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秘來客
皇輝煌回到家正是農村“雙搶”季節,這是農村最忙最辛苦的季節,也是一年最炎熱的天氣,“雙槍”不但要搶收,趕着收割早稻,而且還要搶種,趕在立秋前插下秋季的秧苗。
頭頂烈日,彎着腰,弓着背,排成一排的婦女在前面揮汗如雨收割着金橙橙的稻穀,一伸手一扭腰田野里金黃色就減少一片,這些婦女就像畫家手中的彩筆,在大片金色的畫面上漸漸擦除金色。而插秧的場面還是這些排成一排的婦頭頂烈日,彎着腰,弓着背集體後退,每後退一步在白茫茫的田間就留下一片綠色,而這些婦女又成了畫家手中的彩筆,在白茫茫的畫布上正在塗上綠色,待整個田間全部變成了綠色,整個鄉村就變成了一片綠色的海洋,又充滿了新的生機和希望。
皇輝煌即將滿18歲,這個年紀在農村是標準的主要勞動力了,那些和他一起長大的小夥伴,早已參加農活好幾年了,早就獨擋一面,都成了家裏的主力。皇輝煌已經比他們多讀了好多年的書,對於農活只能打打下手,這個雙搶是最累的,因為馬上成年,再也沒人當他是小孩,為了趕在清晨涼快,父親早上5點就安排全家下田勞作,雖然比白天涼快一些,但那霧蒙蒙的一片蚊子盯着咬,頭上和身體露出來的地方不知咬了多少包,腳下還有吸血的螞蟥;白天太陽狠毒,不見一絲風,長時間太陽照射下,中午水田溫度達到45度,水很燙腳,上烤下燙,腳上全是水泡,背上也是嗮起的水矓泡,沒幾天,皇輝煌全身已經脫了一層皮,左右肩膀因為挑重擔壓的由紅色變成深紫色,偶爾碰到肩膀,火辣辣的痛,手臂早就被稻桿扎破皮,整個手臂都是紅紅的一片,揪心的痛,腳也因為長期浸泡在水裏面潰爛了,每天勞作14個小時,一天下來腰都直不起來,累得都走不了路,累得話也沒勁說,飯也不想吃,渾身濕淋淋的往地上一趟就想睡覺,甚至想到就這樣一直睡下去不要醒來,真是生不如死的感覺,尼瑪的真是累呀!
皇輝煌是真正感覺和見證了農民的辛苦!也體會到“面向黃土背朝天”的真實寫照,晚上吃飯時問父親,“你們都這樣干幾十年了,怎麼就沒有人製造自動收割機和自動插秧機呢?這樣農民不就不用這樣辛苦了嗎?”
父親回答道:“知道干農活辛苦了吧!所以你想要不這麼辛苦就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等你大學畢業出來,坐在高樓大廈辦公室的時刻,還能想到你今天的辛苦,你就幫我們造一台機器出來呀!”
簡單樸素的話語,說出了農民的堅辛和期盼,皇輝煌心頭一震,我是不是應該為像父親一樣的農民做些什麼呢!
度日如年的雙搶終於結束,身心疲憊到極致的皇輝煌真的從上到下,脫了一層皮,心裏也更堅定了一定要考上大學,學到知識,將來為廣大的農民輩製造出自動收割機和自動插秧機的決心!
