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世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在喂下姬寒卿喝完一碗白粥之後，鸞歌打了一個響指，頓時屋內的火燭全部燃起，姬寒卿望見這一幕也沒有太大驚訝，只是心裏有些許疑問。

而姬寒卿在喝下一碗白粥以後也有了一些力氣，他看着專心給他喂剩下的白粥的小姑娘，神色溫和了許多。

“你叫什麼名字？”他溫聲問道。

“我叫莫鸞歌。”小姑娘回答的同時還不忘認真的給他喂粥。

莫鸞歌，鸞歌，姬寒卿在心底默念了兩遍。

“很好聽的名字！”

“對吧，我也覺得好好聽，這是阿爹取的。”聽聞姬寒卿的誇讚，小姑娘也開心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看着面前綻放花顏的小姑娘，姬寒卿只覺得心中一陣柔軟，這樣純潔的笑顏，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你今年多大了？”姬寒卿靠在背後的床頭上，慢慢地問道。

“我今年已經八歲了，哥哥，你呢？”放下空碗，鸞歌好奇地看向姬寒卿。

“我虛長你四歲，今年便要滿十二了。”姬寒卿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他看着面前粉嘟嘟的小姑娘，心裏徹底放鬆下來，只有小孩子的世界才是最真誠最純潔的，沒有勾心鬥角，你死我活。

“不過，你還未啟靈，怎會靈力呢？”姬寒卿有些疑惑，一般人不都是九歲啟靈后才會使用靈力嗎？

“靈力？哥哥你是說剛才的突然亮起的燭火嗎？那不是靈力，是精靈啦。”鸞歌笑着看向周圍明亮的燈火。

精靈！姬寒卿有些驚訝，眼前的小姑娘竟然可以隨意召喚精靈，要知道，在這靈神大陸，能夠召喚精靈的人屈指可數。

小姑娘顯然不知道姬寒卿的驚奇，還在興奮的和他說著別的話題“哥哥你不知道吧，我還有一個哥哥，他比你還要大上一歲呢，現在已經去高學了。”

姬寒卿心裏還在想着小姑娘剛才說的話，然而小姑娘話題轉得太快，根本不給他繼續思考的機會，“是嗎？既如此，你以後可喚我寒卿哥。”

聽聞這個稱呼，鸞歌有些好奇，“寒卿哥哥，這是你的名字嗎？”

“嗯！”

……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莫父的聲音突然傳過來。“歌兒，天已經黑了，你去把今天曬的草藥歸整一下吧。”

聽到父親的話，鸞歌便突然一驚一乍地站起來叫道：“啊，糟了，我的課業還沒做完呢，我馬上就去！”

明天她就要去學堂了，老師佈置的學堂作業她還沒有做完，但歸整草藥亦是她一直以來的任務，弄不完的話，她這幾天還沒完成的學堂作業也就不能完成了。

看着小人兒一陣風似的跑走了，莫竹搖搖頭走了進來，手裏還端着一碗黑乎乎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姬寒卿有些奇怪，但很快，莫竹就解答了他的疑問。

“這是給你的葯，你的傷很重，需要好好調養，不過你還中了毒，這毒有些罕見，我暫時還找不到根治的方法，但這個葯有緩解和抑制這種毒的作用，你一會把它喝了吧，喝完以後早點休息罷。”放下碗，莫竹便欲轉身向門口走去。

看着莫父未多言語，寒卿心中知曉是自己之前的試探冒犯了恩人前輩，不過，恩人前輩也確實如他所言，不止是個山野村夫那麼簡單。

“敢問前輩，寒卿是中了什麼毒？”姬寒卿虛弱的聲音傳來。

莫竹只停了一瞬，但他並未轉身，只留下一句“無疆怨”，便出了房間。

無疆怨，無疆怨，聽聞這個名字，寒卿在心中默念了兩句，原來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折磨他的東西，是叫這個名字。

