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療傷
藏書閣外，夜色靜謐，星月交輝。
月光透過五層窗戶投在我的身上，我神情專註，並沒有因為昏暗的光線而停止翻閱。
就在我以為沒什麼希望時，古書最後幾頁的內容差點讓我尖叫出聲，這上面記載的是至陽之體和至陽之力？上古龍族血脈可修得至陽之體，而至陽之力說的是天地法相至陽法相？
要知道只有煉虛期以上的強者才能凝結出天地法相，而化神巔峰期高手之所以無法戰勝煉虛期強者的原因，就是因為天地法相。
煉虛期之上，乃是渡劫期、大乘期、靈仙，大乘期相當於准仙人，體內靈力已經逐漸轉化仙力，當轉化完全之後就成了靈仙，靈仙再往上便是人仙，地仙，真仙，金仙，大羅金仙。
而整個修真界，煉虛期之上的強者為數並不多，他們之中並沒有任何一個人的法相真身是至陽法相。
除非有人是天賜法相，就是在一出生時就被上天賜予至陽之體，然後由至陽之體凝結至陽法相，否則整個修真界我都找不到至陽之力。
而上古龍族血脈也是極難尋找的，因為修士對於自己是何等血脈，都是閉口不提的，畢竟越極品的血脈越容易被人盯上，當作爐鼎。
其實我原本是可以凝聚成至陽法相的對立面至陰法相的，只要我凝聚出至陰法相體內的至陰之力就不是事，但是因為原主是上古混沌主神轉世身俱混沌血脈，我根本就無法動用混沌血脈凝聚至陰法相，應該說混沌至陰法相，我沒那個能力。
我看着手中古書嘆了口氣，看來除了至陽之體和至陽之力，暫時還找不到其他的剋制辦法。
就在我把古書放回書架之時，我察覺到背後有人接近，我心神一動，玄天斬靈劍驀然而出，直直刺向身後之人。
“嗯。”背後之人發出一聲悶響，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頓時瀰漫開來，竟然沒有躲開？我現在分明只有築基期的修為啊！
玄天斬靈劍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中，我帶着疑惑的轉身看去，卻差點沒站穩腳跟，“沈…沈淮？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藏書閣？”
月光下，沈淮的右肩正流淌着鮮紅色的血液，很顯然是被玄天斬靈劍所傷。
我手足無措，心想：這下徹底完蛋了！這刺誰不好，怎麼偏偏刺了男主一劍！我真不是故意給他一劍的，若我知道身後之人是他，我寧願自己挨這一劍，如今他不願意拜他人為師，並不代表他對我沒有怨恨，這一劍怕是舊恨又添新仇，若照這個發展下去，我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嗎？
“弟子來此是想翻閱一下典籍，沒想到師尊也在這裏。”沈淮語氣坦然，在月光的映照下，俊逸出塵的面容宛若天神一般，他的確是來翻閱典籍的，因為他十分好奇這她這血脈之力究竟有無壓制之法，若是沒有，他的師尊又當如何，不過看她方才聚精會神的看着手中的書冊，怕是已經找到答案了。
我看着沈淮淌血的傷口，語氣少了些許冷漠，“怎麼不躲開？”身為男主，居然躲不開我的劍，這不是鬧着玩呢！
“是弟子實力不濟，反應慢了。”他現在還沒突破到金丹期，自然躲不開她的劍，而他方才也的確是反應慢了，只因月光下的她，背影寧靜而美好，讓他覺得眼前的人是她又不像她，他看的有些出神，也忘了躲開。
我從儲物囊中取出了一個瓷瓶，裏面裝的正是止血丹，事已至此，趕緊彌補才是正解！
“把丹藥服下。”
我把丹藥遞到了沈淮的眼前，見他左手按壓着流血的右肩，乾脆將手中止血丹直接送到了他的嘴邊。
沈淮見此身子一僵，她……這是在喂他吃藥么？
此時此刻，沈淮的內心出現了一抹異樣，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分毫。
