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娘娘，您真的沒事嗎？」葉蒼瀾低聲問她，「實不相瞞，我與念遲昨夜也都被噩夢魘住了。」

「當真？」丹貴妃面露驚訝之色，這下就連她都忍不住陷入驚疑當中，「難不成是真的有髒東西？可惜國師一周前回去老家，不然請國師過來就好了。」

葉蒼瀾：「宮中就沒有其他修士了嗎？」

丹貴妃：「有是有，實不相瞞，在官家剛剛生病時，我們就找了修士，但一連好幾個也沒能說出個什麼，將符紙燒成的灰灑在床頭，用桃枝蘸着白酒潑灑，該試過的我們都試過了。」

丹貴妃應該不至於在這方面說謊，看她愁雲慘淡的模樣，顯然也傷透了腦筋。

傅念遲基本能夠確定存在於皇宮中的詭異，就是葉蒼瀾所說的天魔了。

他修鍊也有些時日，到現在精進了不少，經過秘境的歷練，對靈氣的感知也強了許多。

卻仍然無從準確窺到邪祟的情況。

就說明那玩意兒肯定非常牛逼。

「要是我能為官家分擔些痛苦就好了。」丹貴妃的美眸中滿是憂愁。

葉君毅：「娘娘不必如此擔心，官家有真龍護體，定會安然無恙。」

聽聞真龍護體四字，丹貴妃額角一跳，勉強露出笑容：「那就承王爺吉言了。」

「我去弄點吃食吧。」傅念遲道，「昨晚官家吃了我帶來的東西，精神好了不少，希望今日也能奏效。」

「好，那就勞煩王妃了。」

葉蒼瀾獨自待在臨華殿裏，也無事可做，就跟着傅念遲一起去到御膳房。

這幾日跟着李大娘學習，傅念遲的廚藝有了不小的進步。

見昭王和昭王妃竟然要親手下廚，御膳房裏的御廚們個個都面露驚訝之色。

隨後他們聽葉蒼瀾說，是要給生病的官家做些吃食，不由得感慨竟然能在皇室中見到如此真摯的兄弟情誼。

御膳房裏的食材從王府里一樣，幾乎可以說是應有盡有，只不分量更大，畢竟宮裏吃飯的主子要更多。

傅念遲思考着做些清口的給皇帝，挑選着食材，交給葉蒼瀾，讓他把葉子摘摘。

洗菜切菜和烹飪都得他親力親為，才能將魔力滲透進食材當中，起到應有的作用，葉蒼瀾想幫忙，就只能打打下手。

葉蒼瀾坐在小板凳上摘菜，動作相當熟練。

傅念遲倒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對方先前可是個實打實的社畜，為了省下點外賣的錢，自己做飯再正常不過。

傅念遲把麵粉加溫水揉成麵糰，分成五個面劑，擀成薄餅。

在正反表面上刷花生油，撒上翠綠蔥花和五香粉，卷好再擀成餅。

將餅放在平鍋上烙，待到上面一層的面受熱充氣鼓起，迅速用筷子戳破，把調好的蛋液倒進去。

然後翻面，等裏面的雞蛋熟得差不多，一張雞蛋灌餅的皮就做好了。

傅念遲又往裏面加了熟好的土豆絲，金針菇和清口的黃瓜條，塗上微鹹的醬汁，再撒上一層花生碎。

一份讓人瞬間懷念起大學食堂的雞蛋灌餅就做好了，如果再加上幾根辣條，將是絕殺。

直接讓皇帝和貴妃抱着卷餅啃有點毀形象，傅念遲就用刀把每張餅都切成了四個卷，這樣就可以用筷子夾着吃了。

早上的時間有限，傅念遲只能做這樣簡單的。

他其實也想弄烤冷麵的，但烤冷麵的精髓就在於醬料，傅念遲頭一回做，也不確定能不能弄得好吃，就放棄了。

他一共做了五份雞蛋灌餅，四個人各自一份，如果葉君毅食慾變好，第五份正好給他。

這時候一旁的瘦肉粥也煮好了。

「好了，都送去臨華殿吧。」傅念遲把雙手清洗乾淨。

「辛苦王妃殿下了。」

傅念遲擺擺手，和葉蒼瀾一道回去。

葉蒼瀾坐在旁邊眼巴巴看傅念遲做飯，早就餓得不行了。

只是他們回到臨華殿，卻發現皇帝還未清醒。

御醫們給他扎了針，竟然毫無用處。

十幾位資歷高深的白鬍子老頭們湊在一起，愁眉苦臉地低聲商議着，官家身體素來硬朗，誰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會突然發展成這樣。

