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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惠身子暖了起來就嘚瑟起來,把這一身行頭的來源忘得一乾二淨,生怕自己會被陳建民打量的目光給怎麼似的。暖和的臉也發出紅彤彤的效果,一臉正經的說到:
“看什麼看?注意場合,注意形象!!!”
一旁坐在大廳接待的門衛本來還無聊的打着瞌睡,被這麼一折騰,也從藤椅上撐起來好奇的看着,不過這兩人的關係在他看來不是戀人就是快要戀人,雖然校規男生不能進女生寢室,但是女生要進男生寢室只需要出事學生證便可以了,他也就沒出聲,看了看熱鬧,便又躺回去看自己的泡沫劇。
陳建民有些哭笑不得,當然他也知道這只是小惠在對自己開玩笑,他也沒想到這樣的穿着會在不久之後就流行開來,各種寬鬆的九分褲,牛仔褲,都被挽起一小截,配上鮮艷的高跟鞋,成為了一種自由混搭的組合。
“哎,妹子,你身上衣服還沒捂暖和呢!就翻臉不認人了?你叫我這老同學覺得自己人生好生失敗啊!多看兩眼也會被誤會成不安好心了……”
他的語氣頗為無奈,不知道為什麼,他潛意識裏在和小惠的交流中都流露出或者有意識的讓對方感覺到他被小惠佔了便宜,積攢着面前這個瘦美人對自己的歉意,不知道自己以後又將動出什麼邪念?這集聚在內心的慾望和人性被大學釋放之後,他感覺到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控制自己,或者說,實際上根本就不需要控制,只要跟着感覺走不就對了?
回想起進入大學之後的自己,變得有那麼些焦躁,浮誇,很多東西都變得很浮氣。他不知道用這個詞來形容當下的感受是否正確,他甚至不知道這個詞具體有什麼準確的意義,他只是覺得自己有些飄飄然,不在像原來那麼,能夠靜下心來了。必須糾正自己,活躍是必須的,但是還是要把握住自我。一想到那些新聞里說的大學生迷失自我之後做出的那些蠢事來,陳建民感到一陣顫抖,他再次做出了裹衣服的動作,方才意識到自己陪着小惠走在幾乎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道上。道路兩旁是綠化帶,依舊只有零星的鞭炮聲,其他時候就是死一般的寂靜,小惠很明顯有些慌張,她一直用一隻手牽着陳建民的衣角,不時的問一些無聊甚至愚蠢的問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陳建民多半敷衍的回答,此時他的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儘快的送佛送到西,然後趕緊回寢室,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從小到現在最後悔的事情是沒有在自己的衣櫃裏準備一條秋褲,雖然現在生活的這個城市的冬天要比高中時代的地方暖和一些,可是,今年的冬天實在是讓自己受不了……
急促的高跟鞋和呼吸聲終於趕上了微弱的燈光,出學校眾多小門中的一個一陣子之後,通過步行街環道下方的一條僻靜小路,便會進入又一個老國企社區的街道,和陳建民外婆居住的那個地方有這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景像。不過這條陰暗的小路一直沒有任何燈光,只能藉助環道的路燈勉強看清大概的方向,小路寬度大概2-3米,左側是堡坎,下面是一些老舊的平房,多半都已破舊不堪,沒有人居住,有幾個孤寡老人,依靠着工廠的退休金,在這裏互相照顧着。不過小路又平又直,大概兩百米開外能看到大型國企社區街道的燈光,這些路邊便利店多半是國企工人的親人經營或者帶有大集體性質,從這裏也可以看到這個大城市向現代化進程的緩慢卻堅實的腳步。步入小路,他下意識的抓住了小惠的手膀子,對方沒有吭聲,可是陳建民能夠感覺到她動作的僵硬。由於幾乎沒有燈光,加上小惠估計是幾乎完全沒有駕馭高跟鞋的經驗,他們極其緩慢的下着台階,這動作要是大白天被人看見,就只會有某個倒霉的男士在牽着一名崴了腳的女士在下山的感覺。
小惠怎麼也走不快,昏暗的燈光讓陳建民也很害怕會摔倒。
短暫的時間,卻像是度日如年,陳建民正想着路上太寂靜,沒有一個行人,在接近這條下路出口的地方卻竄進來了人。兩三秒間,陳建民的面前站着兩個人,濃烈的煙味和黑黑的形體讓他立刻知道這是兩個男人,他正想靠內牆讓出道,卻聽到對面不是很標準的本地口音吼道:
“你個狗日的,欺負了我兄弟還敢出來泡妞,給老子站住!!!”
