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轉過太平巷，宋小武來到破敗的小廟前。推門而入。

武神像掛滿了絲網，落滿了灰塵。黑漆漆的破廟是野貓的領地。

三兩隻野貓遠遠圍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轉了兩圈。

宋小武嘆了口氣，找了個角落，揪過被子，蒙頭睡了起來。

參事府上今天晚上又不太平了。

“怎麼死的？”張參事問前來查驗的衙役。

這是冬月以來張參事府上死於非命的第三個人。

“二公子，在後花園腳下踩空，不慎落水，淹溺而亡。”衙役背後冷汗直冒。

“好一個不慎落水，淹溺而亡……”張參事毫不掩飾臉上的殺氣。

長子張湯外出狩獵，luoma而亡。

三子張凌登高夜遊，墜樓而亡。

一股冷意從心底生出。張參事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懼，半月以來三子皆亡，張參事竟是衰老了許多。張岳速來不相信因果報應，只要成為強者，就不用擔心身上沾染上因果。可是一連串的打擊下來，竟再也沒有了以往的雄心壯志。

“張岳三個兒子都死了？”延北城議事殿裏城主衛輝問到。

“是”衛無憂回道，“城衙那邊毫無頭緒。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仇家，要絕了他的戶。”

“他這個人，我早就叫他多積陰德，他偏不聽。”衛輝隨口說道，“你去查吧，暗地裏查，我倒要看看我延北城來了哪路的神仙。”

“是”衛無憂應聲退下。

足足睡了一覺，宋小武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肚子餓了，得去找點吃的。

延北城裏最大最貴最豪華的當屬永康酒樓，今天就去那裏打打秋風。

小武邁腿進樓，卻見小二目光不shan，看樣子是被當做窮鄉里了。小武也不生氣，伸手入懷掏出一枚金燦燦的銀錠扔給小二。

見了銀錠，小二旋即嘴角上翹，雙眼含笑將小武引到樓上雅間。

“這位客官，這是我們店裏最上等的廂房。”小二邊說邊去把還沒敞開的窗戶打開，“一眼望去，儘是延北城最好的風光。”

“您吃點什麼客官？”小二殷勤道，“我們店裏的醬牛肉是一絕，整個延北城乃至留王郡我們都是這個。”說話間小二竟是豎起了大拇指。

“銀子給你了，看着上吧。”宋小武也不搭小二的話，走到窗戶邊，看着遠處一座院子裏掛着的喪幡。

“張參事二公子昨夜不知道怎麼就落水給淹死了。”小二消息很靈通，“這個冬月以來，他們家三個兒子都莫名其妙就沒了，說是巧合怕是都沒有人信。客官你可知這坊間都是怎麼傳的？”

宋小武轉過頭，示意小二說下去。

“都說這張家是遭了報應。張參事早年間追隨大都督張文徹在軍中屢立戰功，又因為人也精明強幹，被張都督看中收了義子。有張都督在軍中說話，沒幾年便成了城主的參事。卻沒想張都督被誣謀反，張參事竟是帶頭為了大都督府，屠了大都督一家三十七口。”小二清了清嗓子，“所以這張參事府上出事，人就都說這是遭報應，活該絕戶。”

“被誣謀反？”宋小武問道。

“當然是冤枉的。”小二解釋道，-“這大都督張文徹的長女乃是先城主的夫人，現任城主的母親，且其為人忠厚。若是要謀反，早年先城主逃亡路上捉了去，

獻給燕王豈不是更好，怎麼等自己功成名就，外孫坐穩了城主再謀反？定是有人誣告大都督，才讓忠良之家蒙了塵。”

“衛輝怎麼不替張文徹pingfan？”

“城主估計是被奸佞蒙蔽了。”小二沒有注意到宋小武直呼城主其名，“城主那時年幼怎麼曉得這些事情，等到大了即使後悔，怕也再難翻案。”

宋小武微笑不語，小二這解釋顯然是有些牽強。衛輝是怎樣的人，怕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要說他心狠手辣起來，張岳（參事）是不及他萬分之一的，可人明明知道這個人做的壞事，卻因為他的身份找各種理由百般推脫。

吃過了飯，宋小武便準備出城。

街上時不時有衙役在來回竄，挨家挨戶的查，挨家挨戶的搜。大有搜不到人誓不罷休的氣勢。

城門的盤查也嚴了許多，來往的商人怕不是又狠狠被盤剝了許多。七十歲的老翁領着孫女出城，孫女生的好看了一些，就多了一些刁難。有錢的就破破財，沒錢的就讓佔佔便宜。總不會鬧出人命來不好收場。

小武也不去理會這種事情，世道如此。宋小武也不放在心上。揣着懷裏的碎銀子，叮噹響了幾聲就進了城門守將的兜里。輕鬆過關，出城而去。

宋小武一如既往的感慨一番，世道如何如何，人心如何如何，銀子才是最要緊的。死了個兒子的張參事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