傅念遲見狀，覺得再拖下去可能會出大事，他皺眉考量了幾秒鐘，對葉蒼瀾低聲道：「要不我去試試吧。」

葉蒼瀾：「一定要注意安全。」

傅念遲嗯了一聲，他主動走上前，對御醫道：「能讓我看看官家情況嗎？」

雖說傅念遲是葉蒼瀾的王妃，但也是個如假包換的男子，正在束手無措的御醫讓開位置，只是他們當然也沒期待着傅念遲能做出點什麼來。

只有丹貴妃在一旁，緊緊地盯着傅念遲，似乎不願意錯過他的一舉一動。

傅念遲握住了葉君毅手腕，指尖剛一碰到脈搏，就不住咋舌，他這個毫無醫學基礎的人摸着都亂的要命，怪不得御醫們看起來都要哭了。

他深吸口氣，默默運轉着體內的魔力。

傅念遲之前也嘗試過輸送魔力給葉蒼瀾，想要靠這個滋養他的身體，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修仙世界裏人們的體質完全無法承擔他特殊的魔力。

除非他趁着沒人注意，偷偷往皇帝嘴裏吐口水或是讓他喝血，否則都是行不通的。

但這一回，傅念遲並非要將魔力傳給皇帝，而是想把魘在他身上的東西驅逐出去。

烏漆嘛似乎察覺到了邪佞的氣息，在綁布下不安分地動彈着。

傅念遲拉緊左手袖口，可不敢讓它冒出來，萬一被誰看見，自己絕對會被當做怪物。

魔力圍繞在皇帝全身，傅念遲在腦子裏想像着吸塵器，同時默念：

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無形的吸力冒出，吸引着躲藏在皇帝體內的不幹凈存在。

伴隨着傅念遲微動的嘴唇，皇帝突然渾身猛的一抖！

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活生生抽離出來。

旋即，他睜開疲憊的雙眸，眼中還有未退的恐懼。

「官家！」丹貴妃立刻欣喜喊道，「您醒了！」

傅念遲鬆開手，一縷陰風從他耳邊吹過，準確來說，是那東西逃竄出去時帶起的氣流。

傅念遲沒能看見，屋裏人實在太多太亂，也不好追上去查看。

「丹瑾……」葉君毅虛弱道，「朕剛剛做了個很嚇人的夢。」

「都是假的。」丹貴妃為他擦着額頭上的汗，「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御醫們嘖嘖稱奇，他們幾個老東西費了牛鼻子勁也沒做到的事，王妃竟然摸了摸官家手腕，就辦到了。

