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彼此放過

光是這一句話聽得溫嘉卉頭皮發麻，芮蓉竟然管葉老師叫老師？難道芮蓉也是葉景南的學生？

溫嘉卉小聲詢問江彩妍：「你舅舅還在其他地方當過老師嗎？」

對方搖搖頭：「他只在這裏教過書。」

只在路易呆過的話，那豈不是說明芮蓉也是這裏的學生？

可她天天在學校里進進出出的，也沒聽其他老師認出過她，包括芮蓉自己也沒從未提及過自己是本校的學生。能回到母校當實習老師相信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絕不可能閉口不提。

她已經有預感後面的聊天內容可能會十分精彩了，但江彩妍還是個未成年人留在這裏着實不合適，所以她第一反應就是要帶人離開。

沒想到江彩妍卻不離開，溫嘉卉也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只能小聲地勸說她。平常江彩妍的表現也是聽話的乖乖女，但這個時候卻是格外地執拗。

溫嘉卉的大腦里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怪不得是葉景南的外甥女，這執着的求真精神真是一模一樣，不像她該放棄就果斷放棄了……

她只能苦口婆心地勸說江彩妍：「你也得尊重你舅舅的私隱對不對？他如果想告訴你，你問他他自然會回答你，但要是不想告訴你呢？你總不能在這裏偷聽吧？」

「溫老師你不明白，這件事情我必須弄清楚。」江彩妍語氣堅決地回答她：「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

溫嘉卉一愣，這該死的劇情熟悉感，這裏面又藏着什麼狗血劇情被她碰見了？

所以說這個世界就是除了她人人都是謎語人唄。

「你該不會認識芮老師吧？」溫嘉卉試探性地發問，對方卻是以沉默回應。

「她是誰？」

「我也不確定，溫老師你讓我再呆一會兒，一會兒就行。」

與此同時樓上的談話也演變成了芮蓉在和葉景南分享這幾年的經歷，不過這也是單方面的分享，因為葉景南一直很沉默。

從芮蓉分享的經歷來看，也的確驗證了她曾經是路易學園的學生，因為她的故事開頭是以自己轉校之後開始的。

芮蓉說違背了父母的安排去國外讀書，而是選擇去考師範專業。家裏人都不理解她的選擇，為了這個決定也和她討論很長時間，最終還是決定尊重她的意願，讓她去了這所學校。

她在校期間成績永遠是最優秀的，每年獲得獎項也是拿到手軟，她這麼努力就是為了現在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葉景南面前。

這麼一聽，豈不是有一點女版段鴻洲的味道，只是一個在學校里努力，一個在職場裏努力的區別。

「本來我是可以去最好的重點高中實習，但我就是選擇了這裏，就是想要讓你重新見見我，看到我的改變。可是我沒想到老師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根本做不到一視同仁，做不到公平對待，這跟你說的都不一樣，你騙我！你明明說過會支持鼓勵我，也歡迎我回來的！」

葉景南回答她：「我本可以直接向學校上報你的情況，學校一定會給你調換實習學校。但我沒有這麼做，因為我覺得你是個成年人，不應該被過去的那些事情拖累。」

「我不相信，如果我不說你又怎麼會認出我來？我明明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段曉曉，我帶了你兩年怎麼會不認識你的字跡？雖然你的樣子變了，但是聲音和小動作變化卻並不大。」

芮蓉還有個名字叫段曉曉？溫嘉卉默默地在大腦中搜索，但並沒有找到關於這個名字的任何記憶。

不過她看江彩妍聽得十分投入，看樣子對方肯定是知情的，於是就小聲地向她打聽：「段曉曉又是誰啊？」

「她是舅舅以前的學生，後來轉校走了。」江彩妍並不是很想提及整件事情。

學校傳起八卦來可是不管話題對象究竟是學生還是老師的，江彩妍本人非常討厭提到這件事情，因為這個事情不光影響了舅舅的名聲，最關鍵的還是打擊了他在事業上的信心。

後來舅舅就再也沒有做過班主任了，哪怕後來學校領導也改口想重新讓他帶班，但都被舅舅找理由拒絕了。

她只能委婉地提示溫嘉卉：「溫老師你應該聽過這個傳聞的，這個事情雖然過去了幾年，但是在學校還是有不少人知道。」

「我聽說過嗎……」下一秒溫嘉卉就想到一件事情，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是真的聽說過！

四五年以前和葉景南有關的學校傳聞只有一件，就是有個女學生以跳樓做威脅向葉景南表白。

溫嘉卉都要驚呆了，「學校這是怎麼回事，竟然會有這樣前例的老師回來實習？不怕鬧第二回嗎？」

「她的名字和樣子都不一樣了，換學籍也不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情，學校發現不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江彩妍解釋道。

這下就都能說通了，葉景南肯定是一開始就發現了芮蓉的真實身份，沒有把情況上報可能也是出於各種考慮，或者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要保證一視同仁。

溫嘉卉不得不佩服葉景南心胸真的很寬廣，如果換做是她的話，以前的學生害得她在事業和人身雙雙受挫的話，她雖然在理性上可以嘗試原諒對方還是未成年人，但是從感性上是絕對無法接受跟她一起工作的。

「你舅舅真的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溫嘉卉一時有感而發，從之前葉景南的反應不難看出他對芮蓉也是很抗拒的，但他還是尊重職業素養，盡心儘力地去回答芮蓉的每一個問題。