而這邊，小鸞歌還在奮力與藥材作鬥爭，明日她便要去學堂了，她還有好幾門學堂作業都沒做呢，看來只能明日早一點出門，去尋陸虎他們幫忙了。

小鸞歌在想着應對之法，絲毫不覺自己的父親已在門外看她良久。而莫竹看着自己養大的小女兒，心中感慨萬千。

他今年已經是不惑之年，鸞歌是在八年前被他抱養回來的，當時他的身旁只有一個四歲的兒子，那一年，妻子生死未卜，行蹤成謎。

八年前他本來已經準備妥當，正打算把兒子送往自己的好友處代為撫養，但在路上他又遇到了仇家追殺，仇家高手眾多，他就算是築思期的修為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還帶着一個孩子。

他受了傷，只得尋個地方養傷，那時他不知誤入了什麼地方，怎麼繞也繞不出去，直到他後來才明白，那是一個陣法。當時他身受重傷，為了走出去又費了許多心神，早已堅持不住，昏迷之際只聽得小兒哭聲便不省人事。

當他再醒來時是在一戶農家，那戶人家是一對年老的夫婦所住，還有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孩，據老人家所說，孩子的父母都是會武功的，夫妻兩人恩愛非常，所以一直同進同出，可一次進山打獵卻雙雙遇難死了，只留下這麼一點血脈。

而他，是因為老夫妻倆聽見孩子的哭聲尋來，才被救回的。

這世上有修鍊之人，自然也有普通人，不過還是普通人居多，而這兩位老人身上他也並未察覺有靈力波動，所以莫竹沒有懷疑。

後來他們就在那裏住了些許時日以便養傷，一日，他於修鍊之間忽然發現周圍多了許多陌生的氣息，他以為是仇家追殺到這裏，正準備出門之際，卻見兩位老人懷抱着嬰孩快步向自己走來，還未開口兩位老人便“撲通”一聲向自己跪下。

“老人家，你們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啊。”莫竹怎麼會讓兩個老人向自己下跪，於是側過身偷偷使用靈氣攙扶，卻發現自己撼動不了兩位老人，他當時極為驚訝，兩位老人竟然都是修鍊者。

“前輩，這……”

“孩子，想必你也知曉危險將近，那不是你所能擋的，我們兩個瞞了你這麼久也是不得已，如今危急關頭，你快快帶着兩個孩子先走。”女老前輩焦急地說道。

男老前輩亦是點頭，“對，好孩子，你現在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莫竹頓時明白兩位老人這是在臨終託孤，“前輩，我……”

莫竹話還沒說完，，懷中就突然被強塞了一個嬰孩。

“好孩子，要是沒有這兩個孩子，我們或許還能一起合作奮力一搏，可如今你也是一個父親，你也得為你的孩子考慮啊，這個孩子名叫鸞歌，這是她的貼身玉環，以後孩子就交給你了，我們也不需要這個孩子以後有什麼大作為，只期望她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便好。路你已經知曉該怎麼走，快去吧！”說完，不等莫竹有所反應，兩位老人便起身飛躍而去。

“前輩……”看着轉瞬之間便已經百米之外的身影，莫竹知曉兩位老人修為都在自己之上，思慮良久，外面的殺手自己也查探不出修為，應該也在自己之上，看着懷中的嬰孩以及腿邊的兒子，莫竹只得趕忙收拾離開，這次怕是自己也參與不進去的戰鬥，自他的妻子失蹤以後，這是第二次，莫竹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

逃離許久，莫竹仍能聽到身後的戰鬥聲，那是將近千里的距離，波動能傳到這麼遠，想必是兩位老人的修為恐怕在問天期甚至之上，那麼……對方這次想必是有備而來，兩位前輩，恐怕……凶多吉少。

想到這裏，莫竹閉了閉眼，加快了行進速度，既然如此，他也不能辜負兩位前輩所託，他一定會把鸞歌撫養成人的。

……

莫竹攥緊了手中的拳頭，“阿爹，阿爹？”女兒的聲音從面前傳來，莫竹陡然從以前的回憶中清醒過來，看着鸞歌走近，莫竹趕忙放鬆攥緊的拳頭。

“阿爹，你在幹嘛呢？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答應。”鸞歌嘟了嘟嘴。

“沒事，我來看看你把草藥整理得怎麼樣了。”見鸞歌那可愛的小模樣，莫竹溫聲說道。

“阿爹還不相信你女兒嗎？鸞歌這麼冰雪聰明，當然可以圓滿完成任務，你進來看，那麼一小會兒的時間，我就快整理完了哦。”說完，鸞歌就亮晶晶的看着莫竹。

“噗嗤。”看着小女兒一副我很乖，求誇獎的小模樣，莫竹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好好，我們歌兒是最厲害的，阿爹很高興。”莫竹點了點鸞歌的鼻頭半哄道。