御醫：「王妃您這是……」

傅念遲：「哦，我和王爺前些天不是出了趟京城么，偶然遇見了游醫，他給王爺診了脈，我就順便跟着學了兩手。」

丹貴妃扭頭看來，總算露出了笑容：

「說起來我也有所聽聞，自從王妃來到王府，王爺的身體就好了許多呢，先前只能卧病在床，現在都能前來皇宮了。」

傅念遲總覺得她好像話裏有話，嗯……也許是他多心了吧。

「是皇嫂幫忙的嗎？」葉君毅聽到三人的對話，看向這邊。

丹貴妃：「是啊，王妃握住官家的手臂，沒過一會兒官家就終於醒來了。」

「沒想到皇嫂還有這種才能。」葉君毅艱難坐起身。

和從前幾次一樣，他完全不記得夢中內容，只有那種極端的恐怖殘存在心中，讓他無法自控地想要顫抖。

活到這麼大，這還是葉君毅頭一回如此狼狽，先前經歷過種種刺殺，襲擊，甚至中毒昏迷之時，他的反應都沒如此大過。

傅念遲趕忙將話題揭過，畢竟是在說謊，話越多越容易露餡：

「官家能醒就好，我方才去御膳房做了些吃食，先用一些吧，填飽了肚子，身體才能更舒服。」

剛剛醒過來，極度難受的滋味還沒消退，葉君毅是真的半點胃口都沒有，他甚至覺得自己一聞到飯味就會吐出來。

但昨天晚上他的情況也差不多，卻並未對傅念遲做的飯產生反感，反而還吃下去不少，身體也確實終於舒暢許多。

出於對傅念遲手藝的信任，葉君毅道：「好，那朕就試着吃些吧。」

葉君毅不願意在床上吃東西，丹貴妃就親自攙扶着他坐到桌邊。

看到眼前這幅景象，傅念遲一下子幻視了他和葉蒼瀾。

在婢女們眼中，他倆之間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模樣吧。

皇帝先前顯然沒見過雞蛋灌餅，民間小吃，還輪不到上到他的桌子。

「嘗嘗看。」傅念遲和葉蒼瀾也在桌邊坐下。

「時間有限，只做了這一種，官家看喜不喜歡。」

葉君毅夾了一塊鼓鼓囊囊的卷餅塊，飄散出來的麵餅和雞蛋氣息，竟然出乎意料的沒讓他噁心想吐。

他嘗試着咬了一口，食物接觸到舌尖蓓蕾的瞬間，眼眸一亮。

他從未吃過如此滑軟的麵餅，蛋液的鮮味完全浸透其中，土豆絲微咸，金針菇柔軟，黃瓜條清口脆生，花生香濃，不同的口感和味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彷彿散發著某種奇特的能量，順着食道傳遍他的四肢百骸，所有的陰冷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腹中的飢餓感一下子被喚醒，將痙攣的痛苦盡數驅散，葉君毅囫圇吞了下去，二話沒說又咬了一大口。

見他吃的這麼香，在座的其他三人都不住鬆了口氣。

「今日真是多謝王妃了。」丹貴妃微笑道，「要不是王妃來了，我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好。」

「娘娘客氣了，我也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

葉君毅一連吃了兩大塊，才抬起頭，就這短短几分鐘的功夫，他精神頭就顯而易見得好了不少，疲憊的雙眼也重新有了神采。

葉君毅：「多謝皇嫂，要不是有你在，今早這頓我估計就吃不下了。」

傅念遲笑道：「再喝些粥吧，當心別噎着了。」

丹貴妃見狀，總算也放下了心，同樣伸出筷子，開始吃自己的那份雞蛋灌餅。

只是相較於皇帝的嘖嘖稱奇，她要淡定上許多，似乎再美味神奇的食物，都無法影響其優雅的姿態。

事實證明，不會在修仙界驅魔的魔法師不是好廚子。

葉君毅一連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卷餅，也把粥給喝光了，終於意猶未盡地放下了筷子。

一頓早飯入肚，他甚至都要忘記了一整夜被魘住的極度痛苦。

葉君毅忍不住道：「皇兄皇嫂，不介意的話，就再留上一天吧。」

這正合了傅念遲和葉蒼瀾的心意，昨天回去新安排的寢宮時天色已晚，他們根本沒來得及探查皇宮內部的情況，如今趁着天亮，也好動身。

「官家的情況還不穩定，我們也確實想多留在官家身邊。」傅念遲道，「中午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再去弄。」

「皇嫂做什麼都好，不要太麻煩。」

「行，那我就看着弄了。」

吃飽喝足，葉君毅又被攙扶着回到床上修養，傅念遲和葉蒼瀾被丹貴妃送着，走到了臨華殿門口。

傅念遲問她：「娘娘昨夜也做了噩夢吧，能和我們說說夢的內容嗎？」

丹貴妃儘力回憶着：「具體有些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有一片特別巨大的黑影在身後追我，任何有影子的地方都有可能變成那東西的藏身之處。」

「我努力地跑啊，卻怎麼也到不了有光的地方，最後渾身劇痛，大概是被它吞入了腹中，然後……便驚醒了。」

藏身在陰影當中的黑影嗎？

傅念遲點頭，道：「娘娘也快去好好休息吧，我還是頭一次進來皇宮，想跟王爺在宮裏轉轉。」

丹貴妃：「需要叫人領着嗎？」

傅念遲：「無妨，只有我們倆就好。」

傅念遲和葉蒼瀾走在石板道上，兩側硃紅色的宮牆宏偉，亭台樓閣，鱗次櫛比。

傅念遲不懂什麼建築，就是覺得蠻奢華的。

如果說昨天他倆還存着閑逛心思，那現在完全就是想探清皇宮內究竟存着什麼詭異情況。

「握住皇帝手的時候，我用魔力將他包裹，嘗試着驅魔，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嗖地從我耳邊掠過去了。」傅念遲小聲對葉蒼瀾道，「天魔的目標很顯然就是皇帝。」

