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白書
初晨和煦的陽光透過紗窗星星點點地打在病床上的少年，只見他雙眼緊閉，眉頭緊鎖，面容煞白，身體隨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凌亂的黑髮更顯得人兒憔悴。
病床旁一個身着藍色上衣的嬌艷少女正急促不安的握着少年冰冷的手。
她衣領上的兩道金色條紋顯得兩人更加熠熠生輝了。胸口上的絲巾鑲着半大的剔透晶瑩的綠寶石。下面則是配着白色長褲和高筒黑靴。整體顯得優雅又帶着幾分颯爽英氣。
“不要!”
少年猛地起身，眼神無光的看着潔白的牆壁，臉頰上掛上了一串淚珠，後知後覺的摸摸後背。
“提爾！沒事吧？”
賽琳娜看着似被噩夢纏身的提爾也站了起來，立馬按響醫護鈴，十分焦急不安。
“琳？”提爾這才轉過頭髮現賽琳娜。
“騙子!為什麼騙人？明明說了不會拚命了吧？為什麼…”
賽琳娜一把撲上提爾，粉嫩的雙手不住地敲打着提爾，更咽地說著。
“我…我這是怎麼了…總感覺做了幾段很長的夢”
彷彿忘了前因後果般，提爾茫然地看着哭泣的賽琳娜，只是本能的輕輕安撫着她。
“你可是拼了命地和卡修作戰，突然間你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贏得了比賽，在之後就昏迷了三天。”
三天？等等——自己明明不是戰敗了嗎？
提爾苦笑着看着賽琳娜，搖搖頭：“怎麼可能，我的武器都沒有了，怎麼可能還贏了？”
此時的提爾可是一頭霧水，靠着僅有的記憶回答道。
“確實是，所以說我也很詫異你怎麼突然實力大增，跟換了個人。反正你贏了，聽說那個中央下派的白衣主教大臣對你讚不絕口，現在你也有資格參與比賽了。”
(明明只有一句……)
聽到這個消息，雖然很詫異發生了什麼，不過獲得了資格提爾還是十分高興的。
此時懷中的賽琳娜弱弱的說道：“跟我點紙。”
後知後覺的提爾忙呈給她。
賽琳娜仰頭有意無意的問着：“話說，提爾，你是夢到什麼不好的東西了么？”
“我夢到那天我們一家出逃的時候了。”
提爾一臉痛苦的揉揉頭，不願再回想。
兩人皆是相對無言——一段痛苦的往事。
“不過看到小琳，總感覺心裏好過了點。”
提爾察覺到琳的失落，捏捏她白嫩的小臉安慰道。
賽琳娜揚起的小臉泛上一抹紅暈，把弄着發梢間的青絲，心裏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好似邀功。
“本小姐可是整整照顧你三天了。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是的是的，大小姐。我一定會將您的辛苦付出牢記於心的。”提爾微笑道，接着話鋒一轉。
“這次入圍有多少人？”
“哎呀，差點把正事問了。除了你、我以及卡修三個被點名的入選資格的人，還有弗拉基米爾、道格金斯、薇拉、凱文。一共7人”
“提到卡修，我就火大，竟然想至你於死地——還有你，還說什麼…”賽琳娜越說火氣越大。
透過她不滿的眼神，提爾就知道賽琳娜是多生氣了。
“咚咚。”
醫生推門而入。
賽琳娜連忙回到板凳處。
“嗯，氣色看起來比前幾天好多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得呵護身體，你知道你這次斷了三塊肋骨么？跟我去照射室拍個x光片吧。”
“吶，提爾我走了，別忘了到匯合室報到啊。”賽琳娜見此把桌上的行程表交給提爾，揮手告別了。
“你這女朋友還不錯，連着幾天一直照顧你，難得啊。”
賽琳娜聽此，慌不擇路的趕緊離開了。
提爾頓頓擺擺手，“額，我兩不是您想的那種男女朋友關係。”
“那小夥子你可得加油了。”
看着醫生又開始腦補了，提爾連忙起身催促醫生。
“嗯——很奇怪。”
醫生拉了很長的鼻音。
提爾手心處都出汗了，只求不留個啥後遺症——只等醫生的處決。
“你的身體很健康，真是奇了怪了。沒想到你斷的五根肋骨竟然恢復了。”
“奇了怪了，看樣子你這身體早就兩天前就好了呀。”
