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畢業即搬磚？
陽城的夜晚比起白天要更熱鬧的多，諸多夜市也在夜晚盡情裝飾着這個似乎永遠不會休息的城市。
外面喧囂的叫賣聲讓此時在家裏躺在床上的我毫無睡意，倒不如說，不用它的影響，我也睡不着。
今天發生的一切一切都太詭異了。
我掏出兜里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機之中app的小字，今天發生的事情早已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雖然平常小說看得蠻多，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也還是會有一點不現實的感覺。
然而現在這事就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罷了，死馬當活馬醫吧，早點睡覺，明天去看看。”思來想去后，我還是決定去一趟，索性就當是閑得無聊了吧。
最後看了一眼工地地址后，我抓住被子蓋頭睡了過去...誰能想到一個剛大學畢業的人，第一個工作居然是去工地搬磚...
陽城秋天的清晨天總亮得很晚，大街上昏暗的路燈還在亮着，卻早已有着身形岣嶁的環衛工人開始出現在大街小巷之中，拿着大大的竹制掃帚清理着這個徹夜狂歡過後的城市。
“叮叮叮！！！”突兀地手機鈴聲響徹凌亂無比的房間，像是有魔力一般將我從美夢之中拉醒。
我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着黑暗的窗外，太陽都還沒能從地平線上爬起，寂靜無人的街道，偶爾傳來竹掃帚清掃大街的聲音與電瓶車行駛的聲音交相響起。
“這座城市真是每個時間段都不一樣啊...”我坐在床上默默感嘆道。
出了門后的景象卻讓我感到無比震驚，平常只有在日出后才可見到的上班早高峰，在此刻卻是像電影一般展現在我眼前。
眾多的電瓶車像是魚貫而出的游魚一般行駛在機動車道上，車擠車，人擠人，原本稍顯寬闊的機動車道此刻卻是變得擁擠無比。
灰塵遍佈的各類工具包隨意地搭在電瓶車上，破舊而沾滿泥漿的衣服與頭上充滿了刮痕的安全帽此刻卻像是他們的身份牌一樣，向疑惑萬分的我解釋着他們的身份。
他們是這座城市的建設者，這座城市的骨架，這座城市的基石所在。
不知為何，此刻我卻是能稍微理解了一些他們的感受。
站在街邊遐想許久的我，也在一聲聲電瓶車鳴笛的聲音中回過了神，緩緩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翻出那張地圖，找了附近最近的公交車站，便朝着那個工地前去。
“呼，這裏應該就是第三工地了吧...”我看着手機上與我位置重合的紅點，抬頭看了看眼前熱鬧無比的工地。
我邁步走向門衛管理處，掏出兜里準備好的煙遞了上去。
“大爺，我想請問一下咱工地還缺工人么？”我探了半個腦袋進門衛處問到。
那大爺看了我一眼，接過煙點燃緩緩抽了兩口，吐了口煙后慢慢說道：
“有啊，就是怕你們這種小年輕幹不了哦。”
“嗨，甭提了，有什麼活做什麼活，不用怕年輕人吃不了苦，搬磚都行啊。”我笑着回道。
“喲，還真有個搬磚的活。”提到搬磚，大爺頓時來了精神，直起身子說道:
"昨天有個工人家裏出了點事，小孩生病了沒人照顧，今天請假了，你要幹麼？“
“干吶，肯定干，大爺我啥時候上工啊？”聞言，我急忙問到。
至少這下能說明，系統這事，是真的存在...
