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芝
蕭蒙璹可能是所有學生裏面最“野”的。其實,蕭蒙璹算是一個孤兒,這孩子從小散養。說起他的經歷,那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1969年,動蕩期間,浙江出身,早年投身革命的王建章被打成走資派,因為這個事,才40出頭的王建章思來想去,就給妻子寫信,大致就是: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人一輩子不信命不成,孩子有你照看我挺放心的,別和孩子說起我,孩子以後跟你姓,我們家到我這一輩是建字輩,兒子應該是蒙字輩,你要是還感念咱們夫妻之情,給孩子起名就帶個蒙字吧。那時候他母親剛懷着他,他後來聽他母親說,當時就覺得對不起他父親,所以他以後就和他媽一個姓,姓蕭,母親出身陝西,具體哪裏他也不知道,不過,從他的名字就能感覺到他母親十有八九也是文化人出身。
因為從小的家庭原因,他母親性格雖然文弱,奈何他自小被人野孩子叫着叫着習慣了。生活中有一種人屬於逆來順受,也有一種人叫絕不慣着,蕭蒙璹就這情況,他打小你說他什麼,他都跟着沒心沒肺傻樂,你要是敢叫他野孩子,沒爹野種之類的,他往死里揍你,打不過你也得給你添點彩。所以,這號人雖然講義氣,其實骨子裏野慣了,在班級里,也屬於那種聰明但是腦子裏琢磨的都不是什麼正經事的人。按說這人應該不怎麼招人喜歡,不過這傢伙可能繼承了他父親的浙江人相貌,清秀,也自小淘氣成性,能跑能跳,所以在學院裏,說起體能,那也是風雲人物。偏偏qh文風就是對於體魄極為看重,這貨在qh大學倒是如魚得水。
於是,對於王會長那一席話絲毫不感冒的前提下,撒丫子開始跑,反而是跑在第一個。這讓後面的同學叫苦不迭,說實話,人性真是很複雜的東西,在大多數情況下,人類有盲從的習性,但是在有些時候,尤其是所有人都是好勝心強烈的人的時候,那就變成了消耗戰了。
“娘希匹的,這孫子跑的快啊”,浙江口音的是金奇。
“你這鱉孫中不中啊?這麼跑法“河南口音的是龐偉
“老蕭賊拉牛b啊,沒看出來這麼能跑呢”東北大碴子味的魏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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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並不大,在中國,特有的國情下,一省的省會往往是該省最大的城市,這幾乎是個鐵律。拉薩在90年代其實也沒多大,林芝就可想像了。再加上建國前的外國威脅,火車站往往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很多部門雖然不至於扎堆火車站,但是確實距離火車站並不算很遠。開國領袖的上山下鄉,也讓恢復高考的那一代人體魄強健,蕭蒙璹這種,跑個十公里完全沒壓力。一群精力旺盛的大學生其實也就不到一個鐘頭就到達了目的地。
林芝接待所,從外面一看,房子很大,雖然有些陳舊,不過周圍普遍破舊的情況下,也就沒什麼好抱怨的。蕭蒙璹率先跑了進去,大廳里的鐘很大,下面是一個昏昏欲睡的姑娘,那姑娘用右手支着頭,左手則放在一邊。外面的不速之客對她沒什麼影響。
“同志,醒醒····”蕭蒙璹走近接待前台,盡量平和的語氣說著。
女孩年紀不大,聽了人的聲音,緩慢抬起頭,兩隻眼睛剛剛睜開,顯得有點茫然。這時候,同學們也都陸陸續續步入了大廳。姑娘見到這麼多人,迅速恢復了精神,看着進來的人,她開口問道:
“請問是哪個部門的同志?請出示工作證。“
“我們是支援藏區的學生團隊。“王會長的聲音傳了過來。
女工作人員沒有過多猶豫,從接待台下拿出一個登記簿,交給王會長,也沒多說。這畢竟是慣例了,王會長也見怪不怪的接了過來,他把自己的工作證展開,在登記簿上一筆一劃的寫了下來。蕭蒙璹他們東看看西看看,很是好奇。其實,西藏雖然地處中國西南邊陲,可是各種問題不斷,開國偉人一句話:西藏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大量內地人來到這裏,開發援助,譜寫了一支支可歌可泣的樂章。不過,改革開放以來,也有不少外賓前來,接待處也有了一部分接待外賓的功能,因此,各地的接待處雖然還是官方機構,可是也都按照各自的地域特點,進行了相應的佈置,比如這裏,林芝獨有的美景拍攝照片掛在牆上,那種美麗大氣的景色雖然只是照片卻很是引人入勝。各種名人的題字也讓這裏的文化層次上了一個台階。
王會長很快就登記完了,他依然面帶微笑,然後走向了學生們。
“我知道大家很興奮,不過我們的旅程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現在需要好好規劃一下。事不宜遲,現在我給大家把房間安排一下,晚上10點,我們吃過飯就在飯堂開個會,請大家拿好筆記本,準備做好記錄。“王會長說。
隨後就給大家發鑰匙牌,因為這裏平時不對社會開放,這個季節本來來的外賓也不少的,不過他們的時間趕得很好,沒有外國人,索性工作人員也就大氣一次,每個人一間房,蕭蒙璹住的這一間,門牌號是102.
他走了進去,直接撲倒在大床上,看着房間裏天花板上富有民族宗教色彩的尖形頂,心裏充滿期待,他看了一下手錶,這塊表是他父親給他的,據說是他父親的老朋友,一個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團長,俘虜了一個連的美軍,當時繳獲了一批軍用物資,他左手腕上這塊表就是其中,當時他出生,老團長身無長物,又不好空着手來,本着大老粗的豪邁,拿了一個美軍士兵的裝備,不過類似於那些美國大兵穿的皮靴等裝備,他才剛出生哪裏穿得了?就一直放在家裏,反倒是這塊手錶,他父親一直放在他的枕邊,在他長大以後,他母親每次都跟他說這塊表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他都覺得和這塊表有一種冥冥中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