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修行

木迪突然跪倒，滿臉誠懇道：“大師，請您收我為徒，教我念力吧！”老和尚卻搖搖頭，放下杯子，將木迪扶了起來，“念力每個人都有，世間萬物都有，不需要人教的。你看這柔軟的草為何能破土而出，因為它有生長的念頭，有這個念頭便有這份念力。”木迪似懂非懂，每個人都有？萬物都有？只恐老和尚不教，跪也不是，站也不是，支支吾吾道：“這，這……”就算小草破土而出是念力吧，就算世間萬物都有念力吧，但隔空取物，這豈非神異無比的人手段？老和尚擺手示意木迪不要着急，緩緩道：“小夥子，你是個很有天賦的人，我雖不能收你為徒，但很願意引導你，助你將念力實質化。”木迪大喜，大師稱呼他為“小夥子”，而不是“施主”，顯然關係xing質有了變化，雖然不知所謂“實質化”是什麼意思，但老和尚顯然是答應教他了，當下又要跪倒拜謝。老和尚雙臂一拖，木迪竟跪不下去，只感覺臂有一股軟綿綿的力量往上撐着。這莫非便是念力？好神奇！試想，一個人若要對你跪下，你去扶他，雙臂自然要用力，對方跪得越用力，你扶得也得越用力，兩者的力量在對抗，這力量用得大了，雙方都會感覺到痛。但木迪此時感受的力量卻神奇無比，軟綿綿的，只是將他往下施加的力量消解了，並無反作用，他即跪不下去，手臂也不會疼。“多謝大師！”木迪只好言謝，又興奮地追問道：“大師，這‘念力’到底是什麼東西？”老和尚笑笑，道：“思想的力量、意識的力量、智慧的力量、這些都是念力，所謂恆心、毅力，也都是念力。”木迪似乎有些懂了，難怪老和尚說每個人都有，但這些力量似乎並不能隔空取物吧？他馬上又問。老和尚解釋道：“隔空取物不過是念力實質化后的一個具體運用方式，真除此之外還有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各種運用。”“大師，那所謂異能、能力是不是也都是真的，那些也是念力嗎？”木迪眼睛亮，激動莫名。老和尚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世間萬物皆有念力，就算最普通的一株草也是有的，而人類的念力比諸般萬物更強盛百千倍，更有一部分奇人異士的念力比普通人更強百千倍，能完成普通人無法做到的事。”木迪突然感覺一扇通往特殊世界的大門在他面前緩緩打開，激動得全身顫抖，熱血沸騰。念力，這種神奇的力量，似乎不可捉摸，但又無處不在，恆心是念力，毅力也是念力。為何有人能克服重重險阻，攀登珠穆朗瑪峰？為何有人能嘔心瀝血，寫出流傳千古的著作？為何有人堅持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長途跋涉的朝聖？因為這些人有龐大的念力支持，這種堅持便是念力，他們之所以能做出普通人無法做到的事，是因為他們的意念，即念力比普通人強大得多。木迪希冀地問：“大師，您，您覺得我也可以掌握這樣的力量嗎？隔空取物，實質化？”老和尚笑了笑，道：“老和尚法號無塵，你可以叫我無塵師傅。”木迪躬身一禮，叫了聲“無塵大師。”無塵老和尚也便接受了這個稱呼，點頭回答之前的問題，“每個人都可以，只要他相信自己可以。念力本無形無質，深藏於意識深處，你可以將它理解為潛能。你可知人類的大腦開不到百分之十？念力實質化說白了就是激潛能，開腦域。”“那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才能……”木迪急切地問。