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天賜了楊興男

聽說隔壁從北方搬來了新鄰居，艾家是本地人，自然得盡地主之誼。那年初雪還沒來得及下，楊興男就來了滿聽。

在艾語然的記憶里，楊興男好像從最開始就闖了進來，兩家離得近，關係自然很要好。連彼此家的鑰匙，都放了一把在對方家，以防萬一。

艾語然其實以前一點也不喜歡楊興男，雖然名字裏透露着性別，但是這個男生總有些說不清楚的感覺，兩個人從小打到大，永遠都是楊興男先生氣，偶爾還哭。這種小氣鬼，艾語然一點都不喜歡。但是小孩子吵架，哪有當真的時候，早上還鬧得不可開交，揚言再也不和你玩，中午就屁顛兒屁顛兒地跑過來找你。當然，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楊興男了，很多時候還帶上他最心愛的玩具，只為博艾語然一點點開心。

明明楊興男比艾語然大幾個月，但在外人面前總感覺是女生保護男生，都說東北男生很陽剛，至於眼前這個人，可能東北血統沒那麼“純正”。男生妖妖艷艷的樣子，說實話，艾語然還真不是沒見過，以前跟着家裏人去泰國旅遊，早就在一群大媽中看過那樣的“風采”。艾語然不喜歡男生扭扭捏捏的，所以無數次提醒楊興男他是一個男生！

上幼兒園的年紀，老是模仿家長模仿老師，所以管着楊興男，好像是艾語然心裏的使命。小孩子不懂事，小時候的他們兩個人，上下學都是牽着走的，楊興男的父母生意比較忙，所以大部分時間裏，外公外婆來接艾語然的時候也順便把楊興男捎了回去。在路上兩個人都是手拉着手，大人覺得可愛，小孩覺得很安全。

艾語然是楊興男接觸的第一個女生朋友，他們對彼此來說，都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所有的童年啊，都是一起走過來的，很多不知情的路人都說，真羨慕這個“家庭”兒女雙全。

小時候艾語然喜歡跳皮筋，平時沒事做的時候，就會把皮筋綁在院子裏的兩棵樹上，雖然熱情很快減退，但還是能打發一些時間。楊興男找她玩的時候，也會跟着她一起跳，艾語然還教他怎麼玩，最後連規則都倒背如流。在跳皮筋這件事上，艾語然算是能手，可是久而久之，她發現楊興男居然有點超越不了了。觀賞樹被皮筋勒出了生活的痕迹，艾語然不服輸，但是也無可奈何。

平日裏兩個人總是吵架，還得理不讓人。可是艾語然那個脾氣，楊興男有點拗不過，所以每次還得服軟。爸爸媽媽總是告訴他，語然是女生，有時候要多讓着一點，才有紳士風度，才會讓人喜歡。其實這些話，就算是父母不教育他，憑着這些年和艾語然的感情，不說他也做得到這些。

記得兩個人有一次在院子裏玩，艾語然的彈珠輸得差不多了，臉上露出一絲絲不開心，就責怪楊興男，說他耍賴。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最後擔心艾語然不和他玩，乾脆把所有彈珠都倒進了艾語然口袋。說我的就是你的。顯得特別慷慨。後來長大一點，艾語然想起那些話就想笑，平日裏像個女生一樣的人，突然霸道一下，就特別搞笑啊！

關於楊興男，艾語然的整個童年記憶里都有他的影子，從小到大，好像他都特別順從她的想法。至於像個女生這件事，也是楊興男裝出來的，每個女生身邊都有很多小夥伴，可是在艾語然這裏，楊興男盡量扮演了很多個角色。她要笑，那就陪；她不開心，一定得知道原因，並且給她解決。

說來都沒人信，有一次艾語然犯錯，被外公外婆狠狠地打了一頓，年幼的她，想學一下電視上上演的情節一樣，收拾東西離家出走，讓大人們着一下急。艾語然跑到楊興男家把他叫出來，說了自己的想法，準備去公園裏過夜，讓大人曉得她的脾氣。

楊興男沒有勸阻艾語然，看她傷心欲絕的樣子，整個人心疼都來不及。很久沒看到她哭了，這一次，大概真的有些心寒了。楊興男知道她的脾氣，確定了的事情，一定會去做，這一次，也不像是開玩笑那樣簡單。楊興男聽她這樣說，想都沒想拉着她就跑，邊跑還邊問艾語然方向，反正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他一定儘力奉陪。

