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胳膊終究拗不過大腿，眾人只能儘可能為葉蒼瀾和傅念遲準備外出所需的行李。

看着那大包小包的東西，傅念遲額頭流下一滴黃豆汗。

他又重新收拾一番，只帶了些衣服和食物。

他和葉蒼瀾是去尋找天材地寶，不是去旅遊的。

「要把大白一塊帶着嗎？」傅念遲問。

葉蒼瀾：「帶着吧，我們倆戰鬥力還不夠，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指不定它能幫上忙。」

傅念遲點頭，他還是比較相信大白的，這一陣里它完全做到了「不凶不鬧不拆家，給擼給抱給親親」。

而且就算是什麼上古凶獸，大白被自己親手做貓飯餵養，也應該吃下去了不少屬於他的魔力，會本能地親近他吧？

「我們要坐馬車去嗎？」傅念遲道，「你不會半路上就被顛得受不了吧？」

「……有可能，但是先試試再說。」

兩人坐進馬車，由府內的馬夫專門帶着他們，去向藏寶圖所指的方位。

車上專門墊了好幾層軟墊，葉蒼瀾一上車就立刻躺下，多少會更舒服些。

傅念遲坐在他旁邊，閉上雙眼，運轉功法。

隨着魔力在經脈中運轉，左手手腕上的觸鬚不安分地扭動起來。

想着反正也沒人看見，傅念遲就把繃帶解開，他摸了摸烏漆嘛，柔軟的觸鬚親昵磨蹭着他掌心，很快心滿意足地重新安靜下來。

大白原本蜷縮在傅念遲的大腿上休息，觸手探出之時，它察覺到了與眾不同的危險氣息，警惕地睜開雙眸。

看到觸手的一瞬間，大白「嗷」一聲原地起跳，渾身的毛髮都炸開了，它立刻亮出爪子，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觸手也被它的反應嚇了一跳，立刻警惕地回縮緊繃，似乎下一秒就會悍然刺出。