老和尚淡淡地說：“因人而異，水到渠成，着急不得。”木迪深呼吸三四次，終於慢慢平靜下來，老和尚見狀似乎頗為欣喜，露出一點笑容，道：“孺子可教。”木迪道：“請問大師，我該怎麼做？”“修行，堅持修行，你的能力會慢慢復蘇，潛能會逐步開，終有一ri成功‘覺醒’！”木迪沒有追問何謂“覺醒”，平靜笑道：“那我從今ri起便追隨大師修行。”老和尚笑笑，拿了一根掃帚給他。啊！？修行就是掃地？吃飯睡覺亦是修行，掃地為何不算！木迪忘了俗塵往事，換上寬鬆的僧袍，終ri與老和尚一起掃地、挑水、砍柴、讀經、靜思、冥想，與山水為伴，與松鶴為友，還學會了燒火做菜，縫補衣物。這天他先挑了兩擔水回到小院，走到樹樁前拿起斧子要劈柴，突然聽到院子外傳來腳步聲，不由暗自訝異。這裏平常沒什麼人到來，現在他們自己做菜，連送飯的小和尚也不來了，而且此時也不是飯點，老和尚又在屋中打坐念經，怎麼會有人來？木迪停下動作，看着院門。一個戴着寬沿帽子和大墨鏡的男子推開木門，信步走進來，他穿着寬鬆的麻布襯衫和麻布褲子，停在門口，將帽子除了下來。木迪現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因為他覺這人的體形很熟悉，這人的裝扮也很像某人，但那個人卻不應該還活在人世。“師傅！？”木迪驚叫出口，除下帽子后，那人又摘了墨鏡，竟然真是柴玉，活生生的柴玉。柴玉一手帽子一手墨鏡，兩臂一張，微笑道：“好久不見，難得你還肯認我當師傅。”這句話如導火索一般，突然點燃了木迪腦海里的記憶線，本來已經淡忘的往事一一浮上心頭，父親母親的仇恨、師傅師母的厚望、師姐妹師兄弟們的慘死。他突然退後兩步，整個人好像生了重病，虛弱得握不住斧子，斧子掉在地上，他想去撿，俯下腰，竟趴倒在地上。柴玉大吃一驚，身形一掠，來到他身邊，關切地問：“你怎麼了？”木迪這段時間過着僧侶般的自律生活，身體健康，jing神祥和，但柴玉的出現太突然了，這種突然xing引了以前悲痛沉重的回憶，竟令他失去自持之力。“師傅？你沒死？”木迪終於能開口說話。柴玉現他虛汗直冒，但除此之外並無異狀，微微放下心來，道：“我沒死。”木迪又奇又驚，“可是，可是，我和寒冰師姐去了那個工廠……”柴玉笑笑，“那是為迷惑獵人協會特意安排的，我們事先都已躲入下水道口。”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木迪知道其中定有許多巧妙設計，不然如何能騙過段昊權這樣的聰明人。柴玉想起此事也不勝噓噓，當初一方面是為了避開賞金獵人協會，從此銷聲匿跡，另一方面其實因為愧對木迪，自覺無顏見他，故而以死相欺。為那次詐死，他做了許多計劃，將計就計，落入陷阱，自絕生路，若非他早已在賞金獵人協會中安排了人手，如何能完成這樣一個大動作。趙賢，身為賞金獵人協會的執事，同時也是柴玉的生死好兄弟，最初就是他配合柴玉殺死了另外一名執事，然後假傳消息，誘導段昊權探尋十六年前的舊事，從而得知葉庄生乃是謀害木槿沛夫婦的幕後兇手。工廠大爆炸事件中也是他通風報信，才給了柴玉詐死的機會。但也因為此事，他最終被段昊權挖了出來。趙賢無法再提供消息，所以吳振山不知賞金獵人協會和葉庄生合夥，結果在那次半路截擊葉庄生事件中，他們幾乎全軍覆沒。那時柴玉已知趙賢被現，還未來得及通知他快逃，已得知他的死訊。所以柴玉便“死而復生”，因為趙賢被現，段昊權肯定會懷疑當ri工廠爆炸另有情況，他想再躲着也沒有意義。“師傅，寒冰師姐……”木迪平靜的心態被打破，情感如萬馬奔騰，難以收拾，泣不成聲。