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設宴

第二十五章 設宴

三人到了黃州府境內,陸詠樟做東,在江邊一處酒樓設宴,款待白望春,以謝他一路對陸詠絮的照拂。陸詠樟選了樓上一間安靜的包廂,正可看見江景。

陸詠絮自和陸詠樟重逢以來,一直想問峨眉派血案一事,這兩日卻一直在趕路,沒有合適的時機,現下終於可以坐下細談,一落座便急向陸詠樟詢問此事。

陸詠樟看了一眼白望春,猶豫了一瞬。白望春立時會意,道:“菜怎麼還不上來,我去催一催。”說罷便暫離了包廂。

陸詠樟沉吟半晌,道:“鴻兒,此事之後,陸家只怕難像從前一般了。”

陸詠絮自出琅園以後,幾番遭到泰山派和內監刺殺,心中對當下情勢已猜到一二,只是聽兄長說來,仍不免心痛,道:“我明白。兄長,那日刺殺我的內監,是東宮所派,還是……”

陸詠樟猶豫了一瞬,道:“此事便讓你知道也無妨,明旨不久便會下來,知道的人越來越多,也不是什麼機密了。聖上正在籌建東緝事廠,由宮中郭舍人領提督之職。天威雖然難測,卻可從東廠的行事中領悟一二。”

陸詠絮忽地想起曾在明月樓中聽到那千戶大人提到“明旨”“郭舍人”,原來指的就是東緝事廠。東廠提督新官上任,必得揣摩聖意辦件大事,看來從太湖邊的血案,到近來暗殺自己,這一連串的事件,便是那件交給郭舍人的大案了。

陸詠絮道:“那日在太湖邊殺害喬姑娘的共有兩人,一個是漢王的手下泰山派,那另一個便是東廠番役了。如此說來,聖上和漢王存了一樣的心思,不願東宮勢大。可是後來東廠又派人來暗殺我,看來是不想陸家歸順漢王了。”

陸詠樟嘆道:“漢王素來想拉攏琅園,便是覬覦陸家的財富和武林地位,他的心思是越發明顯了。聖上雖有意借漢王之力壓制東宮,但同時並未忘記提防着漢王。沒想到以我陸家武功之高,財富之盛,只因夾在他們中間,竟走到了這樣艱難的地步。”

陸詠絮道:“聖上既有兩邊打壓之意,陸家便不能投靠任何一邊了。可是這冤案事關兄長清譽,一定要洗雪清白。既不能依靠漢王,可還有別的辦法?”

陸詠樟勉強微笑,安慰道:“你放心,父親與我在兩京周旋良久,此事在聖上那裏已有定論。東廠已經罷手不再參與此事,只是……”

陸詠絮急道:“只是什麼?”

陸詠樟道:“只是陸家在江南的綢緞生意,以後就盡歸東廠了。另外,漢王得不到琅園的支持,手中只剩泰山派可用,一定會力保泰山派。要想洗雪冤屈,只能靠我們自己查實證據了。”

聞聽此言,陸詠絮心中沉痛難忍。門外突然響起了兩聲叩門聲,傳來白望春的聲音:“陸兄,掌柜的說菜已備齊了,是否現在上菜?”

陸詠樟連忙收拾心神,開門請白望春進來,又讓小二上菜。陸詠樟點的這桌菜皆是江魚時鮮,酒也是上好陳釀。

酒過三巡,陸詠樟道:“白公子,陸家擬在明年三月初春時節,在太湖西山縹緲峰舉辦武林大會,邀天下豪傑共聚一處,將血案冤情分說明白。既承貴派盛情,願為琅園和峨眉做中間人,屆時還請務必賞光。待我回去打點一番,便將英雄帖拜送崆峒山。”

白望春道:“如此甚好。在下代敝派上下,先行謝過陸兄款待。”

陸詠樟向陸詠絮道:“鴻兒,我已修書一封向峨眉派掌門解釋案情。你既還想親自去峨眉送還喬姑娘的遺物佩劍,便替我將這封信一併帶去。過些時日我再另外遣人送英雄帖與峨眉派。”

陸詠絮點頭稱好,心中鬱郁難言,忍不住起身離座,俯瞰江景。

陸詠樟見陸詠絮如此,笑道:“此地已屬黃州府,宋代蘇東坡曾貶居於此。鴻兒,你不是最喜東坡之詞嗎?可去尋訪東坡寓居過的定慧院遺迹,權當散散心。”

陸詠絮心中痛苦,微微苦笑,看着滔滔江水,輕聲誦道:“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

陸詠樟聞言一笑,與白望春閑談道:“白公子若有興趣,也可去探尋一番。”

白望春笑道:“定慧院倒罷了,我卻想去看一看赤壁風景。東坡之詞,如‘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一句,有時過於清高出世。惟有‘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一句,其中豪情風骨,令人欽佩。”

陸詠樟仍是笑道:“我今日便要打道回府,鴻兒要去一趟峨眉派。白公子盡可自便。”

陸詠絮心中一驚,她已習慣日日與白望春同行,沒想到兄長話里的意思,竟不欲白公子同往峨眉。

白望春也是一愣,沉默不答。

陸詠樟鑒貌辨色,也不再提此事,只作未曾注意到二人異常,仍然言笑如常。

待宴席快結束時,沒想到白望春忽然向陸詠樟道:“陸兄,我……”

陸詠樟道:“白公子請講。”

白望春似是下定決心一般,道:“陸兄,我與陸姑娘相識雖然不久,卻已對她情根深種,正欲請家師登門提親。此去峨眉路途遙遠,我願與陸姑娘同行,護她平安。”

此言一出,陸詠絮又驚又羞,滿臉通紅,低下頭去一言不發。偷眼向陸詠樟瞧去,只見他神色泰然,似乎全不意外。

陸詠樟沉默不言,慢悠悠地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才開口道:“鴻兒年紀尚小,又是初入江湖,難免分不清愛人之心與朋友之誼,提起親事似乎為時尚早。”

白望春聽陸詠樟此言竟是婉拒,急道:“我與陸姑娘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卻已共同經歷過許多艱險。我對她心生愛慕,絕非只視她為朋友。我相信……我相信她也是如此。”

陸詠絮聞言大羞,臉紅低頭,不敢看向兄長和白望春,卻不開口否認。

陸詠樟卻不看陸詠絮一眼,只向著白望春慢悠悠道:“夫婦之道,與朋友不同。朋友之間或可如君子之交,雖有所保留,卻與情誼無礙。夫婦之道,則應坦誠相待,同心同德。白公子,你可曾向舍妹提起過令尊大人?”

------題外話------

猜一猜,小白是何許人也?小白作為初戀,給的筆墨已經足夠多了,是時候讓他榮耀退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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