「不要打架！」

傅念遲趕忙把左手拿開，右手撫摸着大白的腦袋和脊背：「別害怕，它不會傷害你的。」

大白低聲呼嚕嚕了幾秒，弓起的脊背慢慢放平。

它能感覺得到，那東西身上全都是傅念遲的氣息。

嚴格來說，它是傅念遲的一部分。

大白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但好像明白與否，對它而言也都無所謂。

現在它只需要安心待在傅念遲身邊，每天狂吃香噴噴的貓飯，把體內沉積已久的暗傷養好，再賣個萌求抱抱就好。

觀察着大白的一系列反應，傅念遲終於徹底確定了，他偶然從巷口撿到的白貓，就是只靈獸。

正如葉蒼瀾所說，此前他一直被大白萌萌的外表蒙在鼓裏。

不過大白迄今為止都安穩待在他身邊，並未出現傷害他的行為。

可能只是被自己先前散發出的能量吸引了吧。

一直趕路到夜晚，他們才終於到了郊區，天色漸暗不便行路，便找了家客棧落腳。

出門在外當然要隱瞞身份，葉蒼瀾和傅念遲摘去了身上一切能表明身份的物件，看起來就是兩位年輕的公子哥。

為了照顧葉蒼瀾，也方便兩人商量議事，他倆住一間，車夫在隔壁的另一間。

此地雖不在京城，卻是運送官物的一條要道，不少行商的車隊駐留歇息。

傅念遲隨意看了一圈。

人實在不少，大概會有修仙者隱藏其中，不過他現在的感知能力還很弱，分不清誰是誰。

車夫去馬廄喂馬，葉蒼瀾坐了一天的馬車，被顛到腿腳酸軟，傅念遲攙扶着他，走上樓去。

坐到桌邊，傅念遲首先燒了壺茶。

這一路上比想像中順利許多，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不會如表面看去這般簡單。

「你猜咱周圍有多少修仙者？」傅念遲給葉蒼瀾倒了盞茶。

「只要我感應不到，就相當於不存在。」葉蒼瀾得意笑道，「我從系統那裏兌換了禁制，已經設在房間周圍了，除非大乘期修士，別人甭想探聽到我們屋裏的情況。」

「那就好。」

傅念遲甚感欣慰，看來這些天他們卯足勁兒賺的成就點，還是能起大用處的。

時間還早，傅念遲便打算研究些法術。

靈寶大概率生長在人跡罕至的犄角旮旯，萬一需要上天入地，他和葉蒼瀾就只能幹瞪眼了。

相關的法術不可或缺。

首先需要考慮的當然是光照，萬一去到什麼山洞裏或者其他比較黑的地方，無論拿着提燈還是火摺子，都非常不方便。

傅念遲坐在窗邊，他微閉雙眼，在腦海中搜索着有關光照的信息。

首先冒出來的，當然是各種恐怖遊戲裏必備的核能打火機。

這是和物理學聖劍並駕齊驅，堪稱神器的存在。

他在腦海中想像着打火機的形狀，為了方便持握，更靠近方形的會比較好。

而且還要那種拇指啪的一下就能將蓋掀開，火苗隨之冒起的防風打火機。

帥氣又實用。

流淌在經脈中的魔力，與想像之中不知不覺地凝聚。

但凡周圍的上百名修仙者有任何一個待在他們房內，都會驚訝發覺，傅念遲竟然在短短數個呼吸間就進入了「心流」的狀態。

對於修仙者來說，每一次心流都難得可貴，當事人必定會在這段時間內有所感悟，取得突破。

這是比悟道還要更深一層的絕妙狀態，在此期間，當事人會徹底忘記時間流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可傅念遲竟然在剛閉上眼的下一秒，就進入了心流。

多麼讓人膽戰心驚的天賦啊！

而傅念遲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多珍貴。

他想着核能打火機和物理學聖劍，不自覺回憶起之前玩過或看過的眾多恐怖遊戲。

首先想起來的當然是生化危機系列，比起招牌角色李三光和王艾達，清晰浮現在傅念遲腦海里的，是洗手液戰神伊森。

只需往傷痕纍纍的身上澆上一瓶萬能的「84消毒液」，就能把用訂書機釘住的斷手接上，堪稱醫學奇迹。

這技術要是能用在現實，絕對稱得上全人類共同的福音。

說不定給葉蒼瀾灌下去一瓶，他都能直接原地飛升了。

傅念遲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當中，突然間覺得手上好像有點發燙。

他睜開雙眼，看到藍橙色火苗「唰」的聲熄滅。

「誒！」他驚喜地瞪大眼睛，「剛剛我是不是召喚出火來了？」

「是，我看見了。」葉蒼瀾同樣驚奇，他雖然有着仙尊的身份，但穿過來之後就一直當著病秧子，唯二用過的禁制屏障法術，還都是使用成就點拜託系統弄出來的。

可惡，他也好想試試捏法術是什麼感覺啊！

「再試一下。」傅念遲擺好架勢，他將右手抬起，掌心向前，五指伸出，如同正在抓住某個看不見的光球。

按照他的設想，一個火球會從他掌心中出現，提供着無從忽視的光與熱。

魔力迅速抽調，向著右手的掌心匯聚。

多麼熟悉的發熱感，卻並不灼燙。

「出來吧！核能小火苗！」

傅念遲大吼一聲。

光，出現了。熱，出現了。

卻伴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轟然巨響。

拳頭大小的火球直挺挺發射出去，它穿透了緊閉的窗戶，以筆直軌跡射向深沉夜空！

嗡——

巨響讓雙耳傾刻間陷入尖鳴，強悍的後座力將傅念遲整個人都掀翻。

他驚叫着飛到半空，眼看就要後背朝下地摔在桌上，手腕處的觸手瞬間分裂成十幾條，變粗伸長，將傅念遲牢牢包裹其中！

柔軟肢體如同過山車的壓肩，消解了所有衝擊力，其中一條觸手還順便將被氣流掀翻的杯子扶了起來。

只灑了兩滴水。

傅念遲的耳鳴聲消退，才聽到了旁邊葉蒼瀾的尖叫。

觸手收回，傅念遲雙腳重新觸到地面，他穩穩噹噹地站住，看到那些變形的黑色觸手迅速縮小，眼前重新變得光亮。

烏漆嘛縮回了手腕處，準確來說是回到了血管當中，方才的救援消耗了太多能量，讓它陷入了沉睡。

傅念遲眼前發暈，更是感覺體內空空如也，短短數秒，他先前儲存在經脈中的所有魔力就全都被抽幹了。

「***，那是什麼東西？」

葉蒼瀾跑到窗邊，他扒着窗檯，看着那顆還在向著天空更遠處飛去的明亮光點，傻眼了。

傅念遲趕緊衝過去，他和葉蒼瀾並肩趴在窗檯，望着那光越行越遠，越行越遠。

成為夜空中最亮的星。

「呃……」傅念遲艱難地吞了吞唾沫，道，「我想召喚一個類似於核能打火機一樣的照明工具來着。」

「看來成功得有點太過頭了。」葉蒼瀾喃喃道，「核能打火機直接成核彈了。」

傅念遲：「…………」

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向著旁邊扭頭，果然側旁的四五扇窗戶里都有腦袋探出，同樣驚駭地望着逐漸遠去的火球。