若非他這段時間被化解許多鬱結，恐怕還無法接受柴玉這個師傅，但正因為接受了柴玉，所以在他面前，木迪才會情感失控。柴玉嘆息一聲，沉重道：“我知道，你們的事我都知道。”這時門外又有腳步聲傳來，木迪抹掉淚水，定睛一看，竟是吳振山。“振山！”木迪大喜過望，飛奔過去。吳振山笑笑，也向他走來，木迪突然現他左腳一瘸一拐的，眼裏閃過不安之sè，兩人擁抱了一下，木迪指了指他的腳，吳振山會意，搖頭苦笑道：“中了一槍，摔了一跤，斷一條腿，撿回一條命，不錯了。”原來柴玉詐死之後與寒冰和吳振山還保持聯繫，當ri情況危急無比，吳振山與柴玉聯繫后，柴玉馬上帶人出動，但敵人具有壓倒xing的優勢，他們趕到時已來不及，堪堪在最後時刻救下了吳振山。待他們甩脫敵人，回到避難點時，避難點已在火海中逐漸化成灰燼。他們一直在苦苦搜尋木迪和阿紅、阿紫的消息，終於在不ri前現木迪留下的聯絡記號，這才找上清泉寺來。看到吳振山的斷腿，木迪的仇恨之心被激出來，當下二話不說，脫下僧袍，與柴玉、吳振山一起下了山。老和尚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嘆息一聲，不勝蒼涼。這段時間木迪堅持每ri修行，但還是沒能“覺醒”，其實心底已滋生出一絲氣餒，今ri柴玉和吳振山的出現，擊潰了他平靜的心態，激了他的仇恨，再加上這絲氣餒，終於令他放棄了這份修行。其實“堅持”即是念力的表現形式之一，若木迪能長久堅持，有朝一ri必能“覺醒”，成為擁有大能力之士，只可惜天不從人願。下了山，木迪才現自己在山上已經呆了近兩個月時間，光yin悠然，山中歲月他一直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木迪見到了師母，柳如煙挺着一個大肚子，竟已懷孕三個月有餘，當初也是因為她懷孕了，所以本來真想死的柴玉不想死了。木迪先恭喜了兩人，再認識了另外六位師兄弟，然後開門見山地問：“師傅，我們現在要怎麼做？”柴玉環視眾人一周，儼然道：“寒冰、小強、阿紅、阿紫、阿泰、阿寧，還有我的好兄弟趙賢，七條xing命，我決定不惜代價幹掉段昊權為他們報仇！”他沒有提葉庄生，吳振山明白，柳如煙明白，木迪自己也明白，所以他開口了：“還有葉庄生！”柴玉欣慰地笑了一下，“還有葉庄生！”“幹掉他們！”眾師兄弟齊聲怒吼，同仇敵愾。幹掉段昊權！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刺殺任務，段昊權不僅代表着自己，他還是實力遍佈全國的賞金獵人協會分會長！柴玉抬眼示意一下吳振山，吳振山便道：“段昊權名下有一座小島，每年夏天他都會到島上度假，島上守備森嚴，有保安二十多人，但這幾乎是我們唯一有機會下手的地方。”自從獵人分會大樓被炸后，段昊權便加強了防備，除了協會本身的工作人員外，他還布任務，聘請了百多名獵人，誓要徹底清理掉柴玉一行。炎炎夏ri，酷熱難擋，海邊沙灘上五顏六sè的遮陽傘如蘑菇冒出雨林地表，男男女女穿着各式泳裝嬉戲玩鬧，蔚藍的大海吹來涼爽的風，波濤涌動，戲浪的人們出一聲聲尖叫。曬皮膚的、游泳的、衝浪的、玩帆船的、往摩托艇的，夏天的海邊熱鬧無比。一艘小遊艇緩緩朝大海遠處駛去，甲板上橫七豎八躺着幾個身材火爆的比基尼美女，幾個肌肉健美的男子在一旁喝酒聊天，間或在幾名女子身上揩油。一個金美女撒嬌道：“老闆，這地方我們都來了三趟了，下次去別的地方吧。”一個戴眼鏡，腳有些崴的年輕人冷着臉掃她一眼，她立馬閉嘴，不敢再開腔。