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互換
白面具終於停了手，隱在面具下的眼睛打量了一番大鬍子，沉默片刻后，有些猶豫地問道：“你……怎麼變得這麼丑了？”
那邊被幾個暗衛纏得自顧不暇的“魏麒”一聽這話，登時就瞪了過來。
大鬍子正色道：“先別管這個，快救玉曦！”
兩撥暗衛匯作一股，將“魏麒”身周圍了個水泄不通。他此時只覺手上抓着的穆玉曦就是個燙手山芋，於是再也顧不上任務，連忙將她甩了出去。
大鬍子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接住了她。
穆玉曦安安穩穩地站在地上，心裏終於踏實了。她抬頭對着大鬍子，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是魏大哥嗎？”
大鬍子愣了愣，笑道：“好妹子，你怎麼認出來的？”
她得到肯定答覆后，手撫着胸口鬆了口氣：“我看到你和暗衛交手了。”
魏家武功的路數，這天下只有兩個人會，其中一個是武聖魏成勝，但這位老人家現在正雲遊四海；剩下那個，自然就是魏麒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青苑姐現在安全嗎？”
大鬍子模樣的魏麒聽她提起青苑，臉上頓時僵住，神情逐漸變得頹喪。
“別提她了……”
穆玉曦還想開口再問，那邊打鬥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不由得看了過去。
原來這邊兩人閑聊間，假魏麒已經被暗衛拿下，此刻正咬牙切齒，一臉不甘。
大鬍子模樣的魏麒走過來質問他：“髯須子，你們到底使了什麼手段？”
髯須子抬起頭來，呸了一口：“指望老子告訴你們？做夢！別以為抓了老子你們就贏了！”
他眼神陰狠：“何況，你們知道該怎麼換回來嗎？到最後還不是得求着老子？”
穆玉曦心想，這人看起來魯莽得很，不像是這次事件的帶頭人。他現在落入敵手也不慌張，顯然有同夥，且那同夥很可能就是在背後運籌帷幄的人。
一旁沉默了很久的白面具突然道：“流雲國二皇子樊賦人已被俘，你若是配合些，還能少吃些苦頭。”
本指望看到髯須子大驚失色的模樣，誰知他只是嗤笑一聲，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就又閉上了。
見他不說話，魏麒有些急躁起來，抬腳就想上前給他一拳。他才踏出一隻腳，就感到衣角被人拉住。
穆玉曦拉住他，眼睛微微睜大，似乎有些驚訝。她伸手指着不遠處那破敗的摺扇：“魏大哥，那扇子變小了！”
魏麒聞言望去。
縮小后的摺扇粘滿了灰塵，扇骨斷得七七八八，眼看是沒法用了。
魏麒看着那扇子忽然覺得有些眼熟，待看到那其中一個扇骨中隱隱閃着的寒光時，他頓時回想起了那把曾抵在青苑喉間的細刃。
“白面書生？”不經意間，他把心中猜測說出了口。
髯須子“嘿嘿”笑了兩聲，似乎是想耍耍威風，然而他那被制服着半跪在地的身影依舊狼狽。
“你在他手上吃過虧，應當最是清楚。”他壓低聲音，露出些陰險之色。“那小白臉可不好對付，你們這些人能攔得住他嗎？”
魏麒沉默了。當初那一戰之後，他就查探了髯須子和白面書生的底細。
這兩人是流雲國道天府的新秀，一個是武帝，一個是靈尊。大約三年前，這二人同時出現在流雲國，因能力出眾，深得明岳帝賞識，贈了許多靈器財寶，一時風光至極。二人之前的來歷卻如隱在茫茫霧海之中，怎麼查探也看不清晰。
這白面書生名叫林立生，是高階靈尊，主修風、土二系，其修為與化仙只差臨門一腳。林立生其人看似溫文儒雅，卻喜好用些旁門左道的手段解決問題，十分難纏。
那人若是帶幾個得力屬下來，還真不好對付！
魏麒正苦惱着，穆玉曦身旁的空間突然一陣扭曲，一個修長的身形逐漸顯現。
“師父！”她驚喜地喊道。
“曦兒，沒事吧。”顧天風對她微微勾唇，溫柔的眼神在月光下彷彿籠罩着一層微光。
“我沒事，魏大哥和暗衛救了我。師父進那院子遇到危險了嗎？這麼久才出來，害我好擔心。”她說著，有些苦惱地皺起了眉頭。
“沒什麼大事。”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曦兒，方才是不是有人掐了你的脖子？”
穆玉曦一愣，回想了一下：“是啊，師父怎麼知道？但是她掐住我的時候，好像完全沒用力一樣，我都感覺不到疼痛。”
顧天風狀似無意地看了眼她發間的藍雪花。“嗯……可能是沒吃晚飯所以沒力氣吧。”末了又問道：“那個人是誰？”
“好像是千嬌樓的樓千嬌，名字很怪，像繞口令。”
顧天風抬手想摸摸她的發頂以示安撫，忽然感受到重量，這才想起來自己手上好像拎着什麼東西。
林立生不知道是因為被拎着還是因為被忽略，臉色青得像個沒熟的番茄。
魏麒看到顧天風出現就沉默了，覺得自己腦中那一番介紹全是白費。
他現在這副大鬍子的模樣不太方便打招呼，一直等到當下這個好機會才插嘴道：“多謝顧公子相助，那人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顧天風一聽，就把手中的人丟了出去。
林立生雙手被一條金鎖縛住，全身都因這法器而動彈不得，只能像條鹹魚一樣僵硬着身子任憑顧天風把他丟出去。
魏麒接過林立生，又隨手將他放下，對顧天風拱手致謝。
林立生轉動眼珠子看向髯須子，後者立刻意會，也不知做了什麼，腦袋突然就耷拉了下去。
與此同時，剛剛將林立生丟下的大鬍子突然又伸手，迅速將地上的人撈了起來，向著城牆方向發足狂奔！
邊跑還邊喊道：“果然還是自己的身體舒服！”
這一變故來得匪夷所思，白面具離得最近也只來得及擲出一柄短劍。
那大鬍子拿手上拎着的林立生當武器將短劍拍到了一邊，足下發力不減，那逃命的速度竟直逼摺扇的飛行速度。
白面具帶着暗衛迅速追了上去，數人很快就遠得看不見身影。
穆玉曦對這變故還沒反應過來，顧天風卻是一臉平靜。
師徒二人看着被拋棄在地上的魏麒——或者說可能是魏麒的人——對視一眼。
最後還是顧天風先開口：“先回宮一趟吧，正好有些事情。”說罷，他轉頭又對着一處屋頂說道：“你也跟我們一起走。”
片刻的寂靜后，似乎有一聲輕微的“嘁”聲響起，一對藍色的尖耳首先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