明天是7月25日,是高考出分數的日子,雖然分數多少與自己無關,但心裏肯定還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分,自己水平到底怎麼樣,所以還是對明天有一些期待。
早上還在疲憊中酣睡,文輝叔已經來到家裏,要皇輝煌和他一起馬上去他父親宿舍,皇輝煌第一反應是叔爺爺應該得到到了分數,而且肯定分數上線了,要不然叔爺爺不會再來找自己的,為了早點得到分數消息,那還關係到自己能拿到多少錢呢,馬上起床,兩人騎着自行車緊趕慢趕很快來到了叔爺爺宿舍,果然叔爺爺臉上都是笑容,還拿出剛買的水果招待皇輝煌。
叔爺爺告訴皇輝煌,今年最低錄取線495分,大專線510分,本科線520分,皇輝煌考了518分,這個分數至少可以選擇一個很好的專科學校,叔爺爺也很滿意這個分數,專門請皇輝煌在鎮上餐館吃了一頓,再回到宿舍,按照先前的約定,遞給皇輝煌一個綢布小袋子,裏面是嶄新的大團結,整整3000元。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皇輝煌心裏激動不已。臨別時叔爺爺又是一番感謝,再就是一番叮囑保密。還說會馬上幫我聯繫新的學校,並提醒我不能再用皇輝煌這個名字。
回家的路上,太陽還是高高掛在天空,天氣還是那麼的炎熱,路面樹葉還是無精打采一動不動,皇輝煌自行車騎得飛快,看着手中小綢布袋子,觸碰着裏面的一大疊大團結,絲毫感覺不到熱,彷彿一陣涼風吹向心菲,心情極好,一路上想着自己現在該用一個什麼高大上的名字呢?”輝煌”已經夠高大上了吧,還不是不能用了,可能自己就不配高大上的名字吧,哎!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名字叫生煌好不好?按自己的輩分是生字輩,生煌,再生輝煌!哈哈,不免為自己的小聰明得意起來。皇輝煌完全沒考慮,接下來自己將怎麼和父親,家人說高考的事,怎麼面對村裡人的閑言閑語。
轉眼就是農曆7月初7,也就是7夕,傳說中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相會的日子,據老人說這天所有的喜鵲都必須飛到銀河給牛郎織女在銀河上搭橋,方便牛郎挑着一對兒女跨過鶴橋和織女相會,還說晚上亥時躲在苦瓜棚下還可以聽到牛郎織女情話,還說這天出生的孩子就是牛郎織女的兒女轉世,命貴,有着半仙之命,說有一半織女血脈,因為織女是仙女,是神仙,而牛郎是下面的放牛郎,是普通人,所以是一半人一半仙。
皇輝煌就是七夕出生,而且正是晚上亥時出生。按老人說法,皇輝煌就應該是牛郎織女的兒子轉世,命應該好啊!但是恰恰相反,皇輝煌卻認為自己命最差,聽爺爺說,當年自己父親是一名正式的工人,為人正直和善,自己母親也是出了名的漂亮村花,那時自己家在十里八村都是響噹噹的富裕人家,有父親每月固定工資收入,母親又賢惠漂亮,講話輕聲細語,可是正是由於自己出生導致母親大出血,身體就一直不好,再過二年撒手人寰,留下父親帶着姐姐和自己生活,父親因為母親出世性情大變,愛上了喝酒,賭博,在工廠上班時因喝酒誤事被領導批評,反而動手打了領導被工廠開除,最後成了地地道道的農民。
又兩年後,父親和新姨重組了家庭,皇輝煌開始有了后媽,皇輝煌自第一次聽到后媽的大嗓門聲音,總覺得這個后媽和自己親媽相差太多,所以皇輝煌一直都沒叫媽,一直叫后媽新姨。但對新姨帶來的女兒江紫晴卻不排斥,覺得她讀書聰明,在家很懂事,長的也很漂亮,所以一直對紫晴很好,很親熱的一直叫紫晴姐。
新姨嫁過來后堅持要有一個自己親生的兒子,將來老了才靠得住,在鄉村這也是人之常情,又隔兩年終於有了一個男孩就是小寶,於是家裏就有了4個孩子。
家道中落百事哀,父親和新姨總為了錢糧和雙方小孩等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經常爭吵不斷。父親也從之前在村裡高高在上的城市工人淪落到現在總是家裏糧食不夠吃,找別人借糧借錢的地步,人窮志短,受盡了村民的白眼和恥笑,父親在村裡也就沒有了一點尊嚴,在家裏也經常被新姨責罵,在外面也就經常被人恥笑。而新姨自從生了小寶,也就不再關注輝煌,任由其自生自滅的意思,沒媽的孩子苦啊!
家裏的養的一條狗一天不在家,新姨還會“嗚嗚”叫喚幾聲,還會留下一些剩飯在狗碗裏,但皇輝煌幾天不回家,吃沒吃飯卻從來不聞不問,好像家裏就沒有皇輝煌存在一樣。人不如狗!皇輝煌心裏也明白自己在家裏的地位。
皇輝煌從小就聰明,總認為這個家敗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就是個禍害,尼瑪的如果不是自己出生就不會有母親的生病和過早出世,也不會有父親性情變故和被開除的事情,我這不是克母害父的命嗎?所以從懂事起心裏一直很內疚,也很自卑。
因為是18歲生日,過了今天就是成人了,再是因為雙搶大家都辛苦了,父親難得到鎮上買了肉,魚,準備晚上一家人大吃一頓,改善一下伙食,晚上正準備一家人開吃時,門口來了一位老人,當時農村討飯的,算命的很多,也沒當回事,新姨叫姐姐準備一些米給老人了事,可是老人卻開口對父親說道:“小松,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劉瞎子。”
這個老人直接喊出了出了父親名字,父親也很奇怪,一再打量着老人,自己真的不認識這個老人啊?