發現正在被人注視，住在旁邊的鄰居們扭頭看來，注意到那人竟是傅念遲，臉色微變。

「嗨。」傅念遲揮手打了聲招呼。

那人勉強笑着點了下頭，試探着道：「剛才是什麼情況？怪嚇人的。」

「不知道呢，可能是哪位神仙在打架吧。」傅念遲和善提醒，「這種情況我們最好待在屋內，當心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哈，哈哈……是啊。」

你給我說這叫「凡人」？逗誰呢！

核彈……不，火球在空中疾速飛行，托出一條長長的明亮尾焰。

它經過京城，引得了無數人注意。

「是流星，快許願！」

眾人紛紛抬起頭，望着從頭頂劃過的火球，許下獨屬於自己的美好願望。

火球繼續向前飛行，它承載着諸如「早日發財」，「順利陞官」和「老公早死」的樸素願望，越過一座座山，跨過一條條河，穿透一朵朵雲。

徹底脫離了傅念遲和葉蒼瀾的視線範圍。

兩炷香過去，它儼然離開了中州，踏入了瀛洲的領空。

瀛洲群山遍佈，靈脈貫通，是許多修仙門派的坐落之地，當今的正道魁首，三清閣萬年前便在此處開山立派。

此刻，三清閣的掌教正坐在輞峰之巔的鎏金大殿中，在他身旁，十餘名長老坐成兩列。

「聽聞罪子已離開京城，抵達威縣群山。」

「他去那裏做什麼？」

「不曉得，而且還是和祿沐仙尊一同前去的。」

「那處是靈脈氣息最為濃重的地點之一，說不定罪子是得知了什麼消息，才前去查探。」

「今年新入門派的弟子不是有隊伍在那邊試煉嗎？正好讓他們打聽些消息。」

「那可是罪子，直接讓修為低微的弟子們靠近，真的沒問題嗎？」

「不然呢，那麼多門派的人天天圍在王府旁邊，傅念遲肯定有所察覺，我們不告訴弟子們真實情況，讓他們以最自然的狀態偶遇，說不定還能有一些意外收穫。」

眾多長老商量着，突然間，以靈覺著名的席慕長老眼眸抬起，她眉峰微皺，道：

「等等，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就好像……有東西正在朝這邊飛過來。」

轟——！

她話音還未落，火球徑直砸穿了鎏金大殿，整個房頂轉瞬間被掀得稀巴爛。

剎那間金光大盛，百餘座山頭的護法大陣頃刻激發，阻攔着擴散而來的強悍能量波。

爆發出的能量實在恐怖，攜帶着前所未有的光和熱，幾乎要將一切融化。

就連法器閣的金屬兵器，都融化成一灘灘鐵水，幾近氣化。

眾多長老身上攜帶的護身法寶應聲而碎，他們只覺置身於岩漿當中，身體都要被烤乾化為齏粉。

長老們拼盡全力調動所有靈力和真氣，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層又一層防護，勉強抵抗這絕對會將他們瞬間吞噬的恐怖能量。

這、這究竟是什麼？！

問題擠佔了所有人腦海。

蘑菇雲騰空而起，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出百餘里，掉落下來的灰塵落在護宗大陣上，讓金光蒙上煙灰。

「快！快！」

三清閣的反應極快，一箱箱靈石被抽干，一波波靈力消耗殆盡的弟子退下，由新弟子頂上，護宗大陣艱難支撐着。

足足過了一刻鐘，那恐怖的熱度才終於慢慢消退。

整個鎏金大殿已然化成一片廢墟，說是廢墟可能有些不恰當，因為所有的木質結構都被燒得灰飛煙滅，只剩下了一些高溫中融化，又扭曲着凝結的金屬，和最頂級的靈石。

十二名長老以及掌教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他們每個人的狀態都絕對算不上好，灰頭土臉不說，衣服更是破裂成縷，席慕長老立刻從納戒中取出新衣，披在身上。