“發什麼愣，快吃。”我蹙眉，這逆徒莫不是被我一劍給刺傻了吧？還是說他正默不作聲的尋思着怎麼報復我？槽，這定時炸彈真特么的惱火，若他不是天命主角，真想一劍刺死他得了。
沈淮微微張口，服下了她遞到嘴邊的丹藥，只是在碰到了她指尖的那一刻，低頭避開了她的眼神，掩去了眼底的一抹悸動，是她變了，還是他感覺錯了，剛才他竟然從她眼裏察覺到一抹關心，是錯覺嗎？
“回去上藥。”我轉身離開，也難怪原沈閑總是懲罰他，這藏書閣他未經我允許就擅自闖入，還真是難以管教。
兩人走出藏書閣后，沈淮便御劍跟在了她的身後，只是她去往的方向並不是劍峰，而是落雪峰閉關之地，他雖是震驚，卻也沒敢多問。
柔美的月光下，落雪峰上樹影婆娑，空氣中還浮動着濃郁的靈氣，這是其他山峰無法比擬的。
我轉眸看向身旁的沈淮，“那邊有靈泉，你把傷口清理后，來殿內找為師。”
“是，師尊。”沈淮此時只覺得有些恍惚，這靈泉是她沐浴的地方，她居然讓他用……
“你師尊只是讓你用一下靈泉，就把你小子感動成這樣？你莫不是都忘了她從小是怎麼罰你的？”
‘我的事還用不到你來管。’
“哼，你小子倒是挺有脾氣。”
池岸邊，沈淮褪下了身上的衣衫走進了池水中，充滿靈力的泉水滋養身體的同時，也令他恍惚的神情清醒了不少，今日她為何如此反常？先是趕他離開劍峰，現在又這般對他，要知道前世的她從未像今天這樣對待過自己，可即便是這樣，也彌補不了他所受的傷，尤其是心裏，他一定要再次囚禁她，並斷了她所有可以反抗的道路。
清洗好傷口，沈淮從儲物囊中取出一套衣衫換上后，便去往了殿宇，此處殿宇雖是閉關之地，但殿內的擺設還是一應俱全的。
“師尊。”沈淮輕叩房門，低沉的嗓音伴隨着夜風傳入殿內。
“進來吧。”我的手中拿着玉肌膏，明顯是在等着給沈淮上藥，沒辦法，我自己闖的禍，可不得自己收拾，我可不想被他記恨，最後像原著一樣被他給囚禁起來。
“坐吧，順便把衣服解開，為師給你上藥。”我這麼對他，他應該能原諒我的失手吧？
聞言，沈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是要幫自己上藥……？記得前世的他哪怕傷的再重，哪怕被她抽打到昏迷不醒，她都沒有憐惜的看過他一眼，更別提親手給他上藥了，這一世她究竟怎麼了？為何這般反常。
我見沈淮遲遲沒有動作，解釋道：“你可是在怪為師？為師方才不知道身後之人是你。”
沈淮聽后，神色一怔，她這是在跟他解釋？
沈淮的目光帶着探究之色，一向無情的她冷漠高傲，做什麼都是對的，她從來沒有同任何人解釋過什麼，現在她居然在和他解釋。
沈淮低斂了眉眼，她本就無情，更沒有心，既然她喜歡裝樣子，這場師徒情深的戲碼他陪她演就是了。
“弟子知道師尊不是故意的，弟子沒有責怪師尊。”沈淮神色溫順，將自己的情緒掩飾的很好。
“那就好，把衣服脫了吧，為師幫你上藥。”我之所以親自來，是因為玄天斬靈劍刺穿了沈淮的肩膀，這后肩的傷他根本法自己上藥。
沈淮低斂着眼瞼，鬼事神差般的解開了腰上的玉帶，隨着衣衫滑落，他那精瘦硬朗的身形和完美的腹肌線條，全給顯露了出來。
我看着沈淮修長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在心裏讚歎了一番，男主就是男主，這身材還真是好到沒話說。
我收回眼神，打開了玉肌膏，並用指尖沾了些藥膏，之後又離沈淮進了一些，站在了他的身側，許是因為剛剛沐浴過，沈淮身上的清雅雪松木香正似有似無的鑽入我的鼻尖。
我的目光落在沈淮的背部右肩處，看着那道猩紅傷口，我在心裏嘆了口氣，看來造孽的不止是原主，連我也好像繼承了原主造孽的屬性，唉，難辦啊！
我收回思緒，用沾着藥膏的指尖塗抹在沈淮的傷口處。
