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周桂氣得七竅生煙,放下背簍,進屋去看閃到腰的衛良峰,問了兩句,得知沒啥大礙,然後一擼袖子,就準備去鳳平庄找陳麗。
隔壁錢二媳婦,見周桂終於發飆了,眼睛一亮,順手從檐檻下拿起撈樹葉子用的竹抓耙,沖屋裏錢老二叫一句:「錢老二,你還坐着幹啥,趕緊的,帶上傢伙,咱們和二嬸子一起去鳳平庄。陳麗那瘋婆娘當我石灘子的人好欺負,給人家清清白白的小伙頭扣了頂帽子不算,還她特么敢推我們老叔,走,今兒不弄那婆娘一頓,老娘這口氣,咽不下去。」
錢二媳婦吼得凶得很,搞得好像受欺負是他們老錢家似的。
那又跳又唱的模樣,楞是看呆了衛家這邊坐的幾個人。偏屋子裏沒吱聲的錢老二還配合的很,一聽到媳婦的喊聲,扛着把鋤頭就急吼吼來了。
「來了,來了,走走走,老子早就想扇這個婆娘了,這下子,終於能打到了。」
周桂現在心裏窩火着呢,看着隔壁耍猴的兩口子,也懶得說他們啥。
她雖然才剛回來,可先前黃角樹那兒,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老衛家兒子頭頂綠的事,現在整個溝子怕都知道了,要是消息傳快點,不定吳家平那邊,都已經聽到了點啥。
這事,誰傳出去的,她心裏清楚的很。
就錢二媳婦那張憋不住話的嘴,能這麼久才傳出去,已經是辛苦她了。
傳出去就傳出去吧,陳麗這死婆娘她是不要了,衛永民那烏龜王八蛋,要是這次聽話,好好的去高考,那她就還認他是兒子,要是還拎不清,繼續陷在那女人身上起不來,那他們就真不管他了。
這次,她說不管,就真不管,愛咋咋得。
「等等我們,一起去,嬸子,走,咱們今兒說啥都不給讓陳麗好過。」
錢二兩口子一人拿個東西,要去幫忙,灘上好幾戶人家的媳婦也都出來了,鄭娟更是把兒媳婦都帶了上,她兒媳婦手上,還和錢二媳婦一樣拿了個抓耙。
成吧,這麼多人,也不用再喊誰幫忙了。
「成,一起去吧,等回來了,我請大家吃蜂糖水。」周桂也沒和他們客氣,挽起袖子,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往鳳平庄跑去。
農村,一個溝子就算有點小矛盾,但對外心也是齊的。
左河灣的人在聽說是陳麗算計,讓衛永民當了烏龜王八,都覺得,下鄉知青欺負到他們頭上了,這才走到溝子裏呢,錢大媳婦看周桂要去找陳麗算賬,又喊上幾個人,跟着一起去了。
這其中,衛永治也去了,連周大紅這個沒少被周桂懟的,都氣呼呼拿了根扁擔,吼着非錘死陳麗不可。
衛子英也想去鳳平庄給她爺討公道,但耐何小胳膊小腿,跟不上怒氣沖沖的奶,她小嘴巴一抿,跺了跺腳,只能回家陪她爺。
她爺雖然平時活蹦亂跳的,但身體卻一直不是很好,畢竟斷腿傷過身,她得回去關心關心。
事發時,衛子英和周桂都不在,衛永民和陳麗是因啥鬧起來的,兩祖孫其實都還不清楚,只知道男人兒子、爺爺叔叔,都被陳麗那個死婆娘給搞了。衛子英年紀小,回了家也沒從大人嘴裏面打聽出點啥,周桂那邊情況就不一樣了。
去鳳平庄的路上,錢二媳婦和鄭娟兩個,一人幾句就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錢家和馮家都是住在石灘上的,這邊發生的事,她們比誰都清楚。
據錢二媳婦說,昨兒下午的時候,衛永民去公社拿了高考報名表,準備去參加高考,這事他好像沒和陳麗商量,今兒早上,陳麗打掃屋子的時候,發現了報名表,於是就問衛永民,是不是要去參加高考。
兩人因為高考的事,發生了爭執。
外邊聽到動靜的時候,就是陳麗在歇斯底里地吼,說衛永民沒良心,談的時候,對她掏心掏肺,進了門,卻和老房子這邊一起欺負她……
有些事,一旦揭開,情緒會壓抑不住本能的爆發。
雖然陳麗的事,一開始爆發出來時,衛永民心軟的不追究了,但一個屋檐下,一個被窩裏,身邊女人曾經的算計和不堪,總會徘徊在腦子中,午夜夢回,都是妻子躺在別的男人懷裏的畫面。
再加上,他們分家出來這段時間,他發現,陳麗竟還和江省那邊在通信。
她和江省的那個男人並沒有徹底斷開……
他無數次給她找借口,但所有的借口,都說服不了他自己。
所以,他,只能冷漠以待。
