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兮客
暮年看着林彥像是發瘋一般，拉扯着一個個孤魂野鬼，他眼裏的焦急和猩紅，看起來他才像個鬼一般。
那些孤魂野鬼被他逼的一個個往後退去，他不相信一般，回過頭來想再找一遍。
暮年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他前世對祝檬那般痴情，用一百年的時間才換來他和祝檬的再續。
也難怪他見到祝檬身死之後，會發了瘋撒氣在傅曦婉的身上，但當時傅曦婉也並不知曉身後發生的一切。
那些孤魂野鬼被他嚇得一個個都在同一個地方縮着，有些甚至顫抖起來，暮年注意到他身上的煞氣越來越重。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低沉，忽然他從腰間拔出劍來，將劍指向縮在一起的孤魂野鬼。
“你們是不是把她藏起來了，把她還給我！”
他忽然有些難受地低吼了一聲，然後揮劍就想向那些孤魂野鬼劈去，暮年趕忙縱身飛過去。
她已經沒有時間結陣，她只能憑空用肉體去擋，她也不是不惜命，她在賭她有生命危險的時候，系統一定會出來保護她。
現在的林彥煞氣入體，已經發起瘋來，那些孤魂野鬼恐怕會被他這一劍氣劈到魂飛魄散。
他們如今身處鬼界，往生道外是惡鬼駐守，一不小心就會引來不少的惡鬼，再加上這些孤魂野鬼，何其無辜。
所幸她預料對了，系統瘋狂在她耳邊提醒，當林彥那一劍劈在她身上的時候，她身上發出一陣藍色的光芒，將林彥的劍氣不偏不倚正好擋住。
暮年看着眼前青筋暴起的林彥，他這一劍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她身後的孤魂野鬼差點因這一劍灰飛煙滅。
林彥使完一身的力氣之後，身上的煞氣全部撤去，他這一身的煞氣，多半是受了鬼界一百年的影響。
他的雙眼恢復清明，眼裏帶着疲憊和疑惑看着眼前的暮年，只見暮年孤身站在一群孤魂野鬼的身前，後面的一群鬼眾瑟瑟發抖。
他們皆用害怕的眼光看着他，他看着手裏的劍，還保持在半空，才反應過來他方才應當是煞氣入體差點滅殺了他們。
不過他身上的煞氣有多重他是知道的，他不解的是蕭奉吟是如何阻擋他這全力一擊的？
他立馬將劈在暮年面前的那把劍抽了回去，他一收了力量，暮年身上的藍光也一同消失。
暮年忽然從嘴裏里嘔出一口血，雖然系統方才護住了她，但是她還是受到了林彥的劍氣影響。
她忽然腿軟向地上跌去，所幸林彥反應極快上前扶住她，林彥看着她嘴角的血，臉上有些愧疚的表情。
然而還不等他說什麼，暮年身後的孤魂野鬼一個個向四面八方散去，而駐守在往生道的惡鬼或許是聽見了動靜，已然出現在他們的身前。
暮年看着長得奇形怪狀的惡鬼，身上的煞氣極重，這群惡鬼站在一起，產生的煞氣一點也不輸於剛才林彥身上的煞氣。
林彥剛才那一擊已然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再加上他們無疑已經暴露了人族的身份，這些惡鬼如今暴露着貪婪的眼神看着他們兩個。
只見那些惡鬼不斷地向他們靠近，有一些已經是直接撲過來了，暮年聞着那些惡鬼身上的腐屍味又嘔了一口血。
就在那些惡鬼快要接近他們的時候，他們身上忽然出現了一層保護罩，那些惡鬼被抵擋在保護罩外面，瘋狂地張牙舞爪。
忽然那些惡鬼被一陣力量彈開，暮年和林彥才看清了幫他們的是何人，那些惡鬼在看清了何人攻擊之後，忽然像見了鬼一樣，立馬向四面八方散去。
在他倆眼前的，是一個穿着玄色衣裳的翩翩男子，眼神全落在林彥的身上，他的嘴唇未動，但聲音已然傳來：
“林彥，你可知罪？”
那聲音極為好聽，像是一字一句飄進他們的耳中，但聽起來語氣極為不善。
要不是暮年早就認識眼前這個人，她都要以為眼前的兮客瞬間就能把他倆滅殺在當場。
只見兮客白凈的臉上，像是死了三天一樣發白，他先是有些溫怒地看着林彥，而後卻有些出奇地看着她。
林彥定定地站在她身邊，忽然跪了下去：“鬼主恕罪，我……”
“罷了，你是為了祝檬而來吧？”還未等林彥說完，兮客對着他問道。
林彥跪着抬起頭來，原本已然絕望地雙眼，此時帶着希翼看着兮客。
兮客伸出掌心，他們看見他掌心捏着一團發光的東西，而林彥看見之後，情緒顯然有些激動，暮年猜兮客手上應當就是祝檬的鬼魄。
“本主早已應允你一個承諾，從前的交易已了，當初本主用逆天之術兌現承諾，今日本主就當你未來過，你走吧。”兮客看着林彥道。
暮年注意到兮客臉上的表情雖有不忍，但拒絕的有些絕情，他將祝檬的魂魄又收了回去，淡淡地看着林彥。
林彥聽到他這番話，不甘心地看着眼前消失的光芒，他忽然對着兮客磕起頭來：
“鬼主，我願再用一百年的時間換她轉世輪迴。”
然而兮客只對他搖了搖頭道：“不可。”
林彥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為何不可？兩百年，甚至是一千年我都願意。”