幾個女郎都覺得這批人怪異，每次都帶她們到這塊海域，雖然揩她們的油，但從來不侵犯她們，就算她們主動勾引都沒用。這船上幾個男人都格外xing感，身材健美，就是這個腳有點崴的傢伙也很吸引人，但偏偏好像全都對女孩子沒興趣似的，每次到這裏就玩摩托艇、潛水什麼的。崴腳男停下船，船艙中走出一個裝扮隨意中年男人，手裏托着七杯金黃sè的啤酒，道：“來，我們干一杯！”一個女人站起來，也要拿酒，卻被崴腳男推開，七個男人一人一杯，一言不就幹了。摔倒的女孩憤怒地盯着崴腳男，崴腳男並不理會，她向另外一個英挺男子撒嬌，飽滿的身材磨蹭着他，嘴裏出嘟囔聲表達不滿。那人微微一笑，輕輕拉開她一點，道：“你們幾個一起上，把他強jian了。”另外幾個男子哈哈大笑，女人也笑了出來，崴腳男神情卻很沉重，轉身進入船艙中。那名男子又道：“你們還不快進去，他在裏面等你們呢！”諸女大聲撒嬌，說不依，卻被眾男子嘻嘻哈哈推進艙中。六個男人來到左舷，換上一身潛水服，身子往後一倒，齊齊跳入海中，往遠處一座小島潛泳過去。崴腳男駕船往另一邊駛去，逛了半天，便往海邊開回，一名女子叫道：“咦？他們幾個呢？”崴腳男道：“他們有事，已經走了。”三名女子暗覺奇怪，走了？怎麼走的？但她們也不想多事，因為她們出來陪玩只為了賺錢。兩個多小時后，一行人從水下冒出，他們已靠近一座小島，島這邊是懸崖峭壁，他們順着水流游進一個水洞中，洞中黑暗一片，幾人頭頂亮起手電筒，再往裏遊了幾分鐘，水位漸低，這峭壁山腹中竟有一塊廣闊空地。除下身上的潛水裝，昏暗的光芒下，他們正是剛才遊艇上的那群人，正是柴玉、木迪一行。擊殺段昊權的行動已開始，他們花了半個月時間學會潛水和攀岩，又花了十多天查看小島周圍環境，然後分批將裝備、武器運入這個山腹洞中。他們來了六人，腿腳不便的吳振山和懷孕留在城中，隨時準備提供幫助。入夜後，月光下，木迪等人帶上武器裝備開始攀岩。沒錯，他們要從這邊懸崖峭壁爬上小島，因為島的另一面是沙灘，戒備森嚴，想潛入而不被現基本不可能。但是攀岩也絕不輕鬆，雖然不用擔心被現，但懸崖高三百多米，有些岩面光滑如鏡，有些石塊鋒利如刀，黑夜中他們又不能開手電筒，怕燈光引起注意，情勢極為複雜。不過這些傢伙都是柴玉這個殺人專家親自調教出來的孩子，身手高強，學習能力非凡，跟着一個攀岩教練十多天，基本技巧都已掌握，加上他們強悍的運動力，還是爬到了頂部。六人剛剛踏上實地，突然面前勁風襲來，六人齊齊大驚，眼前一片黑影，什麼也瞧不清楚，只是勁風猛烈無比，竟吹得一個人腳下退了一步，往懸崖下掉去。木迪就在他身邊，反應比他自己想像得還快，手一撈，已抓住那人手腕。這邊他也已看清楚，偷襲他們的竟是一頭人立而起的高大黑熊。“小心，是黑熊！”木迪大叫一聲，其他人也終於瞧見了高大的黑影，看體型依稀可辨是黑熊，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柴玉卻驚訝於木迪的夜視能力，眼前樹影重重，光線昏暗，黑熊一身黑毛幾乎與樹影重疊在一起，木迪竟能瞬間看清，這眼力竟似比他更強。柴玉翻身一滾，以驚人的膽量靠近大黑熊，在一米的距離內猛竄而起，寒光一閃，一隻匕從黑熊腿上劃過。黑熊大吼一聲，巨大的手掌拍擊而下，柴玉如燕子般從它掌下穿過，巨大的熊掌抓在地上，泥土被它刨起一大塊，更驚人的是，鋒利的匕只劃破了它一點皮毛，血都沒流出來。這才一上島，他們就遇到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