那個時候兩個人才上三年級，這種做法也是第一次。還好今天父母給的零花錢沒用完，路過超市的時候換了兩個麵包，剩兩塊錢都給艾語然買水了。楊興男輕聲細語地給艾語然說，其實離家出走是得帶錢的，不然會餓死在外面。一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是什麼都沒準備，一心想着跑出來，什麼都沒帶。

那天晚上他們倆一直在外面待着，深秋了，滿聽的夜晚在風的作祟下變得凄冷起來。原本以為勸勸艾語然就好，可誰知道小姑娘脾氣竟然這麼倔，說不回去就不回去。楊興男算是拿她沒辦法，看着她倔，總比看着她哭好一點。每一次艾語然落淚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心疼得不行，雖然現在也跟着她很難受，但只是還受得住。

家裏人原本以為艾語然只是出去玩玩，沒想到這一次小姑娘居然玩真的。毋庸置疑，肯定是兩個孩子一起的，於是聯合在一起，滿城找孩子。

外婆一路上都在懊悔自己說話太重了，下次再犯錯，再忍不住想打的話也要把門鎖好，千萬不能出去。這長腳的玩意，誰知道她一會功夫能跑多遠啊？

大概九點左右，艾語然實在有些冷了，楊興男主動挨着她，把她的頭埋進自己的胸口，一邊給她講故事，一邊安慰她。那時候艾語然才覺得，其實這個平時看上去扭扭捏捏地男生，現在也沒那麼嬌氣了。剛開始艾語然還很嫌棄他，但這次跑出來，身邊可以依靠的，也只有這個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艾語然一有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楊興男，這個人在她的生命中成了依賴，一刻也離不開。

那次的鬧劇結束之後，艾語然被拉回去好好地教育了一頓，說歸說，很明顯往後的日子二老更加疼她了。是楊興男的媽媽先看到他倆的，遠處在一個光不是很明顯的花壇前坐着兩個小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過去看看，碰碰運氣。可誰知，真是這兩個小鬼。

楊興男回到家后也被罵了一頓，說妹妹不懂事，哥哥也跟着鬧啊，他還這麼小，就算是有保護妹妹的心，但是力量也暫時不夠啊。所以媽媽叫他好好學習，堅持鍛煉，只有照顧好了自己，才有資格去保護別人。下次要是再有這樣的情況，就算是在旁邊陪着艾語然，也要先給爸爸媽媽講他們的去處，不然大人們會很着急。

楊興男把那些話全部記下了，只要是關於艾語然，能對艾語然好的，他每個都會捋得清清楚楚。

在童年中，還有一件特別有趣的事情，楊興男父母出差，於是他被送到了艾語然家小住幾天。平日裏艾語然都穿着特別好看的小裙子在他面前轉來轉去，那種有小裙子穿的感覺，他真的好想有一次。

在艾語然心裏，楊興男本來就不是男生，除了偶爾聽人提醒一下，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他體型偏瘦，小時候的兩個人看起來高矮也差不多。那次在艾語然家裏，趁外公外婆去樓下散步的機會，艾語然就問楊興男想不想試一下。剛開始還很排斥這個事，但是他越不想，艾語然就越想讓他穿。好說歹說都不行，艾語然動起了小腦筋。提出玩個腦筋急轉彎的遊戲，要是楊興男輸了，就必須按照艾語然說的來做。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了她的要求。

艾語然故意把急轉彎說得特別難猜，用後來楊興男的話說，就算是海枯石爛也想不到那樣的答案。艾語然居然問他：你知道艾語然生氣了會怎麼嗎？天哪，這哪裏算是腦筋急轉彎，充其量是給楊興男打個預防針，告訴他如果不照做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楊興男到最後果然穿了，對他來說，能博妹妹一笑，只在她面前穿個裙子也沒什麼。要笑，那就讓她開開心心的笑吧。

還別說，楊興男穿裙子的樣子真的不差，除了頭髮不是長的，不能像艾語然一樣擁有小辮子，一切都像極了女孩子。艾語然看到那一幕，整個人高興得在地上打滾，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楊興男走到鏡子面前，略顯尷尬，但是看到艾語然如此開心，自然也忍不住附和起來。