葉蒼瀾點頭：「你想摻合到這裏面嗎？其實按照原書當中的劇情，咱就算不干預，天魔也被解決掉了。」

這確實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如果插手，就有極大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能力，傅念遲可沒忘了，周圍還有那麼多虎視眈眈的修仙者在盯着呢。

傅念遲：「要不咱先觀望觀望吧，既然原書當中的天魔被解決，就說明肯定還有更加牛逼的修仙者在，到時候咱說不定只當個觀眾就行。」

葉蒼瀾：「好，反正你做什麼決定我都陪着，只要別嫌我拖後腿就行。」

傅念遲：「哪能啊，我還指望着你多想起來一些原書當中的內容呢。」

傅念遲和葉蒼瀾在皇宮中走了一個多時辰，總是隱約感覺到一股陰森涼氣，十分詭異地縈繞不散。

待他想要仔細探查之時，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根本就抓不到。

先前他們去威縣郊區，按照藏寶圖尋找天材地寶時，葉蒼瀾就說過，這個世界目前已經探明的特級靈脈一共有三支，其中一支的主靈眼就在皇宮下方。

按理說有着靈脈滋養，皇宮中應該靈氣盎然才對，卻流露出若有若無的陰邪之氣，也許天魔已經強到就連特級靈脈也無法壓制了。

「我們要不要把大白也帶過來？」傅念遲擔心只靠他們兩個，就算渾水摸魚的觀望，也會出現危險。

「如果不放心，就讓人把它送來吧。」葉蒼瀾雖然不喜歡這隻處處針對他的臭貓，卻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完全就是個戰五渣。

擁有凶獸血脈的大白可比他有用多了。

傅念遲告知了宮人，叫他們通知昭王府，把大白送過來。

從昭王府到皇宮來回一趟需要一個多時辰，再加上大白平日裏到處亂跑，喜歡自己玩，光是找它都得非常不少勁。

傅念遲估摸着下午能把貓送來就不錯了。

只要沒入夜，時間就來得及。

也快到了飯點，傅念遲到御膳房準備午飯，和御廚相比，他做的東西自然算不上精緻豐盛，但只要能幫皇帝情況好轉就行。

午過三旬，和皇帝、丹貴妃用過午膳，見葉君毅的狀況確實恢復不少，傅念遲和葉蒼瀾便回去休息。

但天色卻在此刻暗了下來。

剛開始傅念遲還以為是雲層飄過，遮住了太陽，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好像暗得有點過分了。

傅念遲抬起頭，陡然發現太陽竟缺了個邊。

葉蒼瀾：「日食？」

「是的吧，就是不知道是哪一種。」

身為現代人，傅念遲和葉蒼瀾都相當淡定，畢竟2009年的時候，他們都經歷過那次全國可見的日食。

傅念遲還記得那時媽媽特地製作了專門的鏡片，他們全家人站在廣場上，抬頭圍觀。

但對這個世界的眾人而言，天狗食日則是極為不祥的徵兆。

傅念遲聽到此起彼伏的驚慌呼喊，宮人們多少有些慌亂，天色越來越暗，寒風也隨之颳起。

傅念遲凝聚魔力，在腦中想像，很快手中憑空出現兩副墨鏡。

他遞給葉蒼瀾一副，兩人把墨鏡架在鼻樑上，化身阿炳，仰頭觀賞着難得一見的天文景象。

太陽被一寸寸的遮蓋，光芒被黑暗吞噬，只有微弱亮度逃逸出來，很快天地間就一片昏沉。

前所未有的森寒降臨，空中逐漸飄落灰色的粉屑，比雪要臟，比雪還要冷。

它落在皮膚上，幾乎刺得人渾身發抖。

呼嘯風聲中，夾雜着隱隱的凄厲嚎叫，從四面八方竄出。

傅念遲愣了下，當即反應過來。

如果說丹貴妃昨晚夢見的那黑影就是天魔，如今太陽被擋住，失去光亮，不就是天魔現身的大好時候嗎？

「糟了！」傅念遲立刻拽住葉蒼瀾的手腕，就要趕緊跑。

前去接大白的人還沒回來，如果天魔現世，已知戰鬥力就只有他自己，得趕緊先躲起來才行。

卻發現葉蒼瀾竟然不動。

傅念遲扭頭去看，只見葉蒼瀾嘴唇蒼白，額頭和頸側都冒出細細的冷汗，他呆愣愣地抬頭盯着頭頂正在消失的太陽，彷彿被奪去了心魄。

而宮人們呼喊着天狗食日的聲音，也在這不知不覺間淡去了。

一時間周圍死寂，沒有任何人聲，唯有風的狂笑愈演愈烈。

糟糕！

身邊之人竟然在短短數秒內就被魘住，傅念遲想都沒想，當即運轉魔力，將葉蒼瀾包裹，同時左手變出一隻黃綠色的河豚。

他用鼓着肚的海豚直指葉蒼瀾，大聲喊道：

「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從葉蒼瀾身體浮現，它迅速凝聚成一條絲線，不甘心地扭動着，卻似乎也知道眼前少年並非能夠輕易抵抗之人，只能瞅准機會，準備迅速溜走。