只可惜對方從一開始就目的不純，葉景南的一番苦心並沒有被體諒，反而還要被這麼質疑。

說實話，她覺得葉景南有點可憐。

本在再撐兩天是實習生一走，雙方都能當做什麼事情沒發生，但明顯芮蓉是有所圖的，所以才會卡在這個時間點和葉景南攤牌。

「她不會還覺得自己跟葉景南有機會發展吧。」溫嘉卉喃喃自語道。這裏的偏執人設就已經夠多了！

「她就是這麼想的。」江彩妍低聲說道。

溫嘉卉聽到后詫異地向她投去了視線，她都快忘記了，這個故事最經典的單箭頭戀愛主角不就在自己的身邊嗎。

江彩妍該不會是跟芮蓉感同身受了吧？這可不行，芮蓉是已經成年了，三觀很難矯正，可江彩妍才十六歲啊！

「這種想法是完全不對哦，怎麼可以把自己的人生未來放在獲取另一個人的認可上？先不說師生戀本身就違背職業道德的行為，她只是在單方面考慮自己做了這麼多應該獲得什麼樣的待遇，那她怎麼不想想你舅舅也有說不的權利呢。」

江彩妍眼眶開始逐漸發紅，眼淚快速的彙集起來，差一點就要奪眶而出，只是對方強撐着沒讓眼淚落下，溫嘉卉都要看傻眼了，自己這是把小姑娘給說哭了？

不是吧？！

她慌亂的開始掏口袋找紙巾，同時快速復盤自己說的話，她剛才也沒說什麼太過分的話啊，甚至都沒帶上江彩妍的名字，怎麼小姑娘就哭了呢？

而且江彩妍也不是愛哭的性格，她整本小說看完都沒有見過江彩妍落淚！

溫嘉卉把渾身上下都摸了一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帶紙巾，嘆了口氣，只能把內搭的襯衫袖子往外拽了拽，用這多出來的一點布料給江彩妍擦眼淚。

「別哭了，哭多了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老師承認自己說話語氣有點重，但是你是個聰明學生，一定能明白老師的良苦用心的，對不對？」

江彩妍制住了淚水，用手背蹭了蹭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後方才對溫嘉卉說：「謝謝老師，你說的很對，這都是我自己的問題。」

「也沒有這麼嚴重，怎麼就是你的問題呢，責任心也不用那麼重啊……」

溫嘉卉話還沒說話，就看到江彩妍忽然抬腳繼續往上走，嚇得她連忙低聲呼喊：「你要幹嘛去？快回來了！」

但江彩妍並不理會溫嘉卉的呼喊，她一步接着一步踩在台階上，背影都帶着點從容不迫的味道。

溫嘉卉不得不再次發出感慨，這外甥女和舅舅確實也太相似了……

江彩妍在走了半層樓的樓梯之後，很快就被葉景南和芮蓉發現了，葉景南看到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讓她離開。

「你怎麼來這兒了，回辦公室等我。」

芮蓉則是帶着嘲諷的語氣對葉景南：「怎麼了，老師也會害怕別人發現自己的做錯事嗎？」

不等葉景南開口，江彩妍的聲音便在整個樓梯間響了起來：「我舅舅才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舅舅？」芮蓉停頓了片刻后，換成一副輕鬆的語氣：「原來是你，你都長這麼大了，我記得上次見你，你還在念小學，你來我們班上找老師，我們班同學給了你好多零食，你還記得嗎？」

葉景南自然不想讓江彩妍摻和進這件事裏，他快步走到江彩妍的身邊，囑咐她趕緊離開。

不過江彩妍並不理睬，她的視線一直放在芮蓉的身上，說：「其實我們還有過接觸，只是你可能不知道那是我，我真的會很後悔，當初不應該搭理你的。」

芮蓉表情一滯，對方的話讓她生出了強烈的不安感。「你在說什麼？」

此時江彩妍又回頭向葉景南道歉，「舅舅對不起，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對你說。」

「怎麼了？」

「前年暑假我去你家玩，當時你的電腦登錄一個通訊賬戶，我看到裏面有一個陌生人對話，點進去之後發現是一個學生口吻的人給你發了很多問候語，還說自己現在正在念師範大學，希望可以成為和你一樣優秀的老師。」

「我看你沒有回復，就幫你鼓勵了她……」江彩妍愧疚地低下頭。「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好玩而已，現在回想起來，給你發消息的應該就是她吧。」

「是你發的？」芮蓉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她當初就是因為和葉景南的那段對話，一直支撐着她努力學習。不出意外，只要實習結果良好，今年畢業她就能夠進入路易學園任職的。

可是現在卻突然告訴她，她的堅持都是白費的，葉景南根本沒有說過這種話，他沒有歡迎過自己的到來，這讓她該如何接受呢？

「我不相信，這一定是借口，是你現在串通好了讓她這麼說的吧。」

「信不信由你，到底是不是自欺欺人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在我回復你之前和之後舅舅都也沒有回過你的消息吧？因為我知道他的習慣就是從不會去看陌生人發來的消息，我想如果不是我今天說出來，他可能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所以我要站出來把事情說清楚，如果我當初的鼓勵讓你誤會了什麼，那非常抱歉，我只是想要鼓勵一個想要成為和我舅舅一樣優秀老師的大姐姐。」

「我也請你放過我舅舅，我以前也很同情你，覺得喜歡上了一個得不到回應的人很可憐，但是我舅舅也很無辜不是嗎？你轉校走了，所有問題和責任都是他來承擔，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大家提到葉老師，討論的不是他有多麼認真負責，而說的你的這件事情，他也從來沒有說過你的不好，只是覺得自己當老師很失敗。他會覺得做老師很失敗，這件事情也很可笑吧，整個學校還有比他更認真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