從小到大，艾語然就像是楊興男身邊的精靈，如果沒遇到她，他可能也沒這麼開朗有趣。雖然偶爾看起來不怎麼陽剛，但是這種現象也只在艾語然面前有過。不知道是受家庭環境的影響還是什麼，反正在楊興男心裏，只要艾語然開心，讓他怎樣都好。

平時艾語然雖然有點嫌棄這個人，但很多關鍵時刻，也總是楊興男不管對錯的站在她身邊。他的好她一直都記得到。聽旁人說長大后很多人都是越走越遠的，能遇見楊興男，不知道花了多少運氣。沒想過有一天他不在，也知道，就算是有那一天，她還是要順應他的不存在。

上初中的時候，楊興男就跟着父母回東北了，那個一到冬天就會下雪的城市。滿聽的冬天雖然寒冷，那種漫天飛雪的跡象，好像確實沒怎麼出現過。艾語然怕冷，可還是想體驗一下在雪中奔跑的感覺，一直沒有機會去到北方，楊興男就是她奔赴北方的機會。

楊興男快走的那段時間，給艾語然說了好多注意事項。以後不在她身邊，恐怕照顧不到，那種去廁所不帶紙，還要讓楊興男站在女廁所附近找個人給她送進去的日子可能以後都不會有了。那時候艾語然才發現，原來楊興男這麼能說，不知不覺，還隨口誇了他幾句。她很少誇他的，以前打打鬧鬧的說他帥說他厲害都像是玩笑話一樣，突然這一次這麼認真，倒是戳中了楊興男淚點。趕緊轉過身去偷偷擦掉眼淚，默默地說了一句：算了，你這豬腦袋也記不住這麼多，我回去給你寫下來吧，有時間就多看幾遍。雖然不齊全，但大多時候還是能應付。

上了六年級之後，楊興男就不敢牽艾語然的手了，就算是過馬路的時候要拉着她，也是只拽着衣袖。大人們說小孩子長大后就要有長大后的樣子，該是女生就穿得光鮮亮麗惹人愛，該是男生就要有擔當、有責任心。楊興男都記着呢，以前可以肆無忌憚地拉着妹妹，現在她長大了，總得有一些距離感。

楊興男快走的前兩天，在家裏眼睛都哭腫了，反覆詢問父母為什麼非得回去。落葉歸根，來滿聽是因為生意上的事，現在事情辦妥了，接到通知后，自然得回去。走是遲早的事情。他含淚寫下艾語然平時不注意的事項，只要是能想到的，全部寫進了那個粉紅色的密碼筆記本里，出發前交給了她。

艾語然那幾天故意不和他不來往，就是想提前試驗一下沒有楊興男的日子會是怎樣的，免得到時候他走了才開始不習慣。但是外公告訴艾語然，現在是暑假，楊興男走後，就算是再回來也只是短短的團聚了。哪怕是還能在一起開心的玩耍一天，都是生命中最寶貴的經歷。至於他走後的不習慣，就留給暑假剩下的日子吧，應該能夠調節好的。

她聽了外公的話，也不再故意躲着他，就當沒事發生一樣，每天開開心心地和楊興男玩，在他走的前一天晚上，兩個人一起去了平時最喜歡去的小吃街，明明已經撐不下了，但還是在買。艾語然說：大東北都吃得比較清淡，應該沒有這種味道。

對離開的事，二人隻字不提，想着和往日一樣，在家門口說聲拜拜，回去洗洗就睡了。艾語然勸自己早點睡着，這一覺過後，楊興男早就走了，不想和他分別，且說一些矯情的話。有緣的人自會再見，一切都交給時間。

楊興男回去之後也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獃獃地望着窗外，滿聽是他所有的童年，遠處萬家燈火，今夜過後，可能就不再是屬於他的風景了。原來在這裏，楊興男貪戀的，不只是一個艾語然。

楊興男走後，家裏的貓留了下來，並交給艾語然家撫養，正好兩隻貓還可以做伴。楊興男不能留下來陪着艾語然，但是馬木可以留下來陪耶呀，就算是送給艾語然的禮物。

在筆記本的末尾，寫了楊興男的qq賬號，以前在學校經常聽同學提起，這是當時最火熱的聊天軟件了。qq號有兩個，分別附了密碼，但是在上面也清清楚楚的寫着，哪個qq號才是艾語然的。

他說如果有事找他的話就在上面發消息給他，不管隔了多遠，他的心都永遠和她在一起。兩個人以前就有號，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楊興男執意要重新申請兩個號碼差不多的，叮囑她以後就用這個了。