“年輕人急什麼，在這等着，等待會帶你的師傅來了，你再跟着他一起去就是了，來工地找活干也不找個安全帽帶上，你來做啥子哦做，進來吧，那角落裏有個安全帽，待會自己撿上。”
門衛老頭彈彈手中的煙將煙灰抖落，隨後便專心致志地看着自己手機上播放的視頻了。
我抬腳走進門衛室，將角落裏的安全帽撿上，隨後便坐在一旁掏出手機。
手機上的app信息此時也發生了改變，上面洋洋洒洒地只有幾句話：
“宿主已成功接取任務，距離任務完成還剩10小時,任務類型特殊，請宿主多多注意自身安全。“
“呼，這系統還真是夠貼心的...還知道在工地這種地方提醒安全問題。”我苦笑着將手機關閉，就在這時，門衛老頭的喊聲將我的注意力拉回。
“喂，人來了，跟着去吧！”
我抬頭一看，門衛室外站着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黝黑的面龐透露出一股子堅定，渾濁的雙瞳隔着沾滿灰塵的門衛室打量着我。
“李哥，這人就交給你了，就頂這一天工，搬點小磚，做完就走的。”那老頭對着窗外的男人說道，男人只是點了點頭，再沒說話。
我急忙將隨意安全帽往頭上一扣，急沖沖便跑了出去。
剛邁出門，那男人此時也走到了裏面，見我出來，細細地端詳了我一眼，眉頭一皺，伸出枯瘦且佈滿了老繭的手指，抓住我安全帽的的束帶，手指翻飛之間，我那凌亂的束帶頓時整整齊齊。
“謝謝"我感激的對眼前的中年男人道了謝。
“沒事，在工地上還是小心為好，安全帽要戴好，安全第一。”男人見處理好后，轉身便朝着工地深處走去。
我急忙在身後跟着，男人在前面慢慢指示着我要做的一切工作，我在身後認真聽着。
沒多久，男人便將我領到我該工作的地方，指着面前一座由磚塊堆砌成的小山前，告訴我，這就是我今日的工作內容，隨後隨意指示了兩句后，便自己前去忙自己的事了。
我看着眼前的小山，還沒開始工作，身體就已經開始感覺到累了。
人只要忙起來，就覺得時間過得飛快，頂着烈陽揮汗如雨一上午，獨輪小車不知道被我推了幾個來回，1.5升的農夫山泉被我喝了兩大瓶。
即使這樣，眼前的磚好像還是沒去多少。
“呼呼呼...”汗滴像是下雨一般從身體各處排除，身上的t恤早已被汗水浸濕，索性被我脫掉掛在一邊。
正當我裝完一車準備運走時，一雙粗糙無比的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行了，先到這裏，到飯點了，吃完飯再繼續吧。”男人沙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我扭過頭一看，此時男人的狀態也不比我好多少，但他卻像是習以為常了一般，將手中的水瓶遞給我后，便站在一旁等我穿衣。
“今天太倉促了，我還沒告訴怎麼稱呼，我姓李，你叫我老李或李哥都行。”馬路邊，男人找了家10塊錢的快餐店，買了份快餐，蹲在路邊就開始大快朵頤。
開始我還有些拘謹，畢竟自己剛從大學畢業，見過的市面還較少，沒那麼放得開。
後來瞥了一眼自己身上泥水交雜的t恤，發現路過的人們並沒有太多目光注意我后。我也一狠心，隨着老李的旁也蹲了下來。
“你應該還在上學吧？怎麼會想着來工地？？這日晒雨淋的。“男人肆意扒了兩口飯進嘴裏，扭開旁邊的水瓶灌進口中后，話匣子也漸漸打開了。
聞言，我停止了咀嚼，隨後笑着說道：
”嗨，還能有啥的，大學生勤工儉學唄，缺錢啊...“
聽到我提到缺錢兩字時，男人忽然停下了手中扒飯的動作怔了怔，隨即便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般，接着扒着飯。
就當我以為說了什麼不對勁的話時，男人再次開口緩緩說道：”年輕人還是少來工地，能努力讀書就努力讀書啊，不要等到了將來，後悔。“
“工地危險，雖然在旁人看來這待遇高，但這可算得上是和平年代危險的工作之一了，特別是咱們這種爬高上低的。”男人邊咀嚼着口中的飯菜，一邊對我說道。
此刻我才發覺，自己還不知道面前憔悴的男人到底做的是什麼工作...
“李哥，你是做啥工作的？？”我停下喝了口水，挪了挪蹲麻的雙腿，看着對方開口問道：
“嗨，還能是做什麼的，咱們這種要文憑沒文憑的大老粗，就幹些最累的活唄。”男人無可奈何的說道：
“每天爬高上低的，爬到那高樓上去擰鋼絲，那高樓高啊，離地幾十米幾百米的都有，也沒啥安全措施，全憑自己把控。”
“放線，凌晨三點爬起來打灰這些都是家常便飯，有時候灰來晚了還得等，沒辦法啊，你不等工期跟不上進度，那老闆也不高興，咱工資也沒保障。”
男人突然像是訴苦一般的說道，隨意扒拉兩口飯，將飯盒中的最後一塊青椒夾着細小的肉絲放進嘴裏后，站起走進垃圾桶將飯盒整個甩進去，伸出枯藤般的手指剔了剔牙，快步走到我身邊蹲下，繼續滔滔不絕地開口說道：
“那種累不是一般的累啊，你只是來搬了半天磚，揮灑的汗水怕都能抵上你一星期的了吧？但這種事情對我們來說那可算是家常便飯了。“
“從鄉下來的，沒啥文化，又沒啥背景，啥都沒有就空有一膀子力氣，沒辦法，只能經人介紹來干工地，雖說是累點苦點，但工資勉強還能跟得上家裏的花銷。”
“家裏幾個老人要贍養，孩子18歲，剛考上大學，學費又是要一大把，我這輩子也就到這裏咯，只能把希望放在孩子身上。”
說著說著，男人掏出了兜里的香煙，遞了一根給我，自己點了一根，隨即接着緩緩開口說道：
”今天之所以讓你多注意安全，也只是不想讓你發生以前我碰見的那種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