看着醫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提爾解釋道：“可能是運用了艾斯克粒子的緣故吧。畢竟體質比常人要好。”
醫生砸吧一下嘴：“從醫20餘年，像你這種回復速度的病人我可真沒見過，。當然了，你說的也是一方面緣故。”
“好了，你的身體完全健康，不用留院觀察。”
提爾懸而未定的心這才安定下來，謝過醫生就趕去匯合大廳了。
“喂，‘大塊頭’，注意一下你的言辭。竟然有這種難聽的稱呼叫小爺。”
“哈哈，‘平頭哥’難道還沒形容到位么。歐，對了，是‘矮冬瓜平頭哥’吧，哈哈。”
“你這個‘突變大塊頭’，說話跟我注意點，不服來場單挑。”
……
老遠處，提爾就聽到室內的吵架聲。
“我說，這了可是匯合室，馬上領導就要到了。你們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不會錯了——這是卡修的聲音。
提爾終於趕到大廳內了。
眼見新人到來，賽琳娜一路小跑揮手示意，卡修張望了他一眼，就轉過頭了。
吵架的一個大塊頭就是弗拉基米爾，另一個平頭個子較矮的是與自己年齡相仿的道格金斯。
另外兩個面生的少男少女走過來介紹起了自己。
“薇拉。”
“我是凱文，”
“你好，我是提爾。”
“提爾兄弟的大名還用提么。”
這是吵架的兩人嘻嘻哈哈的說道。
最後來的卡修幾度啟嘴，最終說道：“抱歉，提爾我不是故意那樣做的。”
提爾還沒說話，賽琳娜則是嗆回去了：“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殺了他呢。”
卡修也沒再辯解什麼，看看提爾，看看賽琳娜，再看看眾人，都是“敵對”的態度，落寞的離開人群。
提爾看着她，心想：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但他不覺得卡修會真殺了自己，也許是有什麼隱情。
一個人的眼神永遠是不會騙人的。
不過提爾也沒有到大發善心的地步，跑過去安慰他。
“提爾兄的表現真是令人咋舌啊，這哪是傳聞中說的‘廢物’啊，分明就是天才。”一旁的道格金斯大大咧咧的說道。
弗拉基米爾問道：“提爾兄弟，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將艾斯克粒子實質化赤紅狀態的么？”
眾人都豎起耳朵，看向提爾。
提爾則不好意思地繞繞頭：“其實我也記不清楚了——準確的說我不記得這段記憶了。”
眾人聽此也只好作罷。
不一會院長便帶着一批教官來了，其中還有安德魯老師。
“咳咳，作為院長，我很高興看到諸位天賦異稟的學員獲得資格參與一個月之後的對抗賽。這場對抗賽的重要不言而喻。不僅關乎着個人的勝負——勝利者即可期滿加入聖兵團，不僅關乎着學院的名聲，更關乎着國家的榮辱。我們勢必要取得勝利，讓科瑞爾共和國看看我大國實力之雄厚。下面專門訓練會有安德魯教官全權負責，望各位再接再厲，再書輝煌。”
“榮譽永屬安納克里昂，榮耀永屬卡俄斯天神及她眷屬的教民。”
此時的攝影師也啪啪的按下快門，拍起照來。
“榮譽永屬安納克里昂，榮耀永屬卡俄斯天神及她眷屬的教民。”眾人紛紛立正朝着院長敬禮。
說完院長便帶着一眾人揚長而去。
“自我介紹下，我是安德魯.瓦格納，你們小隊的全權教官，同時也是現01班班主任。曾是北長城的一名偵查員，後跟隨里將軍帶領的第三作戰兵團輾轉多個戰場，去年轉任至此，現為上尉。好了，下面你們依次自我介紹下吧。”
“道格金斯，05班學員，人送外號‘塔斯第一帥’‘六邊形戰士’，精通各類槍械，”
聽此，弗拉基米爾放口大笑道：“就你這小平頭，還叫‘塔斯第一帥’，笑死我了。你要是六邊形戰士，那贏了你我還不是七邊形戰士？哈哈。”
其他人也憋着笑，只留下傻眼的道格金斯，安德魯更是目瞪口呆，緩緩說道：“介紹就要多元化，道格金斯這介紹就不錯啊。”
弗拉基米爾拍拍胸口：“想必諸位都見識過我英勇的作戰場面了，本人弗爺擅長的冷兵器就是流星aoe傷害杠杠的。”