艾語然像是回到五年級聽許嵩的歌一樣，每天寫了作業，做了該做的，就會坐到電腦旁邊去。楊興男像是斷網了一樣，時隔大半個月都沒有回應，艾語然沒有放棄，每天都給他分享自己的心情，終於在有一天等來了楊興男的關心。

不太記得清兩個人具體聊了啥，但是據楊興男當時描述，他一回去就被拉着到處聚會認親戚了，連給艾語然打電話的機會都沒有。好在後來雙方都穩定了，生活也開始步入想要的正軌。

楊興男離開之後，艾語然把他留下的那隻小貓照顧得特別好。當時買耶呀的時候，楊興男也吵着要了一隻，取名馬木。他在的時候艾語然總是凶他，但他從來沒有生過氣，現在他走了，平淡的世界裏，又少了一筆。

兩個人總是給對方分享心情，偶爾還用電腦開視頻，看看彼此的變化。楊興男好像長帥了很多，本來皮膚又白，上學后又追求時尚，看上去特別陽光。艾語然性格大大咧咧地，卻長了一副嬌滴滴的模樣，不了解她的人，都覺得她特別溫柔。

不管是初中還是高中，兩個人都總是相互鼓勵着對方，艾語然成績考差了，他就安慰她說：沒事，我也差，我還是男生，以後肯定能養活你。這是第一個人這麼給艾語然說，儘管沒什麼血緣關係，但勝似親兄妹一般。

艾語然高中動手術那會，楊興男在兩千公里以外的地方急壞了，毫無頭緒地問身邊的人借了點錢，買着票就去了寧城。和艾語然爸爸媽媽手術室外面一起等了好久。艾語然出來的時候看着楊興男在那站着，身子特別虛弱的她鼓起力氣想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三年多的日子裏，他怎麼長這麼高了。

楊興男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連忙走上去拉住她，告訴她沒看錯，對不起，讓她委屈了。當時艾語然情緒特別不穩定，聽到楊興男的話之後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有些人就是這樣，可以不用隨時出現在你身邊，但只要是他出現的一瞬間，你都覺得那是永遠。

艾遠覺得特別過意不去，楊興男大老遠地跑過來，家裏肯定急了，試着和楊興男商量他回去的事。他卻堅定地給艾遠說等艾語然出院了他再回去，至於父母那邊，早就給他們說清楚了，問題不大，還讓艾遠別太擔心。但是出於禮貌，艾遠還是給他爸爸打了電話，說了一些抱歉的話之後，寒暄了幾句就掛了。楊家是很開放的家庭，楊興男的爸爸媽媽都覺得，男生就應該有自己的主見，既然是他自己的選擇，只要不後悔，不危害到別人，都可以放手去做。再說艾語然也算是他們看着長大的，她是個什麼性格恐怕楊家也一清二楚，根本沒有擔心的理由。

艾語然徹底清醒之後，就詢問楊興男，自己的頭髮被剃了四分之一，會不會有點丑啊，希望他回去之後就把這個樣子給忘了。楊興男卻告訴她，就算是她沒有頭髮了，在他心裏也無人可以替代她，精靈就是精靈，哪怕是一隻沒有頭髮的精靈。

誒，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相互嫌棄，卻相互不離。艾語然沒以前那麼不耐煩了，可能是因為太久的分開，讓她懂得了珍惜眼前這個人。這一點，艾語然知道她騙不了任何人！

這次見面后，再相約肯定得三年後了，高中學業繁重，再想這樣跑來跑去的，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醫院的時候，醫生說艾語然不能吹風，楊興男就問她想吃什麼，每天都很耐煩的給她買。在最後一天的時候，待醫院太悶，醫生說可以出去透透氣，但是得多注意，千萬別做激烈運動。就這樣，楊興男背着所有人帶艾語然去近一點的商場逛了個遍，雖然沒什麼需要買的，但是能出來走一下就已經很好了。楊興男都不敢講太好笑的事，怕艾語然忍不住，把傷口給弄着。

在寧城待了十來天，他走了。這一別，再見不知何時。每一次和他相處艾語然都會很開心，只有在楊興男面前，她才是真實的自己。雖然又要離別但是艾語然相信，總有一天他們還會再相聚。在機場的時候，楊興男一步三回頭，寧城對他來說如此陌生，卻因為艾語然溫暖了起來。沒辦法，有些東西改變不了，只能說盡量彌補缺憾，艾語然是楊興男心裏的死結，解不開，也不想解開。