皇輝煌也認真看了一下這個老頭,很長的滿頭白髮披撒在腦後,年紀應該至少70多歲,戴着一幅墨鏡,身體修長,穿一身長長的灰色道袍,身上背着一個灰色的長條布袋,雖然年邁但看上出精神氣十足,顯得仙風道骨,他自己說是劉瞎子,難道眼睛真是瞎的?但也沒見老人有拐杖啊?
見父親還沒認出自己,老人又開口說道:“我18年前來過你家,我曾經說過18年後的今天還會來的,你記得有這事沒?”
父親余夢初醒,很是震驚,大聲問道:“您真是劉師傅,我當時只是以為您隨便說說的,您當時年紀就很大了,想不到您還真來了,快請進,正好我們一起吃飯。”
劉師傅進得屋來,父親邀他坐在上席,老人先是仔細的看了皇輝煌一眼,然後轉過頭聽父親介紹家裏人給他認識,介紹完家人父親對大家說道:“這是劉師傅,以前是算命看風水的,18年前今天也就是輝煌出生那天恰巧來到家裏,臨走時對我說18年後今天還會來,哈哈,想不到今天真來了,你們幾個喊劉爺爺。”
“劉爺爺。”姐姐,皇輝煌,江紫晴,小寶齊聲喊道。
“你們都好,你幾個小孩都很懂事。”老人滿臉笑容對着父親說道。
飯桌上,老人和大家都不認識,只是和父親一邊喝酒一邊說著話,聽說輝煌的親生母親早已過世,嘆息了一聲說道:“可惜了,紅顏命薄,無法消受。”
父親也正好問道:“輝煌今年參加了高考,您等下給算算他今年能考上大學嗎?”
劉爺爺對皇輝煌看了一眼說道:“你家小孩命我不是早給他算過了嗎?我還給過你他的八字的。”
父親記起來了,18年前今天,劉師傅給過自己輝煌的八字,當時自己也沒往心裏去,剛出生的小孩算什麼八字,現在劉師傅再提起來,似乎想起來是有這回事,還記得當時劉師傅叮囑自己這個小孩命好,是大貴之人,要自己好生栽培這孩子,以後必能家門榮興,家人也會跟着大富大貴的意思,當時父親只是以為這個算命的在家白吃了兩餐飯,在家住了2天,只是為討好自己而說的,所以早就忘記這麼回事了。
想到這裏父親不好意思繼續說道:“哎,時間太久,早不記得了,吃完飯麻煩您再給仔細算算他今年能考上嗎?他讀書一直很好的,在我們這一片是出了名的聰明。”
劉爺爺又轉過頭問皇輝煌道:“高考都考完了,你覺得今年能考上嗎?”
皇輝煌看着劉爺爺,不知道怎麼回答,自己今年明明是考上了,但那也是為別人考的啊,估計現在所有與自己相關的學校檔案和自己的照片都換成別人的了吧?說沒考上,自己心裏又想不通,明明考上了還只能對別人說沒考上,想起這些,心裏很不痛快,乾脆什麼也不說,只是悶頭吃飯,肥美的豬肉現在在自己嘴裏也沒有了一絲滋味,如同爵蠟般無滋無味。
看見皇輝煌一直不說話,家裏人都以為皇輝煌這次肯定沒考好,父親免不了發出一聲輕聲的嘆息和一絲失望表現在臉上,而新姨更是赤裸裸的全是失望透頂的神情豪不遮掩的變現在臉上,劉爺爺看了家裏所有人一眼,對父親說道:“你這小孩,今年走不了。”
劉爺爺沒說皇輝煌今年沒考上,只說今年走不了。
皇輝煌不禁對這個老人仔細看了一會兒,心裏琢磨道,“嘿,這老人還真有些能耐啊,他沒說我沒考上,只說我今年走不了,難道他真的會算?難道這命真的是註定的?”皇輝煌免不了對這個老人佩服起來。
“是沒考上嗎?您什麼意思?”父親不解的問道。
劉爺爺搖搖頭,好似自言自語念叨:“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天命不可逆。”
聽到劉爺爺這樣高深的神情,家裏人都知道皇輝煌今年肯定沒考上,大家吃飯都沒有了心情,父親也沒心情再喝酒,悶頭吃起飯來,劉爺爺又看了大家一眼,用枯瘦的手掌輕輕拍了父親肩膀一下,蒼老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說道:“你不用為他擔心,該是他的跑不了,你等着以後享福吧!來,喝酒!”