「這是什麼？」她喃喃問道。

沒人能夠回答。

就連已有兩千餘歲，見證過許多門宗覆滅，參與過三次正魔兩道大戰的掌教，都答不上來。

眾人絞盡腦汁，完全想不出應該如何解釋。

如此恐怖的威力，甚至超越了天雷，如果不是有護宗大陣，如果不是那一刻他們十三個臨近飛升的大乘期頂尖修士，共同做出抵抗，早就灰飛煙滅了。

「難不成……是天罰？」

這是唯一比較合理的說法了。

「可我們什麼都沒做啊，怎麼會突然引來天罰？難道說……」長老左玉泉面色微變，「是因為我們討論了罪子？」

「不可能吧，這也不是我們第一次談他了，先前不都平安無事？」

「可又要怎麼解釋方才的事情？那東西朝我們襲來之時，大家竟然都沒能感知得到，要不是席慕師妹聽見了聲音，咱估計連防禦都來不及。」

長老達奚將苦笑道：「況且方才如此恐怖的情況，我竟然未能感覺到任何的法術氣息，甚至在它炸開之後，連絲毫靈力擴散都絲毫沒有。」

是啊。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大乘期巔峰。

如果說只有達奚將一人，還有可能是他驚恐之中，道心不穩，產生了錯誤判斷。

但如果大家都沒察覺到靈力的存在，就意味着這絕對並非法術。

能夠不依靠法術就產生如此強悍的威勢，除了天罰，就沒有其他可能了。

「也許是因為剛才我們提了他的名字，而先前都是用罪子指代。」長老白琪做出猜測。

其餘長老不語，離譜，太離譜了。但是剛剛更離譜的事都發生過了。

「看來我們日後再商量和那個人有關的事情，必須要小心謹慎了。」

掌教神情嚴肅：「最起碼不能再用名字直接稱呼他了，從今以後，在談論時起，就說「那個人」吧。」

正趴在窗口的傅念遲和葉蒼瀾，做夢也不會想到，核能打火機是真的「核能」。

也不會想到，他八百里開外一炮擊中了三清閣的魁首們。

更不會想到，他竟然就莫名其妙變成了youknoho。

急促的敲門聲喚回了兩人神智。

傅念遲起身去開門，來者正是客棧老闆，他神情驚疑不定，詢問傅念遲剛才有沒有聽到轟然巨響。

「哦，是我夫君不小心摔倒了。」傅念遲笑着回答，「沒什麼大事兒，您不必擔心，窗戶稍微有點損壞，我會給您按照三倍價格賠償。」

這位公子的夫君……是豬嗎？怎能摔出如此大的動靜？

但三倍賠償讓店家閉了嘴，啥也沒問。

客棧老闆和傅念遲將房間看了一圈，確定沒什麼大事，只是如他說的窗戶壞了，終於放下心來。

「那就不打擾二位了，兩位早點休息，我會暫時把窗戶封死，勞煩二位公子暫且忍耐。」

傅念遲點頭：「對了，麻煩老闆叫人送洗澡水過來吧。」

剛剛的法術把傅念遲的力量全都抽幹了，他現在只想趕緊上床休息。

兩人洗漱完畢，共同躺到了床上。

窗戶被炸毀了，用木板釘死，不透風的地方，傅念遲也不敢燒炭盆，就給葉蒼瀾蓋了兩層被子。

明天一早他們就要出發進入山林，尋找能夠治療葉蒼瀾身體，同樣也是獲取積分的天材地寶了。

「冷嗎？」傅念遲問。

「還行。」葉蒼瀾回答，屋內重新陷入沉默，只餘下兩人的呼吸聲，還有外面時不常吹起的風。

葉蒼瀾滿腦子還是從傅念遲手中發射出火球，被漆黑觸手包裹，穩住身形的樣子。

帥得他眼淚從嘴角噴射出來。

屬於大反派的離譜天賦，搭配上傅念遲的現代人思維，碰撞出了前所未有的熱烈火花。

果真人比人氣死人，他這個仙尊也只不過是名頭好聽罷了，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恢復真身。