就這樣，平凡地到了大學，楊興男考得很一般，只去了一所二本院校，而且離俸山還是有幾百公里。得知艾語然離開了范平，他還是挺開心的，雖然他早就知道，艾語然想出省，就一定能做到。

剛來學校的艾語然不是很適應，雖然有表弟的照顧，再加上表面的事也馬馬虎虎，但她還是覺得不開心。對大學太好奇了，可是有些東西，感覺不到位，就特別不舒服。對她來說，沒能和楊興男待在一座城市就是高考最大的遺憾。

小姑娘嘛，難免在生活中有些抱怨，只有在楊興男面前，艾語然才敢有什麼說什麼。是啊，要是都能多考幾分，可能結果就不一樣了，可是這世上的事，有些東西哪是人為能解決的。既然都發生了，那就順從，爭取在遺憾中，多找到一些美好的東西來彌補。

又是九月，這是艾語然上大學以來的第一個生日，也沒怎麼通知身邊的同學，本想着，約着李奉添好好地在外面吃一餐就過了。可是前一天晚上的時候，艾語然收到楊興男發來的定位，他居然到了俸山的機場！當時艾語然激動得連手上的東西都掉了，那種感覺就是只有在乎你的人，才會想方設法給你製造驚喜。

二話沒說，穿好衣服就去機場接他。現在大家都上大學了，也算是想見就買票了吧。當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艾語然在楊興男眼裏看到了滿眼的寵溺。本來高考完之後約出去玩的，但是外公的事對她打擊太大，做什麼都沒有興趣。這次能看見楊興男，艾語然覺得自己的心又升了溫度，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躲進他的懷裏，這種感覺，還是三年前出現了一次。

楊興男給艾語然說，他這次來可能住久一點，開玩笑可能吃飯啥的要麻煩艾語然請了。二話沒說，痛快地答應，就吃而言，養他根本不是問題。

生日到來的時候，楊興男給艾語然帶來了一個東北的禮物，艾語然說她想看雪，於是他去一個地方給她訂做了一個玩具。玻璃裏面的小姑娘是艾語然的卡通版，只要一按開關，雪就會一直下，落下來停在她的手上，這時旁邊的男生玩偶就是走過來，很寵溺地給她披上外套，在旁邊靜靜地注視着她。還別說，在外面這麼要強的一個人，真的被楊興男給感動了，因為只有在他面前，艾語然不用堅強。

楊興男來的這些日子裏，艾語然每天除了陪他吃飯玩耍，就是他陪她上課追劇。有次在課堂上因為睡覺被老師點了名，懵懵懂懂從睡夢中驚醒，最後回答的答案還是艾語然給的。課後兩個人在路上笑得特別開心，這一次，又是艾語然救了他一次。

世人都知道俸山是個好地方，別的地方已經秋天了，這裏像是被遺忘了一樣。有一次晚上和他爬山看夜景，兩個人坐在大石頭上，聊了好多這些年彼此經歷的事情。誰都知道對方不容易，有些話也是適可而止，楊興男見不得艾語然哭的，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沒必要拿出來言論。

艾語然問楊興男：你說俸山四面環海，怎麼會起這麼一個名字？

這世上有這麼多為什麼，又何必個個都搞得明明白白呢？俸山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大概是對茂密叢林的渴望，中國人的字典里，名字亦是寄託。

不知道楊興男會在艾語然的生命中待多久，反正每次他出現的時候，艾語然都會眉笑顏開。還好順着時代的痕迹，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把他搞丟，兩千多公里的距離，縮短為幾百公里，就算是這六年來的進步。楊興男談了女朋友，但是因為性格不合分了手，女方哭着鬧着不答應，最後還是沒有挽回楊興男。用楊興男的話說：艾語然就是那幫女的用來要債的，不知道是什麼情分上輩子沒還完，隔了幾千公里都還得遇見，甘願為她做事。

不過講真的，他們倆就是把彼此當成了一種習慣，一種哥哥寵愛妹妹，妹妹依賴哥哥的感情。艾語然沒想過越界，楊興男也如此。如果真有那種想法，那也是很多年後艾語然還沒嫁，楊興男直接上門提親娶她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