“本來就是嘛。”聽出父親的敷衍之意，鸞歌皺了皺鼻頭道。

“好了，快去溫書吧！剩下的爹爹來就好。”

“嗯！”一聽這話，鸞歌就快速的跑掉了，不是她想偷懶，而是阿爹平時可沒有這麼好來給她幫忙，給她的任務從來都必須自己一個人完成才可以，要放在平時她也沒什麼，可是現在她要去趕做課業呀，只得趁着阿爹還沒反悔之前火速溜走。

“這孩子……”看着遠去的身影，莫竹寵溺的搖了搖頭。

第二日，鸞歌起了一個大早，還為父親做好了早飯以後便出門去學堂了。

鸞歌自記事起便一直住在這弄幽谷，這弄幽谷內風景頗美，因着靈氣充足，奇珍異草也多。

但在弄幽谷外圍卻不是這番唯美的景象，在外圍，瘴氣瀰漫，毒蟲蛇蟻很是厲害，所以村民們一般不會過來這裏，谷內的珍貴藥草也得以生長得更加茂盛。但鸞歌並不畏懼這些危險，因為她有阿爹給她的香囊，阿爹還給她製作了許多解毒丸和一些防身的東西，毒蟲蛇蟻和猛獸根本不敢靠近她。

今日鸞歌要去的學堂就在弄幽谷外的弄幽村中，路途不算太過遙遠，但因着方便管理，學生們都是統一住在學堂內。

雖然這個學堂開在一個村落里，但它的人數可着實不少。

鸞歌記得學堂手冊里說過，弄幽村的地理位置是在周圍幾個村落的中心，而且弄幽村附近的靈力與資源要比其他地方濃郁得多，最後幾位村長再三研討以後決定把學堂建在弄幽村，這樣大家往來的距離差不多，也不會有什麼落差。

而自幽址學堂建立以來，如今已有百年歷史，這些年來，幽址學堂亦是培養出了很多優秀的人才出去，鸞歌的哥哥莫顏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除了本村以及附近的村落的學生以外，很多稍遠的村落甚至縣城的一些人家都會把孩子送到幽址來，而幽址學堂經過百年來的積累沉澱與發展，再加上地理位置的得天獨厚，如今規模遠比其它的初級學堂要大上許多。

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些年，對於如何更快更好的避開那些毒蟲出谷鸞歌早已練得爐火純青。

很快，鸞歌出谷後走了大概半刻鐘都不到的時間就看到了幽址學堂的大門。

因着休沐兩日，很多遠處的學生都是昨日下午便回了學堂，因而今日進出學堂的除了像鸞歌這樣就住在弄幽村的學生，便是那些高年級外出做任務的師兄師姐們，倒顯得有些許冷清。

想着自己還有課業沒完成，鸞歌趕緊走進學堂，也不知道這麼早陸虎他們來了沒有，雖然自己昨晚完成了一部分，但還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沒有做，只希望能趕在上課之前做完吧。

鸞歌在心裏祈禱着，很快就到了書院，學堂內分為好幾個部分，有靈院，葯閣，武院，書院。

平常上課的地方就是書院，房間不論年級，只看導師，因着導師的教學方法不同，各個授課的房間亦是風格迥異，這倒是方便了老師的同時也方便了學生。

今天上午第一節課就是文夜竹導師的識物課，導師會檢查叫他們下去謄抄的《百草集》中的部分草藥。

可鸞歌自小便在畫畫這方面沒有天賦，所以對於這門課她可是又愛又恨，愛的是從小跟在莫竹身邊她的藥理知識可是不輸於導師，對於草藥的特性她學起來自然輕而易舉，恨的則是這門課需要畫畫。

鸞歌曾一度大呼可惜，聲稱這門課埋沒了她的才華，因為導師每次總喜歡拿她做反面教材，還被陸虎等人笑話了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