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兩敗俱傷
因為比賽性質，很少有人會在大比中拚命，或消耗太多法寶，所以沈淮這方擂台才越發引人注目。
越來越強盛的黃色靈光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而閉上眼的沈淮，身上靈波波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這種威壓和氣勢，真的只是鍊氣階層的比試嗎？
不少人的視線都關注在這裏，而盛光中，姜毅看着沈淮，雖然臉色蒼白，卻得意的笑了，“這一次，我贏定了！”
“盪極八方！”姜毅一聲怒喝，指尖蓄力已滿的招式瞬間爆發，遮天蔽日的華光朝八方掃去，所到之處，地面的玄石直接掀起了一層，最後聲勢浩大的朝沈淮殺去！
眼看那攻擊就要落在沈淮身上，而且無處可躲，無力可擋，他再不投降，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一直在蓄力的沈淮終於動了，他長嘯一聲，從他身上突然爆出如有實質的靈波，那靈波一層一層宛如波濤一般，直接和姜毅的攻擊撞到一起，並穿透了防護罩，影響到了所有正在比試的擂台！
其他擂台上的人，都被迫停下攻勢，捂着頭痛呼不已！
於此同時，擋極八方的靈力也撞到了防護罩上，瞬間，整個防護罩都顫動了，沈淮所在的擂台內被飛沙碎石遮蔽，沒有人能看到裏面的情況……該不會……都死了吧！
待靈力散去，碎石塵埃落下，沈淮所在的場地已經從中間裂成了兩半，姜毅那一半看似平整，可是他卻倒在一個白衣老頭懷裏，生死不知。
沈淮這半邊擂台寸寸碎裂，他整個人就好像是從血泊里撈出來的一樣，趴在地上。
這勝負如何判斷？平局，還是都淘汰？
就在裁判不知道怎麼裁決的時候，那個抱着姜毅的老頭憤憤道：“可惡，這小子竟敢重傷我們少主神識？拿命來吧！”他說著，袖子一揮，一道兇猛的靈波就朝沈淮打去，若這一擊命中，重傷下的沈淮必死無疑！
可那道攻擊卻在半道就被化解了，從上方緩緩落下來一個仙童模樣的女孩，她臉上滿是戾氣，看着老頭的眼神十分不善！
“擂台比試，總有意外，你作為長輩貿然插手，是什麼意思？”我冷冷的開口道。
此時的我渾身散發著極為冷冽的氣息，讓我身後的沈淮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氣息，莫非他那冷酷無情的師尊又回來了？那他該如何自處……不行，他不想要拿個無情無義的師尊，他想要那個有血有肉，會說會笑的師尊，若她真的變回去了，那他就囚禁她，逼着她變回來！
抱着姜毅的老頭是姜家的長老，姜力，他抱着姜毅起身，十分不甘，“明明只是入門大比，這人卻對我們少主痛下殺手，難道我不該回敬一二？”
我寸步不讓，面無表情的開口道：“修鍊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何況他們是公平比試，既然上了擂台，就該承受後果，如果怕死，為什麼還要入我燃犀宮修鍊？躲在自己家裏練煉不就行了？！”
“放肆！”突然，一陣比兩人更強大的威壓壓下，玄雲之上，北陽緩緩現身，不悅的掃了我一眼，“小師妹，休得無禮，還不退下。”
我這才哼了一聲，站在北陽身後。
姜力朝北陽行禮，“掌門，您請一定要為我們少主做主啊！我們少主明明比這個人厲害，卻被他傷害，一定是他修鍊了什麼害人的功法，還請掌門罷黜此人的比賽資格！”
“憑什麼？”我忍不住擋在沈淮面前，“如今他們都失去了意識，最多是平局！”
“哼，我們少爺才不會輸，更不可能和人打平！”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不動的沈淮突然咳了兩聲，那聲音在此時聽來尤其突兀，眾人都看了過去，實在不相信沈淮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還沒昏死過去……