沈淮不自覺的攥緊拳頭，在她手指觸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僵了僵，就連肩膀也忍不住的輕顫了一下。
我察覺到沈淮顫抖着肩膀，還以為是我力道大了，於是問道：“疼了？”
沈淮低着頭，有些不敢抬頭看她，“不、不疼。”該死的，他在心慌什麼？她可分明只是替自己上個葯，他居然緊張成這樣。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塗藥的過程對於沈淮來講無疑是難熬的，因為他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認真，然而就是這樣的神情，居然讓他的內心產生了一絲絲動搖，不會的，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這麼對他，一定是別有目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殿內很是安靜，兩人甚是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就在右肩前後傷口都塗好之後，沈淮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
“塗好了，把衣服穿上吧。”我收起藥膏的同時，最又看了眼自己上的藥膏，只要不留下疤痕，保不齊日後時間長了這傢伙就忘記了，這樣也就皆大歡喜了。
“弟子謝過師尊。”沈淮的聲音變得有些低啞，說完之後便把衣服給穿上了。
“師尊是打算開始閉關了嗎？”沈淮見她在想事情，以為她是準備修鍊了。
“嗯，夜色已深，你也該回去了，為師閉關期間，記得聽你大師兄的話。”我交代了一句，其實我也不指望這傢伙聽話，畢竟他是男主，就算是放養，他也能問鼎巔峰，根本不用我來操心。
“弟子謹記師尊教誨，只是弟子即將突破金丹期，這裏又靈力充盈，弟子想等到突破后再離開。”沈淮這番話，其實只是想試探一下，看她究竟會不會准許他留在這裏。
聞言，我蹙了蹙眉，眼前的沈淮，的確隱隱有着突破之勢，若我讓他突破后再離開，他會不會感激我？畢竟這落雪峰可不是誰都能來的，這樣算不算刷了一波好感？要知道他白天說跟我閉關時，我差點被嚇死，現在想想若是能洗白，還是儘早洗白的好，畢竟按照原著劇情現在的男主還沒有黑化入魔，我有防人之心沒錯，但也得努力改變劇情走向才對。
“也好，跟為師過來吧。”說完，我朝殿外走去，這落雪峰上，只有一處殿宇，總不能讓他和我呆在一間屋子裏吧。
沈淮跟着她來到了山峰上，只見她雙手結印，周身木靈力涌動，不多時峰上就多出了一處院落。
我看着自己搭建的住處，心中還是頗為滿意的，要知道簡單的木系法術就能搭建房屋，這對我來說無疑是輕而易舉的事。
沈淮看着她用靈力建造的院子，目光閃了閃，“弟子多謝師尊。”原本，他是想在她閉關時給她添點麻煩，可看着眼前的院子，他居然動搖了，想起那日她還給了他聚靈丹助他突破，若是沒有以往的折磨，她也算是一位好師尊吧。
“小子，不會因為一枚丹藥就忘了以往所受之辱吧。”
‘誰准許你探知我的心思了。’
“你小子有本事別想事情，只要你想，吾就能知道，沒辦法，誰讓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我能查探到你的心思，也時候卻不可以，真是奇了怪了。”
沈淮沒有再說什麼，他怎麼能因為一時的好，就忘了以往所受的苦。
“為師也要閉關了，你突破后便回碧雲峰吧。”
“是，師尊。”
我回了殿內，打算閉關修鍊。
這一夜，睡在落雪峰院子裏的沈淮輾轉難眠。
“小子，你師尊她如今已經自廢修為，你現在進去便可對她為所欲為，這可是你報復她的最佳時機。”
