面龐,他撇了撇嘴,嘟囔道:“我不管你了,有你後悔的。”
說罷,他便帶着硯回氣呼呼地離開了。
紀允無奈的搖了搖頭,沈書均年紀還是太小了,他的身份遲早會被揭穿。
崔萱去琅琊也好,留在京都也罷。她嫁人也好,終身不嫁也罷。都比和他扯上關係更加安全。
今晚他騙了她,她去了琅琊便永遠都不會有機會回來了。
崔萱是在五月初離京的。
崔府門前,她看着父母和祖父,抿唇道:“阿爹,阿娘,祖父。我走了,你們照顧好自己啊。”
小女娘紅着一雙眼睛,“我到了會給你們寫信的。”
她啪嘰啪嘰的掉着淚珠子。
崔閣老拍拍她的腦袋,“路上小心。”
看着小孫女,他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發覺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要說的話早已經在前兩天說了個遍了。
崔萱點了點頭,她吸了吸鼻子,又看向了崔楷:“四姐不在,你要好好讀書,不要淘氣,知道嗎?”
崔楷揉了揉眼睛,“四姐放心吧,七郎長大了,我會照顧好家裏人的。”
自從泄題案一事後,崔楷明顯的更加沉穩了。
崔萱又看了一眼崔王氏和崔峯,“那……我走了,爹娘保重。”
看到女兒小心翼翼的模樣,崔王氏點點頭,“走吧,時辰不早了。”
隨着初夏的微風一同離開的,還有崔萱的馬車。
琅琊與京都的距離,大約有半個大魏那麼遠。
走了一天一夜,有護衛提議找個客棧休息一晚,明早再繼續趕路吧。
崔萱聽了,也連忙答應了。
崔萱命人包下一間客棧后便帶着雲喜去二樓包廂中休息了。
趕了一整日的路,她只覺得渾身酸累。
雲喜幫她倒下杯茶水便遞給她。
崔萱喝了下去,一時間有些哀怨,“才走了這麼點路我就這麼累了,那等到了琅琊,我人不得廢了。”
她自小便在京中,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只是京郊。
雲喜幫她捏着肩膀,“到了琅琊就好了。女郎,奴婢聽說琅琊有落霞山,那裏的凌霄花可好看了。到時候奴婢陪女郎去看看好不好?”
雲喜的眼中充滿了憧憬。
崔萱知道她是怕自己還在為離京而難過,她捏了捏雲喜的鼻子,“好啊,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
主僕倆在這邊聊得歡快,京都符家卻是亂成了一套。
只因為符窈已經消失了一整日了。
經過盤問,符窈院子裏的侍女已經和盤托出了。
昨日符窈假借同崔萱告別,實則她是帶了幾件衣服和一些銀兩便離京了。
符太傅已經急的團團轉了,死丫頭不知道人世險惡,一個人離京,若遇到什麼歹徒,還不得出事啊。
可最關鍵的是,府中沒有一個人知曉符窈忘哪邊走了。
“這可怎麼辦啊,都怪我,這幾天若是不帶着她去見陳學士也不至於這樣。”符夫人也是急的團團轉,她此時是十分懊悔。
她只是見符窈太過跳脫,便想着陳學士穩重,倒是好相與,卻全然忽略了符窈的想法。
符太傅掐着腰,面上一陣煩意:“她還把庚帖帶走了,這兩日陳家若是來定親,你說該怎麼辦吧。”
“女兒都不見了,你還想着陳家,你要氣死我啊!”看着符太傅這幅樣子,符夫人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親事不是你定下的?再怎麼著也是你給弄丟的。現在要定親了,她人沒了,現在好了,全京都都看咱們家的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