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不怕
東屋裏。
父子對面對,嚴肅端坐。
“父親,那范氏一族不管是當han奸,還是做過資本加,如今他們的下場是罪有應得,您早已已經改姓張,那范氏族譜中早已沒有您的名諱,更不用說您打仗時和大家一起用性命保衛過村子,還跟着那個上級轉戰各處,用自己的醫術救回了那麼多條性命,何必如此謹小慎微。我和小妹從來沒有想過讓您用往日功勞為我們創造什麼坦途,只不過想不用活得如此膽戰心驚而已,如此卑微請求,您何以從來不予允准?還是說,您眼睜睜看着小妹被人如此栽贓,如此陷害,心裏就能過得去?”
“父親,您太過狠心!”
張見晗長相隨了父親張長念,甚至比張長念年輕是更加俊秀,村裏的小娃只知道捏泥巴掏鳥窩時,他早已被張長念開蒙學起了三字經弟子規。
回來得急,褲管上都是泥,後背汗濕染了一層鹽霜,衣領濕透皺巴巴,額角還留着汗水,但依舊難掩他的風姿,隱隱能看見如同舊時書生一般的俊雅。
如此直白地指責父親,極為不該,這也是第一回,可張見晗不後悔。
張長念沉默半晌,長嘆一聲。
“我兒可知,那蚍蜉就算度了金覆了甲,它還是不能撼動大樹一分一毫?”
張見晗抿嘴,不語。
張長念再問。
“我兒又可知,一顆塵埃就算是金剛之末,也難以抵擋車輪的趨勢?”
張見晗還是不語。
張長念搖搖頭,正要開口讓難得回來的長子洗漱休息,卻聽見他開口了。
“父親,就算有大樹在前,就算有車輪在旁,蚍蜉和塵埃也應該有自己活着的軌跡,而不是一味的躲在泥濘陰暗的角落,永世不見天日!”
張見昀不知道那東屋的父子兩談得極不順利,她正和劉永芳在起勁地和面準備做些張見晗喜歡的點心。
張見晗洗漱完,一身白襯衣菌綠色長褲,腰桿筆直地出現在廚房時,正好第一鍋的紅薯餅剛好出鍋。
帶着傷疤的修長手指拿起一塊紅薯,含笑吃完並讚賞娘和妹妹的手藝見長,張見晗臉色從容說要和妹妹出去散步消食。
張見昀從張見晗如沐春風的表情上,一點也沒有察覺,就在剛才,東屋父子倆後來的激烈言辭甚至不亞於爭吵。
這在張見昀心裏,是簡直沒法想像的。
牽着哥哥的手,張見昀總覺得自己還是個扎着羊角辮的小丫頭,依戀的牽着哥哥的手,彷彿走到世界的盡頭都高高興興。
“害怕嗎?”
張見晗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地傳入張見昀的耳中。
頓了一會,張見昀聽見自己的聲音。
“怕,但也不怕!”
張見晗似乎輕笑了一聲,他問。
“為何?”
張見昀歪頭,似乎很認真的想了想。
“他們無法無天,似乎仗着身份能無所不為,我怕;可我有爹娘,有大哥在身邊,有五伯和支書他們支持我,喬隊長看似一聲不吭卻心如明鏡,我也就不怕了。”
當然,還有陪伴我多年的金手指,沒啥用,還經常犯二,可它的存在,也讓我能出口氣。
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