‘你閉嘴。’
沈淮眉峰微擰，現在的確是最佳時機，可這種做法着實太過卑鄙。
最終，沈淮放棄了現在就報復她的念頭，畢竟時間還長，等他的修為超過她的那一天，他一定不再猶豫。
……
夜色越來越濃，這一晚，碧雲峰花溪水榭，也沒有迎來任何一位弟子，就如我篤定的一樣，他們都不願拜入他人門下。
翌日，晨光微熹，莫雪塵前往水榭打掃房間時發現，自家師尊並不在殿內，回到弟子院落，其他幾人在聽到消息后，一致認為自家師尊已經去往落雪峰閉關了，同時他們也發現自家小師弟不見了。
莫雪塵轉着靈動的大眼睛看向楚雲深，“大師兄，你說小師弟他跑哪了？他該不會又跑哪闖禍了吧？”
“師姐莫慌，我給小師弟傳個音。”小五慕星辭拿出傳訊玉簡，注入靈力給沈淮傳了音，在收到沈淮迴音后，有些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小師弟他說什麼？”莫雪塵問道。
“小師弟說他在落雪峰。”慕星辭如實回答，這倒讓他挺意外的。
“你說什麼？”顧審言神色一冷，周身縈繞着冷空氣，難道師尊不止准他進出落雪峰，也讓沈淮去了？
姜毅聽后，幸災樂禍的笑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顧審言，他覺得這人太虛偽，兩人平日裏沒少互懟，可他身為他的師兄，還偏偏打不過他，這就讓他很憋屈。
“沒想到師尊居然帶着小師弟閉關了，我還以為師尊會讓四師弟跟着去呢。”
顧審言指關節咯吱作響，冷冷的看了姜毅一眼後轉身離開了弟子院落，御劍去往了落雪峰閉關之地。
顧審言走後，慕星辭才無奈的說道：“三師兄怎麼又和四師兄鬥嘴，沒瞧見他臉色不好看么。”
姜毅冷笑了一聲，“他不高興，我才開心。”
莫雪塵看着姜毅撇了撇嘴，“你們兩個啊，就沒消停過一刻，如今師尊閉關，我看你們早晚得打起來。”
姜毅：“我可不怕他。”他只是打不過他。
小六千誠心神一動，手中多了把摺扇，他一邊搖着扇子，一邊風流倜儻的說：“大師兄，如今師尊她老人家已經閉關了，我想和五師兄外出歷練歷練，還望大師兄准許。”
楚雲深聞言，清冷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慕星辭，“打算外出？”
慕星辭偷偷瞥了千誠一眼，外出歷練？小六這是什麼時候想出的鬼主意，也不提前告訴他一聲！
“回大師兄，師尊這次閉關也不知要多久，我就尋思着和小六齣去歷練一番，也好見見世面。”
慕星辭語氣認真，內心則是慌的一批，別人不知道千誠是個什麼德行，他還不知道嗎？此番外出經歷是假，花天酒地才是真！
“師尊不在，幾位師弟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既然已經做了打算，我也不好阻攔什麼，只是有一點還需兩位師弟謹記。”
“大師兄請講。”慕星辭和千誠異口同聲道。
“此番外出，兩位師弟切莫惹是生非，師尊雖然閉關，也總有出關的時候，她的鞭子是何滋味，你們最清楚不過。”
楚雲深冰霜般的聲音令兩人打了個冷顫，同時腦中又浮現出了師尊的白骨鞭，兩人頭皮頓時有些發麻，咽了口口水道：“知道了大師兄，我和師弟只是去歷練，不會與人發生爭執的。”
“嗯。”楚雲深點頭應聲，這兩人什麼心思他一清二楚，而這一刻，他好像突然有點理解她了。
“沒什麼事就散了吧。”
楚雲深說完，幾人如同解脫一般，瞬間沒了蹤影。
與此同時，顧審言的身影出現在了落雪峰上，當他看到山峰上多出的院落時，一下就猜出這是她所建，畢竟她是金木水三系靈根，而沈淮是風和火雙靈根，這木系術法，他自然是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