道格金斯嗤之以鼻：“切，還不是我的手下敗將。”
“喂，你別得意忘形了，本大爺不過是大意了…”
眼瞧着兩人又要吵起來了，安德魯接着讓他人介紹了。
“我叫薇拉.奈爾，05班學員。”
這個言簡意賅的少女給人一種內向的感覺，同樣穿着藍色上衣女士校服的她配上一頭金髮，頗有“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感覺。
“大家好，我是02班的凱文。”
眼前正介紹的少年面冠如玉，溫儒爾雅，實打實的紳士風範。
隨着提爾和賽琳娜介紹完自己后，安德魯才安排起來了。
“本次對抗賽獲勝者即可獲得機會加入聖兵團，卡修和賽琳娜已經獲得候補資格，所以無論成功與否都會進入聖兵團。”
聽到這個爆炸性新聞，賽琳娜與卡修皆是不可思議，其他人也都一臉羨慕。
“哈哈，有我們在這對抗賽還不拿捏了。”道格金斯與弗拉基米爾則是毫不在意，信心十足。
“這次科瑞爾共和國派出的小隊也是7人，對戰以7v7的形式展開，僅有一個項目，為期一星期。根據你們的作戰特點，我將你們分位：突擊手提爾道格金斯賽琳娜，狙擊手凱文，醫療兵薇拉，偵察兵卡修弗拉基米爾。”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會進行專門訓練——對了，忘了一件事，只要我們獲勝了，本人也會作為導師去往聖兵團作為你們的直屬上司。”
“首先，為了團隊的默契配合，我們首先要排除一切不和諧因素——也就是我不允許團隊中存在矛盾。另一面我們也能更加深入了解彼此。”安德魯特意加重了語氣。
卡修與提爾眼神對視了一下，就錯會開了。
弗拉基米爾和道格金斯則是大眼瞪小眼，一副你瞅我幹啥的樣子。
“咳咳，所以你們今天晚上要寫一份自白書，不限題材，不限字數，但是必須把團隊中存在矛盾的關係寫下來。明天第一課就是我各位朗讀自己的自白書。以下，解散。”不等他們反對，就決定了。
所有人都想着：額，這不就成了社死場面了么。
夜，慢慢攀上天穹，彷彿油浸了紙般，形成半透明體。
靠在欄杆的提爾思緒萬千，回想着過往種種一切。
任憑雲捲雲舒。
賽琳娜打着燈，一手托着略帶嬰兒肥的臉頰，另一手不斷轉着筆，發獃看着的半滿的紙。
卡修則呆在房間，塗塗寫寫，書桌旁的紙張更是一個接一個揉成團。
道格金斯此刻則是奮筆疾書中，刷刷的寫字聲彷彿書不完自己的滿腔熱血。
弗拉基米爾則留着幾行的筆記，早早上床入睡了。
薇拉和凱文兩人也早已寫完，準備洗澡入睡了。
“下面老師按照次序開始朗讀了，第一位是提爾同學。”
提爾上台，也不耽擱直接念起來了：
我是01班的提爾.維爾斯特。
十分有幸加入這個大團體。
我之所以上軍事學院，之所以希望參加聖兵團，是為了替親人報仇。
我的祖父也就是里.維爾斯特，去年戰死沙場。我的父母也在布達佩斯守衛戰中戰死。
我心裏對異次元生物有着極其憎惡的情感——為什麼他們只會攻擊人類，為什麼蠶食人類？
我現在沒有任何親人，除了小琳，我所珍視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從那以後，我就想着把它們這群王八蛋一個不留地驅逐出去。
然而上天給我開了一個玩笑——我感知不了艾斯克粒子——在學院的每時每刻我都會自己無比失望。
這期間也少不了別人的鄙視——團隊中卡修與我不太好處——可是最痛苦的還是內心深處自己的自卑。
我常常想：為什麼自己這麼弱？
自己拼盡一切的結果也不過是平庸的未來。
自己所做的還有什麼意義？
直到我突然發現自己能夠感知艾斯克粒子了，並且自己還擁有超乎意料的能力，一切都是那麼突然。
我現在只想着加入聖兵團，親手斬滅它們。
我希望能和卡修和好，和團隊一起贏得比賽。
謝謝。
提爾全程以平和的語氣念着，說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安德魯率先起頭鼓掌，安排道：
“嗯，既然提爾提到卡修了，下一個就卡修吧。”
上台後的卡修摩挲着手，埋下頭始終不敢看着眾人，斷斷續續地說起來：