“你還好吧？”我聽到聲音，連忙跑到了沈淮面前。
但北陽見狀，卻制止了我，並對眾人說道：“比試規定，失去意識，死亡，掉下擂台者輸，如果此子還能站起來，那麼這一局，此子勝。”
“掌門！”姜力十分不甘，若是一般的門派，他剛剛那麼說，對方為了賣姜家一個面子，肯定會順水推舟的罷黜沈淮的比賽資格，判他們姜家勝，可對方偏偏是燃犀宮掌門，燃犀宮作為十大仙門之首，出了名的迂腐，再加上燃犀宮有着大乘期的劍修坐鎮，看來，若是對方能站起來，今天，就算他們姜家輸了……
想到此，姜力憤憤的瞪着趴在地上，渾身浴血的沈淮，都是這個傢伙！若不是他，以他們少爺的實力，絕對能成為掌門內徒！
若是眼神能殺人，沈淮此時肯定死了一百遍了，但是，他不會屈服的。
沈淮此時傷的過重幾近昏迷，可有一句話，他聽進去了，那就是他只要站起來，贏的就是他了……
這麼想着，沈淮雙手撐地，其中一隻手還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扭着，旁人只是看着，都覺得很疼，這是何必，遇上姜家這樣的世家，聰明人或許直接就投降了，姜家念其恩情，說不定還會得到更多好處，可就這個傢伙不開竅，硬要和人家少爺死抗，這下好了，他就算贏了也成了眾矢之的，只怕都不會有峰主敢收他了。
沈淮甩了甩頭，眼前的一切都是重影，他看不清人，也有點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他只知道，他的識海受創，頭疼欲裂，他只知道，他很想就這麼躺下來，一睡不醒。
可就在這個時候，沈淮聞到了一絲甜甜的奶香，那味道，是他前世今生，冰冷的，孤寂的人生里，從來沒有感受到的甜味……想要長久獨佔，他必須要贏……
終於！沈淮站起來了，即便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他還是站起來了，這意志，還真是叫人嘆服！
北陽眯了眯眼，不顧姜力瞬間陰沉的臉，平靜的說，“好了，這一戰，沈淮勝。”他說完，一個轉身就消失了，不愧是男主，意志就是堅毅，他也不用做惡人了，天知道，若男主不拜女主為師會產生何後果，至於女主的其他弟子，任期修為多精深，背景多強大，在男主面前有些不夠看。
我在沈淮再次摔倒之際，穩穩的扶住了他。
此時沈淮有點清醒了，腦子裏不再一陣陣的暈眩，他甚至還看清了自家師尊的臉，看着自家師尊擔憂的神情，他緩緩鬆了口氣，還好，還是他那有血有肉的師尊，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她，他想他已經喜歡上了現在的師尊，至於以前的，就讓她隨着時間的流逝煙消雲散吧！
“師傅……”沈淮啞聲笑道：“我贏了……”說完，他就昏死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
等沈淮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一急，連忙坐起來，就聽我不悅的說，“誰要你坐起來的？快給我躺下！”
沈淮一回頭，就看到叉腰站在門口的自家師尊，他先是有些羞赧，然後又心急地問：“師傅，我贏了嗎？”
我真不知道說男主什麼好了，男主確實是個很執着的人，但同時他也是一個很懂得趨利避害的人，說白了就是腹黑狡猾無恥無下限，怎麼現在，我腹黑沒看到，只看到了蠢呢？曾經那個囚禁自己師尊大逆不道的男主換人了？
我苦大仇深的坐在沈淮床邊，“贏贏贏，你命都快沒了，還惦記着比試？！”
沈淮見自家師尊發怒，有些心虛，其實他很惜命的，可比試的時候，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若是輸了，就會有人先一步拜師尊為師，他只要一想到此，便死都不願認輸，但眼下師尊生氣了，要怎麼哄呢？
“師傅……”
“哼！”我頭轉向一邊。
“師傅？”