陳建民和小惠立馬停下了腳步,他能感覺到小惠的手臂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幾乎可以說是貼着自己的背躲在後面。陳建民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生平遇到的第一次搶劫。不過他強作冷靜,知道這路上別無他人,對方一定是在對自己說話,於是回答道:
“大哥,會不會認錯人了?我們路過而已!”
“認錯你媽逼啊!老子小弟在旁邊學校讀書,你居然敢搶他錢,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老子今天就要教訓教訓你!”
說著就向陳建民一把推過來,不知道是環境太過陰暗視線受阻沒推上力,還是怎麼的,陳建民只是往牆上退了一退,他想,必須爭取時間,找機會跑向不遠的路口,這個時間上,裏面的社區道路兩旁很多多夜宵小攤,肯定也有很多人,到時候就沒問題了。
雖然知道沒什麼用,還是再次誠懇的說道:
“大哥,恐怕你真的搞錯了,我真不知道旁邊學校的事啊!”
“對啊!大哥,我們真的不知道什麼學校的事啊!”
連小慧都幾乎是哭着在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懇求和恐懼。
“少廢話!把搶的錢交出來!”
另一個人再次吼道,聲音略尖,再次將陳建民推搡到牆邊,背後的小惠幾乎是抱住了陳建民,沉重的呼吸聲和似乎是抽泣的聲音讓陳建民知道她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不過他也觀察到這兩人都比較瘦,也不太高,一直嘴裏帶着髒話的推搡着自己和小惠,說讓把錢叫出來……
“好好!大哥,錢都在這,都在這,你們拿去,對不住兩位大哥,錢都在這……”
陳建民知道這就是紅果果的搶劫,借口都這麼漏洞百出。這兩人一定是不入流的地皮**,要不是聲音,他真的會以為面前的這兩個劫匪就是中學生。他把錢包遞過去,裏面只有幾十百把塊錢,兩人扯出鈔票后將錢包扔在地上,當陳建民正準備牽着小惠快速離開的時候,其中一人有叫到:
“走什麼走?欺負我兄弟,搶的錢就這麼點?肯定放在這女人身上了!把錢包拿出來,還有你們的手機,都拿出來!”
兩人擋在陳建民和小惠面前,其中一人對另一人說:
“我的刀呢?把我的刀拿給我!!!”
小惠被嚇得眼淚鼻涕一起狂奔,立馬丟下挎包,拿出錢包,哭着喊道:“拿去,拿去,都在裏面……”
陳建民也遞過去了手機。其中一人搶過錢包,依舊扯出鈔票然後將剩下的東西扔在地上,陳建民和小惠一動也不敢動,陳建民也緊張極了,不過他依舊不認為對方的理由是真。拿了錢,肯定溜之大吉,只是這種情況下,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身後的小惠緊緊的靠着自己,想哭卻又害怕,低聲抽泣着。
對面,只聽見鈔票被擺弄着的聲音,估計是燈光太過灰暗,也沒認清楚有多少,其中一人對另一人說道:
“你去看看兄弟在哪裏,我們馬上過去找他!”
那人轉身便走,這說話的傢伙揣好錢,撂下一句狠話:
“這次算你們走運,老子不和你計較,要是下次再敢欺負我兄弟,老子捅死你!!!”
轉身便開溜,陳建民拉起小惠就走,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跑到人多的地方,錢丟了是小事,要是再讓這些個地痞**傷到人,那就太不划算了。小惠被極度的恐懼籠罩着,一瘸一拐的拚命跑,儘管看不清楚,陳建民也沒有放慢腳步,兩人感覺是一瞬間就衝出黑暗,奔向黎明,可這過程卻漫長無比,彷彿跨出的那十來步,都過去了十幾年一般。
站在十字路口,小惠慌張的大哭起來,手足無措,陳建民則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着什麼,他對着小惠幾乎是在吼叫般的說:
“找個地方,報警!!!聽見沒有?找電話報警!!!”