父親臉上也終於勉強有了一絲笑意,看了輝煌一眼,繼續和劉師傅喝起來。
新姨也臉上掛着笑說道:“劉師傅,等下也給我算一算,看我的八字怎麼樣?”
劉爺爺喝了一口酒,又將家裏每個人看了一眼,笑着說道:“你們幾個不用我算,你們都是好命,大把享福在後面。”
家裏人都認為劉爺爺在自己家裏白吃白喝,只不過是在說好話討主家歡喜罷了,也沒在意。
新姨不再堅持給自己算命,卻指着紫晴姐說道:“哎,我這命就這樣了,我自己知道,我這丫頭明年也要高考,你等下給她算算,能考上么?”
劉爺爺簡單問了一下紫晴的生日,時辰,左右手拇指在其它幾個指頭上依次點來點去,嘴裏似乎還念念有詞,然後又要紫晴姐抬頭正面看着他,最後又拿過紫晴姐右手仔細看過後說道:“這丫頭明年考的不是很好,但能考得上。”
新姨一聽自己女兒明年能考上,馬上高興起來,親手給劉師傅斟滿一杯酒,笑嘻嘻說道:“借師傅吉言,只要這丫頭能考上,管她考的好不好,考上一個中專就行。”
然後似有意無意看了輝煌一眼,似乎在對皇輝煌說,“別人都說你讀書聰明,這不還不是沒考上,自己女兒卻能考上。”
劉爺爺似乎看穿了新姨的心思,輕輕一笑說道:“我剛才說這丫頭考的不是很好,是和這小子比的,你們這家人以後都會受到這小子的福祿,請好好珍惜這份緣分。”
聽到劉爺爺這莫名奇妙的一句話,感覺新姨渾身一震,家裏其他人也都是驚訝的看向皇輝煌。
吃完飯,劉爺爺對父親說道:“你現在應該也猜道了,我今天為什麼而來,今天晚上就安排我和這小子睡,我和他有緣,我有些東西要傳授給他。”
父親包括家裏人又是一震,特別是父親心裏明白這個老人真的是為自己兒子而來,出生時來那是巧合,而相隔18年今天又來了,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呢?自己兒子除了讀書聰明一點外,自己也沒看出他有什麼不同常人的地方啊,難道這老頭有什麼目的?自己也就這麼一個兒子,雖然希望他能有出息,但平平淡淡也可以過下去,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於是父親對劉師傅說道:“這沒問題,我就想問問什麼事情能和我說說嗎?小孩子很多事情看不準,拿不定主意的,我給他參謀參謀怎麼樣?”
劉爺爺看了父親一眼,緩緩抬頭說道:“我對你兒子沒有惡意,我只是來幫他一把,天機不可泄露,你看我這支眼。”說完取下戴着的墨鏡,並指向自己的左眼。
大家都隨着劉師傅的手指方向一起看向劉師傅的那隻瞎眼,瞎眼只留下一個空洞,沒有眼球,看上去很是嚇人,幾個女人包括小寶不禁渾身一個哆嗦,估計小寶今晚要做噩夢了,皇輝煌也是身子一震,聽老人說,不管是看像的,算命的還是看風水的,基本都是要麼是瞎子,要麼是瘸子,要不就是啞巴,麻子,聾子,總之就不是正常人,難道真的是泄露了天機得到的懲罰?難道這個劉爺爺也是泄露天機變成了瞎子嗎?
見劉師傅這樣說,父親只好同意,同時很真誠說道:“您老這麼大年紀來一趟不容易,這次來就在我家住一陣,反正粗茶淡飯還是有吃的。”
劉師傅哈哈一笑說道:“我真肯怕要在你這打擾一陣了,希望你們不要嫌棄就行,這也是我最後一次來你這裏啦。”
聽到這話,大家都是一片唏噓,劉爺爺這是真心話,老人年紀都如此大了,說不定哪天就出世了,後面怎麼還有機會再來呢?
父親本就是忠厚、孝順、心善之人,況且這老人18年一直還記掛自己兒子,這麼大年紀還專門前來,怎麼都應該值得孝順贍養,於是父親發至肺腑發出邀請道:“劉師傅,如果您老不嫌棄,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我給您養老都行。”
劉爺爺一陣大笑,拍着父親肩膀說道:“謝謝你的好意,好人有好報,等一段時間我還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