但傅念遲這次可沒打算將其放過。

左手腕間綁布「刺啦」一聲盡數碎裂，烏漆嘛以近乎噴射的姿態衝出，仿若從傅念遲腕間綻開的致命花朵。

十幾條觸手瞬間將扭曲黑線包裹，烏漆嘛蠕動着，吸盤上的利齒咬合，竟是生生將其吞噬！

如此陰邪的存在被吞入腹中，烏漆嘛非但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還迅速漲大了兩圈。

它整個處在極度亢奮的狀態，扭動觸鬚，顯然還想要吞噬更多。

是啊，畢竟烏漆嘛可是克系生物，有什麼邪惡能邪惡過它呢？

葉蒼瀾如夢驚醒，陡然回過神來，他不住喘息着，對傅念遲道：「剛剛我是不是被上身了？」

「是，那東西已經被我驅趕出來了。」傅念遲問，「系統沒保護你嗎？」

一聽他提到系統，葉蒼瀾露出悲憤神色：「誰說不是呢！這是什麼破系統，一點屁用都沒有！」

系統只能努力為自己辯解：【本系統只會在宿主遭遇必死無疑的意外時進行保護，此規定是為了防止宿主利用系統能力進行作弊。】

葉蒼瀾翻了個白眼，有傅念遲在身邊，他確實會有驚無險，可自己出了什麼事只能靠救，也顯得太廢柴了吧！

我的真實身份可是九重天上的仙尊啊！

葉蒼瀾流下了兩行麵條淚。

「快躲起來！」傅念遲拉着葉蒼瀾，往最近的宮殿跑去。

路上他們遇見了不少呆立在原地的宮人，各個神情獃滯，雙眼無神，盯着天空中即將被徹底吞噬的太陽。

「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傅念遲大喊着，將河豚對準他們，一條又一條的黑線被驅逐，全都在下一秒成為烏漆嘛的獵物。

好吃！好吃！

還有嗎？再來點！

宮人們搖搖晃晃地清醒過來，就看到昭王妃拉着昭王狂奔，還朝他們大喊：「快，快！都躲進殿裏來！」

雖然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但方才的陰冷恐懼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紛紛快步跟在傅念遲身後。

傅念遲衝進殿裏，招呼着大家把能點的燈全都點亮，才鬆了口氣。

「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光照不到的死角，注意一定不能讓火熄滅。」傅念遲囑咐道。

葉蒼瀾努力緊貼着傅念遲左半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傅念遲衣袖中的觸手。

烏漆嘛興奮地想要探出，被葉蒼瀾用力塞回去。

如果被旁人看見，傅念遲絕對會被當成怪物，說不定引發天狗食日，害得大家都神智喪失的鍋還會被扣到他頭上。

宮人們手忙腳亂地檢查還有無光線照不到的地方，傅念遲見情況差不多了，低聲對葉蒼瀾道：「咱還要去其他地方嗎？」

「日食應該只會持續幾分鐘，但現在已經至少一刻鐘過去了吧。」葉蒼瀾擔憂道，「天魔估計也是瞅准了這一點，才趁着近期作妖，我總感覺在它搞完事情之前，天是不會亮了。」

傅念遲：「那還是去看看情況吧，總感覺要大事不妙。」

葉蒼瀾點頭，他和傅念遲一起離開殿廳，向著臨華殿跑去。

太陽已然被徹底遮擋，天地間不剩下一絲光芒，嗚嗚風聲猶如厲鬼凄厲哭嚎，鑽入耳膜。

突然間，一道硃紅色的身影自臨華殿頂躍出，她踏着房頂的瓦片，身姿輕盈地向皇宮深處奔去。

在她身後，數不清的黑線電纜般糾纏，迅速地追趕着，又或者說是……追隨？

傅念遲瞪大雙眼：「我靠，是丹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