“哼！”我扭頭又轉向另一邊，而且櫻桃小嘴高高的撅起來，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可是很“可怕”的。
沈淮壓下心裏那種想要捏自家師尊臉的奇怪衝動，低着頭很認真的說，“對不起師傅，我不該這樣的，我錯了，下次不會了……”他說完，低咳了幾聲。
我連忙一眼掃過去，看着沈淮過分蒼白的臉，就有點不忍心，明明是個少年，但是對自己比那些老妖怪還狠辣，還真是……
沈淮都這樣了，我也不可能真怪他，最後雖然板著臉，語氣卻鬆懈了不少，“下次真不會了？”
“不會了！我保證，師傅，我一定不會讓你擔心了！”
我瞪大了眼睛，“誰擔心你了！哼！”
“是是，師傅說什麼都對。”
沈淮一副師奴的模樣，我發現我就算想氣，也氣不過來。
我嘆了口氣，老氣橫秋地說，“行了，以後別這樣了知道嗎？嚇死我了！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就跟個死人一樣！”
沈淮見自家師尊面色稍霽，連忙點頭，“一定謹記師傅教誨！”
我點點頭，這才從懷裏拿出丹藥來，“吃了。”
沈淮乖乖吃掉，做足了乖巧。
我又嘆了口氣，“行了，你好好休息，接下來的比試就不要去了，反正，我會收你為我的唯一弟子的。”男主之所以這麼拚命原因我也猜得到，我說過會收他做自己的關門弟子，他肯定也是想得到自己的全部關愛，既如此就成全他吧，至於原主的其他弟子，就想辦法補償他們吧！
“什麼？”沈淮原本帶笑的臉突然一變，“我……為什麼不能比試？”
我翻了個白眼，“你看你都什麼樣了？剩下來的一百多人，各個都是精英，而且明天開始就是個人賽了，一天的時間，你根本修養不回來，難不成你還想拚命？”
沈淮這才發現自己身體裏一絲靈力都沒有，識海也因為壓力太過，而產生了裂縫，他現在這種情況，只怕誰都能淘汰他，所以，就這樣止步不前了？除非他修魔，可是這種情況下修魔那不是找死嗎？何況他知道自家師尊厭惡魔修，他不想讓師尊討厭他。
沈淮的神情凝重起來，他是真的很想光明正大的拜師尊為師，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就是榜首有自主擇師的權利，對方是不能拒絕的，也就是說，萬一那個顧審言真的成了第一，他想做師傅的徒弟，師傅也只能收下他，這是規定，也是獎勵，是不能更改的，所以……他一定不能坐以待斃，有鴻蒙天珠在，他一定要在明天之前好起來！
我見沈淮不說話，以為他很難過，不過我也不會安慰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出去了，還讓莫雪塵也別來打擾，就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等自家師尊走後，沈淮連忙和重老對話，“老傢伙，您還好嗎？”之前比試，他強行催化了剩下半顆萬年靈髓，最後雖然吸收了，識海也沒有撐爆，但也留下了不小的後遺症，也不知道重老有沒有事。
“我沒事……”良久，識海中傳出重老有些蒼老的聲音，“就是你這個小子，實在是太任性了，若不是你意志堅定，識海絕對會撐爆的！以後，我說什麼也不能任由你胡來了！”
沈淮有些抱歉，可他真的很想繼續比賽，“老傢伙……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儘快恢復，參加明天的比試嗎？”
重老一驚，“你竟然還想繼續？”他一猜就猜到了原因，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這娃娃怎麼那麼死心眼？現在你三師兄已經被你打下了擂台，就算那個顧審言真的拜了你師尊為師，這劍峰也只有你們兩個，多一個師兄弟有什麼關係？值得你為之拚命？”