我是01班的卡修，來自一個小鄉鎮。
首先我想在這對提爾說聲對不起。
這時的卡修抬起頭，頓了頓語氣也正常起來。
我之所以欺負提爾，根本上就是嫉妒他。
嫉妒他家世那麼好，嫉妒他明明那麼平平無奇卻靠着家世進入學院。
像我這種小地方出來的沒有背景的人就連錄取都比他們難上千百倍。
來到學院的我就像個土包子一樣，沒人願意和我交朋友——畢竟他們都是天之驕子，將來都是王侯將相，怎麼可能願意跟我這個鄉巴佬在一塊。
他們沒事沒事就找我茬——心情不好了就出言嘲笑我，有事了就把我當成哈巴狗使喚，甚至毆打霸凌我。在他們眼裏我就是個僕人，是個小廝，隨便使喚。
從那時起，我就發誓一定要提升自己的實力，要讓所有人都看得起我。
之後我努力訓練，如願以償，也有了一批羨慕跟隨我的人，看着以前那些遙不可攀的人在我之後，我心裏就開始不斷膨脹了，心底隱藏的自卑感讓我迷失自我，誰都要對我言聽計從。過去讓我幹事、把我當成小丑玩弄的傢伙，我要百倍奉還。
就在旁人對我畢恭畢敬的時候，提爾卻依舊和以前一樣，和我保持着一定距離。
看着他和之前的我一樣那麼努力，卻沒有任何收穫，說實話我感到十分的爽。
為什麼賽琳娜同學跟他關係這麼好，為什麼安德魯老師這麼照顧他。還不是靠他爺爺的關係，現在他的依靠也沒了，像他這種廢物就應該滾出學院。
我也開始不斷欺負他——但是我從沒有要殺了他的怨念！我發誓！
我明明在他的劍脫手后，就消除了六芒七星陣，可是無論如何就是無法抹滅。
我十分焦急，十分驚慌。看着被鞭打的提爾，我真的手足無措。
結束后，我躲在房間反省了自己。
自己最後還是活成了內心最討厭的樣子。
我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施暴者。
仔細想想，我和提爾是大同小異。
身世的不同，讓我蒙蔽雙眼，讓我嫉妒那些富二代和官二代。
可是我們又是那麼的相同，都會為了目標全赴以力。
真的很抱歉。
最後我想說的是，我意識到自己的錯了。
這次我只希望能幫提爾完成他和我以及我們共同的願望。
就這樣卡修默默結束了自己的講話。
下面鴉雀無聲。
提爾站了起來，打破了寧靜，走到講台，拍拍卡修的肩膀，對着大家說：“我也很抱歉，自己從沒想到給你這種困擾。既然我們都是為了一個目標前進，所以就讓我們摒棄前嫌，開啟新篇章吧。”
“謝謝了。”
“吶，小爺我來緩解一下氣氛，講講我自己吧。”道格金斯雙手插兜大搖大擺地來了。
沒錯，你們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少年就是來自04班的道爺。
我和卡修一樣來自小鄉鎮，所以我挺能理解他的心情。
不過和他不一樣的是，我這個人比較大大咧咧，雖然一開始也有他這種情況，不過後來也是跟班裏的人熟識了。
我到這來就一個目標：加入聖兵團。
在我的家鄉能夠加入聖兵團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我想靠這個機會讓父母，讓鄉親引我為傲。
這就是我的初衷。
….…
(賽琳娜的發言)
我是01班的賽琳娜.斯威夫特。
其實我想說的只有一句話——加入聖兵團。
我對加入聖兵團有着很深的執念，當然了我已經獲得資格了。
前面卡修說為什麼我這麼在意提爾。
一方面是因為我們兩家是世交，兩人從小認識；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因為提爾父母為了保護我而犧牲了——我內心十分愧疚。
這也是我毅然加入學院的原因。
我想要保護他人，而不是成為被保護者。
……
接下來的弗拉基米爾、薇拉、凱文也都是為了奔着聖兵團去的。
“好了，總之大家的目標擺在這了，既然我們都有加入聖兵團的大目標，那就攜手一起加油吧。明天就正式開始適應性訓練了！”安德魯拍拍手，總結道，來我們一起加個油”
“八人紛紛伸出手聚在一起。
“一、二、三，‘黎明小隊’，正式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