傅念遲說，他看的那本同人里，兩人成婚不過一個多月自己就死了，三天之後從棺材裏復活，螺旋升天。

但情況並非如此。

原著當中，仙尊下凡是帶着歷劫任務的，必須要取得道心意識上的突破，才能順利地回去九重天。

如果在此之前不幸死了，身為凡人遭得這些罪，就全都成了無用功。

葉蒼瀾看過了仙尊取得突破，恢復真身的劇情，但現在他穿過來了，根本就不知道書里那些玄乎又高大上的內容究竟該如何突破。

況且按照劇情，他還得再過一年，才能遇見合適的機遇。

唉，任重而道遠啊……

葉蒼瀾想着，突然間感覺到某個有些涼的東西碰到了他胸膛。

它從衣領里靈巧地鑽進來，輕觸着胸口的皮膚。

葉蒼瀾渾身一個激靈，當即伸手將其抓住。

那是傅念遲的手腕。

……等等，該不會是傅念遲以為他睡著了，想要搞個襲胸吧！

一片漆黑中，葉蒼瀾聽到傅念遲訝然的聲音：「嚇到你了嗎？我想再看看地圖的位置。」

葉蒼瀾：「…………」

葉蒼瀾唇角抽搐幾下，鬆開了握着傅念遲手腕的手，聲音發緊地道：「沒事，看吧。」

他最近都在想什麼啊，藏寶圖就在他胸口上，傅念遲突然摸過來，當然是要看地圖的！

傅念遲雙眼閉着，感受從那道聖痕上散發出來的微弱靈力。

會是什麼樣的珍寶呢？他心中忍不住的期待。

總而言之，希望明天的行動一切順利。

雲層在夜空無聲飄動，皎潔明月從先前的遮掩中顯出身形，為黑暗夜晚提供了微不足道的光亮。

月光從破損的窗縫流入房內，隱約可以看見靠牆的床上，沉沉睡着的兩人。

而整家客棧中，在此時深夜入睡的人，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至於其他客人，大都盤腿坐在床上，進行修鍊。

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后，修仙者就不再需要像凡人那般，通過睡眠來恢復精力了。

雖然有不少人都看到火球和巨響是從傅念遲的房間裏發射出來的，但他們提心弔膽地等了許久，也沒等來什麼後續。

完全就是摸不着頭腦。

眾多修仙者只能繼續保持警惕，耐心等待着。

漫長的夜晚，是進行修鍊的大好時機，目前已經被探索到的特級靈脈一共有三支，一支位於中州，靈眼就在京城下方。

由皇宮鎮壓。

而這片郊區下隱藏着靈脈的一條小分支，修鍊起來雖然比不上門宗里的聚靈大陣，卻也比其他地方高效許多。

散佈在空中，無形無色，卻能夠被感知到的靈氣，溫和地滋養着萬物。

傅念遲左手腕處的黑影緩慢蠕動了下。

它終於從爆發后的虛弱中回過勁來，只是強烈的飢餓仍纏繞在頭頂，幽靈般陰魂不散。

想要。

想要更多力量。

好餓。

好餓。

吃掉。

全都吃掉。

烏漆嘛蠕動着，從傅念遲的血管中探出身形，只不過因為虛弱，只有細細的一小條，黑線般從被子裏鑽出。

它繞過身邊的葉蒼瀾，水蛭似的攀附在牆壁上。

蜷縮在床腳休息的大白睜開雙眼，擴散成圓形的瞳孔藉助微弱月光，清晰看到房間中的一切景象。

黑色細線被準確捕捉，爬蟲般在牆壁上蠕動。

大白站起身，它弓背伸了個懶腰，輕盈地跳到葉蒼瀾里側，抬頭盯着牆壁。

不一會兒它伸出爪子，撥弄那條黑線。

黑線差點不穩地掉下來，趕忙停住穩定身形。

大白歪着腦袋看它，一條裂縫從本來就非常細的黑線上出現，旋即睜開了赤紅的眼瞳，和大白對視。

幾秒鐘后，它們確認了彼此不含敵意。

眼睛消失，黑線形態的烏漆嘛繼續順着牆壁攀附，大白就蹲在原地，觀察它究竟想做什麼。

終於，烏漆嘛找到了一條細細的牆縫。

它鑽了進去，感受到充盈的力量正在被匯聚。

烏漆嘛精神一振，努力地朝那邊靠近，順着床角向上攀沿，終於來到了靈力匯聚的中心之一。

胡商打扮的年輕男子正盤腿坐在床上，靜心修鍊。

烏漆嘛小心謹慎地繞到身後，爬到男子腰間，末端幻化出吸盤，穩穩地吸在後腰。

精純的能量被吸收，於是更多細長的黑線自傅念遲手腕探出。

大白挪了挪，給烏漆嘛讓出位置。

它們侵入了周圍的每個房間，尋找正在入定的修鍊者，悄無聲息地吸附在他們身上。

烏漆嘛如同黑暗中的影子，海洋當中的一滴水，完全無法被發覺。

吸盤悄然汲取着，將來自不同修仙者身上的靈力和真氣輸往源頭。

最終在傅念遲體內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