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暗諷，秦沐罵人
說蘭兒，此時她正被一儒雅青年搭訕。
蘭兒有一句沒一句回著，四處張望着看到秦沐，小跑着將他拉了過去。
不得不說承夏山莊確實氣派廣闊，選於此處綠島之上，清風徐來，十分適宜。
此處倒也空曠，容納數百人都不覺擁擠，頭頂還有遮陽的佈置。
秦沐不提庄外之事，蘭兒秀外慧中，此間人多，萬般皆忍着，如何會點破。
“語蝶姐他們分到了那邊，咱們在這。秦沐，你知曉規則了吧。”蘭兒問道。
原來眼前佳人心繫此人，儒雅青年眼中閃現不快，見秦沐走路時一跛一跛，有意諷刺，便搖頭晃腦念道：“只差蹉跎扶牆來，誰人蹣跚不作拐。”
蘭兒如何聽不出話外音是罵秦沐瘸子，心道我還就稀罕瘸子了。
想着，蘭兒拿出香帕，有意讓對方識趣退走：“秦沐，我給你擦擦汗。”
滿眼的柔情。
“不知吳持與佳人此伴相比，高出幾何？”儒雅青年自稱吳持。
蘭兒不想搭理，連忙拉秦沐去入座。
吳持本有女伴，奈何到了此處，巧是女伴見有另外的相熟家世優秀之人單身，便與對方結了對，拂盡了他的顏面。
吳持見蘭兒單身，一番交談下來，蘭兒知書達理又可人得很，吳持便使了渾身解數，以為憑藉他的才情定能讓蘭兒傾心。
而今又輸給一個跛腳的，如何能令他平復？
蘭兒與秦沐不生事，吳持不依不饒，與蘭兒旁邊的人交涉了一會，換了座席。
秦沐雖然對蘭兒無意，但此行既是男伴，護花自然不在話下，故而兩人又換了座席。
秦沐如此體貼，將蘭兒感動得幸福。
吳持見狀，哼道：“遠求而近遺，如目不見睫。”
這次又說的是蘭兒有眼無珠，選了個瘸子作伴，還自視甚高。
顯然是惱怒於蘭兒的無視。
秦沐本就不是善男信女，他朝吳持望了一眼，眼中寒芒讓吳持感受到徹骨的冰冷。
“莽夫！今日是茶宴，你這凶煞眼神有辱斯文！”吳持不甘示弱，想要挑起蘭兒看清，道“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錯托此莽。”
“原來對仗是如此，此刻我也有一首打油詩，你且看看你符不符？”秦沐略一思索，便回敬了吳持：“寧可食無肉，不可人無齒。無肉令人瘦，無齒令人俗。人瘦尚可肥，無齒不可醫。”
符不符與服不服，吳持與無齒，無齒與無恥，巧妙地將諧音藏於打油詩中。
蘭兒忍俊不禁，笑了出聲。
吳持聽出了這是罵他，還罵得如此狠毒，氣結不已。
還不等他開口，秦沐如洪鐘大呂般對他噴道：“滾！”
旁邊之人都嚇了一跳。
吳持自恃斯文，極要顏面，眼前之人粗俗無比，不按常理，只覺此番受辱不堪。
正要辯駁，秦沐看似就要掄起拳頭揍他，吳持只得狼狽起身，囧頓回到他原先的座席去。
“趕走雜魚雜蝦，清凈。”秦沐對蘭兒說道。
蘭兒十分享受秦沐這種主動，愉悅道：“秦沐你真厲害，多虧了你。”
“還行。面對的魚蝦多了，有些經驗。”秦沐難得詼諧一回。
蘭兒道：“你懂的還真多，連打油詩都會。”
秦沐聳了聳肩，回說道：“我爹說小時候我也誦過書，自幼天賦異稟。可惜八年前那場大水把家裏的經書都沖走了。半年前我出漁又出了事，這裏不記事。”
說完指了指腦袋，又暗喻不記事不代表就呆怔。
蘭兒大喜，對於今日茶宴又增了五成信心，脫口而出：“秦沐，咱們過往的經歷挺像的。”
秦沐無語，怎麼蘭兒就愛類推。
說話間，面南的主座按照座次開始置席，有侍衛特地抬了一張大榻放於主位。
主位與次座都是單獨的閣樓，對此處一覽無餘。
下座則是地方官員及士族鄉紳。
底下的攢動一下子鴉雀無聲。
秦沐耳後突然傳來密語，細絲般只有他可聞：“那被抬着的方臉大耳、腦滿腸肥的便是定羌道節度使趙近，旁邊那亭亭玉立戴着面紗的是他女兒趙萱，據說還是個美人。如此說來，飛輦上就是他們父女。”
不知何時，上官穎兒又換了個裝扮，臉上作了偽裝，此時正在秦沐後面的座位。
“不用找了，在你後面。”
秦沐一聽穎兒的聲音，心道玄士果然手段不同，多有神仙手段。
當穎兒看到趙可時，那仇恨的眼神在告訴她就是此人的下作，令她上官家被抄家：“次座走進去那灰衣的是青州知州趙可，旁邊是山莊的主人劉晚。至於下座的是臨盤縣知縣李知恩，李知恩隔壁是六渡縣知縣招遠東。其他的人我沒什麼印象。”
仔細一看，下座中除了地方鄉紳，還有李隆西赫然在其中。
“秦沐，秦沐，你說那怎麼會有個女子？”蘭兒好奇地悄聲問道。
秦沐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那是會府的女兒。”
會府與道尊一樣，是節度使的民間尊稱。
蘭兒一愣，靠近秦沐，湊在他耳邊嘻嘻道：“你怎麼這麼清楚？是不是你在外面了解到的？”
那語氣就彷彿在說窈窕淑女，男人都那麼注意。
“嘖嘖嘖，耳鬢廝磨，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美景。”上官穎兒的聲音傳音至秦沐耳中。
不知為何，有些酸。
秦沐不想和上官穎兒計較，也不想有其他太多的交集，便主動和蘭兒悄悄地有說有笑。
穎兒一個勁悶聲跺腳，心裏有些不舒服。
主位的看台升起薄紗，擋住了外面朝里看的視線，周遭還有玄士守着。
不少人紛紛猜測那會是誰。
底下絕大部分人連李知恩都沒見過，更別說知州這個層次的。
按照慣例，南昆鎮屬於青州臨盤縣轄區，李知恩自然是此次雅集的主持。
也許是李知恩受了告誡，並沒有介紹此次的主位。
李知恩先是朝主位和次座都行了下官禮，才面向賓座，表達了朝廷對於科舉選拔的重視，破例讓定羌道有額外免試的生員錄取名額，讓更多人可以走上仕途。
接着是一番歌功頌德，還特別對西侯對此次茗會的支持表示了感謝。
諸般云云，自是振奮人心，讓底下不少人都以為好似選了生員就能平步青雲般。
一番致辭后，又介紹了六渡縣知縣招遠東的遠道而來，李知恩宣佈此次的茗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