小惠哭着點頭,向一家牛奶店跑去。陳建民轉過頭,看見路邊一塊磚頭,他猛然一醒,心裏有了一種近乎瘋狂的想法,抬頭看見剛才的兩個**一前一後的沿着下坡疾走,離自己並不遠,下坡路上熙熙攘攘的有行人和店家在營業,他撿起磚頭,看着小惠哭哭啼啼的在和牛奶店老闆交流,手裏拿着電話,周圍已經聚上人來,心想,這樣她應該安全了。
陳建民撿起磚頭,心裏一陣沸騰,卻又十分的緊張,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手在死命的抖動着,身上冒着一陣陣冷汗,眼前的風中飄蕩着細碎的雪花,不過他一點都不冷。奔跑在風中的雙腿完全感覺不到陣陣寒風。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如同正在急速升溫的火爐,不,不是火爐,是一個正在預熱的發動機。這發動機漸漸的加快轉速,快要達到滿負荷運轉了。這台漸入佳境的發動機,現在正驅動着一台帶着滿腔怒氣的戰爭機器,雖然不知道戰鬥力到底幾何,但是陳建民很清楚的知道它處於瘋狂狀態,一旦啟動,就必定極其危險。
他加速跑動着,腳步聲中,那靠近自己的一個**已意識到身後帶着怒意的陣陣殺氣。坡有些陡了起來,他回頭望的樣子頗為狼狽,看見一個似乎是剛剛在陰暗小道多次推揉推搡的人。他有些驚訝,也有些手足無措,直到他看見對方惡狠狠的眼睛和手上的磚頭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過他絕對沒有想到過眼前這一幕的發生。正當他遲緩的不知道是躲避還是招架或者怎麼做的時候,陳建民高高躍起,左腳幾乎是一飛而出,精準的一個“超級大飛腿”,正好踹在轉身間對方的肩膀上,一陣強烈的阻力讓他的落地有些狼狽,不過眼前這個地痞早被踹飛,滾了出去。陳建民當然不會就此罷休,不然手中這一整塊紅磚拿來有什麼意思?他只感到自己心一橫,沖將上去。這人剛起身,臉正好對着陳建民手執板磚的一側,還沒來得急出聲,陳建民瞄準了這個尖嘴猴腮的下巴,一個橫掃千軍扇過去,只聽見一聲清脆之極的巨響。整個人瘦猴般的向右側再次倒了過去,一臉的鮮血,躺在地上抽筋似的,怎麼想要爬起來都不能成功。這下陳建民才把這個**看清楚,穿了一身時髦衣服,活脫脫香港電影裏古惑仔的形象,比較瘦,也不高,在陳建民面前毫無優勢的樣子……
正當陳建民震撼於自己的行為而後怕到不知所措的時候,坡下邊的同夥已奔了上來,手裏拿着一把短小,卻依然明晃晃的寒意逼人的小刀,發瘋似的沖向自己。陳建民這時候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他滿心都是對這些社會敗類,渣滓的怒氣和恨意,剛剛的害怕和悔意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抬起手中血淋淋板磚,他一個馬步向前,又是一耳光扇過去,那**也照着他肚子捅了過來,自己絲毫沒有躲閃,只是下意識的用右手想要阻擋。
一次悶響,和上次不同,他結結實實的砸中對方的肩膀,同時只感到身體一震,短暫的麻木之後右手和側腰同時傳來了劇痛。對手當然被陳建民給砸到地上,想要起身,用來撐住自己身體的手臂恰好又是被砸中的那一側,沒有一下子起得來。剛用拿刀的手撐着膝蓋想要起身,陳建民一腳橫掃,又踢得他是滿天金星,側倒下去,起身不來。顧不得劇痛,陳建民抬起板磚照着對方身上就是一砸,直接將磚頭飛了出去,也管不得是打中什麼地方。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在自己體力不支前發動狂風暴雨般的打擊,一定要將這個狗日的**徹底打敗。提腳一陣亂轟,那動作也狼狽到家。終於還是大聲求饒了,陳建民喘着大氣,再一狠腳,踢得對方在地上打滾。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滴落,陳建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走到之前的那個**身邊,這傢伙躺在地上,雙手撐地想要起來,但是卻毫無作用,嘴裏語無倫次的日媽倒娘,估計意識已經混亂,下半張臉可以說是血肉模糊,一股股鮮紅的血液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