還有便是,昨兒他隱隱聽到幾個媳婦談話,發現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他衛永民當了王八的事,本來心情就煩悶着,陳麗這一聲吼,可算是把衛永民壓抑的情緒給挑撥起來了。
衛永民說陳麗算計他,現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他頭上是綠的。
陳麗說,她沒算計他,是他自己湊上去,剛好她又需要找個人為她即將大起來的肚子打掩護,所以就選了他。
衛家男人沒有打女人的愛好和習慣,陳麗這話,讓衛永民氣得眼睛發紅,忍不住,用力推了一下陳麗。
這一推,陳麗的火被點燃了,提起身邊的錘衣棒子,就要打他。
衛良峰看新房子那邊鬧得着實不像樣子,便拄着拐杖去看情況,結果一進門,就看到他那窩囊兒子,竟被陳麗拿洗衣棒子錘。
當爹的,哪能看自己兒子被人打啊。
兒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兒子不是。
衛良峰氣得不行,一瘸一瘸上去拉架,卻被陳麗泄憤地推了一下。
一條腿的人,哪能經得住別人推,這一推,衛良峰身子一個不穩,就往後面倒了去。很不巧,他倒下去的那地方,剛好就有把鋤頭。
被陳麗用棒子追着跑的衛永民,眼見着衛良峰要摔了,也顧不得陳麗手上的錘衣棒了,忙不迭就去拉衛良峰。衛良峰也因着他這一拉,沒有真的摔下去,倒是把腰給閃了一下,而衛永民就倒霉了,擔心老爹真摔着,沒看腳下情況,很不巧地踩到鋤頭。
踩上去時,又急又用力。
這不,鋤頭把子一落下,就把他的額頭給敲了好大一個包,還出血了。
衛永民這人吧,就算忤逆爹娘,要繼續跟陳麗過下去,但心裏,爹娘還是他爹娘,哪怕爹娘對他態度冷淡了,他從始至終都沒像有些人那樣,去埋怨他們。
他很清楚,爹娘對他冷淡,原因全在他的選擇上,而並不是其他什麼原因。
說來說去,衛永民也就這點好,要是他乾脆一點,跟陳麗過了,就冷了兩老的,周桂和衛良峰就不會時不時鬧心了。
陳麗推衛良峰,這可是真的觸怒到了衛永民。
被陳麗追了這麼久,都沒說還手打人的衛永民,盛怒之下,竟在拉住衛良峰后,反手甩了陳麗一巴掌。
這一巴掌,也不知道衛永民用了多大力氣,一甩過去,陳麗的臉就腫了。
陳麗似乎從來就沒想過,衛永民會打她,她紅着眼,控訴地盯着衛永民,最後哭着抱起孩子,跑去了鳳平庄。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說完了事,錢二媳婦還呸了一聲,追加了一句:「老娘活了幾十歲,就沒見過比陳麗這婆娘臉皮更厚的,她哪來的臉呢,她算計永民,還不準永民計較了。永民不過計較一回,她就委屈上了。受委屈的,不該是永民嗎?」
錢二媳婦這話,可算是說到了大夥的心窩子裏。
可不就是,她咋就那麼理所當然,認為永民會不在意頭上那頂帽子呢。
其實帶帽子也沒啥,畢竟衛永民認,但太噁心人,老房子這邊不喜歡她是什麼原因,她心裏最清楚,結果她不說緩和雙方關係,反而還隱隱記恨上了這邊。
上次,甚至都還想朝蘇若楠動手了。
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臉。
說起來,也就陳麗運氣好,落到了衛永民這兒,這要落到其他男人頭上,早就爆發,不錘掉她陳麗半條命,絕不會罷休。
鄭娟:「可不就是,我看啊,她怕是打心底,就瞧不上永民。」
錢二媳婦:「她瞧不上永民,那當初幹嘛還算計着嫁給永民。呸,要不是永民眼珠子瞎子看上她,就她陳麗那***,打着燈籠都甭想找個永民這樣的,哎,好好的一個小夥子,被這死婆娘給糟蹋了。」
「……??」
急着去收拾人的周桂,聽到錢二媳婦的感慨,窩火的不行。
可不就是,她好好一個兒子,要談個啥樣的媳婦談不到啊,卻眼瞎的瞧上了陳麗這種,這下好了,糟蹋了,以後就算再談,怕也只能別人挑他了。
一行人翻了一座山,風風火火的到了鳳平庄,半個小時的路程,楞是只被他們走了二十分鐘。
來的人有點多,手上還都拿了傢伙,左河灣的人還沒進莊子呢,就把鳳平庄的村民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