是啊，多一個師兄弟又有什麼關係？可是他沈淮只要一想到以後師傅以後會對別人好，對別人笑，他就……他就不甘心！師傅她明明說過，她只想收他做徒弟的，或許是從來沒有得到過溫柔，一旦得到了，就怎麼都捨不得與人分享，或許是他執念過深，獨佔欲太強，總之，他心意已決！
見沈淮堅持，重老也知道這小子以前過得苦，所以才捨不得任何對他好的人，於是嘆了口氣，說道：“行了，你要的辦法不是沒有，不過……就是會吃點苦頭，你小子要做好準備。”
沈淮雙眼一亮，“什麼苦頭都可以，我不怕苦！”
沈淮這樣堅定，倒是讓重老點了點頭，他報出一些比較冷門的藥材，對他說，“這是一種極其霸道的淬體藥方，配合天珠內的萬年靈泉，能讓人體在短時間內脫胎換骨，但過程十分不好受，若是受不住藥力半途而廢，還會傷了根基，你……可願嘗試？”
“願意。”沈淮沒有半分猶豫。
“很好。”重老讚許的說，“因為你現在回到了小的時候，我原本沒打算讓你這個時候就開始淬體，怕你承受不住藥力，不過，若是你承受住了，對你的根基，體能，還有以後的修鍊，都會有極大的幫助，所以，一旦選擇，就必須要堅持，切記切記。”
“是。”沈淮深思之後，嚴肅的點點頭，而那些藥材在鴻蒙天珠內都有，似乎是上一任主人專門為了淬體而種植的，所以很快，他就準備好了。
入浴桶修鍊之前，重老也給了沈淮相應的法決，“記住，入桶之後，要不停運轉我告訴你的法決，半刻都不能停，否則前功盡棄，你這些苦，也白受了。”
沈淮心知其中的利害關係，但一想到淬體能讓自己變強，脫胎換骨，他便不會遲疑。
就這樣，沈淮拿出防護陣法佈置在房間周圍，然後開始淬體。
另一邊，我跪在掌門師兄面前，一臉苦悶。
“你還委屈了？！”北陽第一次這麼憤怒，“那是師尊留給你的東西，你竟然這麼輕易就給了外人，白白浪費了師尊的苦心。”
我忍不住說，“掌門師兄，他不是外人，他很快就是我徒弟了。”
“你還頂嘴？！”北陽重重的拍了扶手一下，威壓外泄，瞬間壓得我說不出話來。
“萬年靈髓，一萬年才有一顆！當初師尊怕你承受醍醐灌頂之後根基不穩，容易走火入魔，特意去望海之淵，九死一生才給你找來這東西，你就這樣輕易給了別人？日後你走火入魔的時候，誰能救你？！”
我小臉緊繃，很冷靜的說道：“只要我心智堅定，就不會走火入魔。”
“萬一呢？！”北陽氣急的打斷自家小師妹，“一旦你走火入魔，十顆靈髓都未必能定住你的神魂，可你竟然……”
“我不會走火入魔！”這一次，我的聲音也提高了些，“我知道我要做什麼，我的意志比歷天神柱更加堅定，所以我不會。”畢竟，原主上輩子，一輩子都沒有入魔跡象，至於我那就不用說了，我從未有過入魔的經歷，我知道自己的信念有多可怕，若不然我早就迷失在無盡的時空位面之旅了。
可北陽根本不信，他已經決定去找沈淮用別的法寶換回萬年靈髓，不過自家小師妹小小年紀不知輕重，也該罰！
“入門大比之後，你就去無極天險思過一年！什麼時候想清楚，知道錯在哪裏了，再出來！”
什麼？一年？！我原本認真的小臉瞬間萎了，“掌門師兄……”咱們有話好商量啊！
可是這一次，北陽態度尤其堅定，“你再多說，就兩年！”
我頓時一個字都不敢說了，“……那我可以回去了吧……”好慘，自己的東西送出去還要被罰，我的小心肝好痛，而且我也不是白送啊，以後我得到的，絕對比付出的多多了！可惜沒人明白我的苦心……
北陽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我見狀，小心的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待我走遠，北陽才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看這樣子，男女主之間貌似互生情愫了，這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唉，真頭痛，他為什麼會穿越到這小說世界呢？就算他熬夜追小說，就算他猝死，也應該是去地府，而不是到這小說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