然而兮客還是憐憫地看着他搖了搖頭，兮客嘆了口氣道：“不可。”
暮年聽着兮客一直說著不可，但又不說不可的原因，她忽然有些不耐煩地看向兮客。
兮客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情緒，他沒再看着地上還在苦苦哀求的林彥，暮年已經能感受到林彥的絕望，她直直地迎上兮客的眼神。
暮年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蹲到地上將林彥拉扯了起來，他原本就沒什麼力氣，就任憑她拉起來，雙目無神，絕望一般看着兮客。
“為什麼……為什麼不可？”林彥嘴裏一直喃喃道，眼裏又透露出痛苦的神情。
兮客的臉色十分蒼白，他咳了兩聲，彷彿像是瀕死之人，暮年印象中的兮客並不是這般，他們雖有相同的樣貌，相同的聲音，可是她認識的兮客不是這般病怏怏的。
她心中有些懷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她認識的兮客，又或者說，他們原本就是同一個人。
兮客看着她，眼裏透露着疑惑，他忽然“咦”了一聲，似乎不可置信一般朝暮年走過來。
暮年站在原地扶着林彥，眼神冷淡地看着兮客，他忽然道：“不應該啊，你怎麼是個魂體？”
他這話像是對她說的，又像是對自己說的，暮年剛才以為兮客已經認出她來了，原來他和林彥一樣，糾結她為什麼是個魂體。
“真是奇了怪了。”他已經走到暮年的身前，一直細細打量着她，然而他又忽然伸手過來準備觸碰一下，暮年扶着林彥往後退了一步。
兮客注意到她的動作，臉上溫和地笑着，他收回了手上的動作道：“這位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暮年對他忽然發出來的疑問有些疑惑，他難道是想通過名字來知曉些什麼？
“蕭奉吟。”暮年毫不猶豫回答，如果他真的是她認識的兮客，那他肯定清楚他所創造的女二。
果然如暮年所料，他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慘白的臉上忽然浮現震驚之色，暮年更加確定他就是真正的兮客。
兮客在聽完他的話之後，一直沉默不語，心中似乎在思慮着什麼，額間的眉似乎擔憂一般微微皺起。
林彥沉浸在悲傷之中，並未注意到暮年淡然地看着兮客，而兮客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良久，兮客才對她道：“你不該來這裏。”
他臉上帶着嚴肅的神情，認真地對她說出這句話來，暮年當然知道他是何意，他的意思是蕭奉吟壓根沒有來鬼界這一劇情。
如今蕭奉吟不僅出現在鬼界，確切來說，暮年以魂體的方式附身在蕭奉吟的身上，出現在了鬼界，見到了一個書中沒有的人物。
一旁的林彥聽到這句話，忽然有了些反應，他興許是以為兮客在怪罪蕭奉吟私入鬼界，他急忙解釋：
“鬼主，她是我帶進來的，干擾到鬼界是我的過錯，與她無關。”
暮年見他又又又準備跪下去了，朝他膝蓋處輕輕地踢了一腳，林彥被她這一踢搞得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他用怪異地眼神看了暮年一眼。
暮年白了他一眼，男子漢大丈夫，動不動就是跪跪跪，他能跪出個花來，然而看見她的白眼之後，林彥更加不解了。
就連兮客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貌似眼前的蕭奉吟不像是他筆下的蕭奉吟，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然而林彥似乎心有顧慮，他用力地扯了扯着暮年的袖口，臉上的神情彷彿在說：還不快走！
暮年知道他是想讓她趕緊離開，也不知道林彥為什麼怕兮客怕成這副樣子，難不成是在兮客手下吃過苦頭？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兮客這話像是在問林彥，又像是在問她。
然而林彥正準備編個謊話搪塞過去，不料暮年直接吐話：“喚靈陣。”
兮客臉上更加疑惑了，喚靈陣在他的書中從始至終從未出現，為何他們兩個居然會知道喚靈陣是什麼東西。
林彥看見兮客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他臉上有些焦急的神情，他實在沒想到蕭奉吟這個傻子啥都交代了。
更為奇葩的是，蕭奉吟的臉上從始至終都是淡淡的表情，好像在跟兮客聊一件小事一樣。
他沒能從鬼界帶走祝檬的魂魄，如今怕是要因為蕭奉吟被鬼主責罰，他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