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生日(細節修改)
032【晉江獨發】
顧筠呼吸里全是淡淡的木調香,他似乎換了種香水,以往的香氣過於冷冽,而如今多了一抹佛手柑的暖意。
是她喜歡的柑橘調,他身上帶着她喜歡的香氣,她呼吸里也帶着他的味道,彷彿彼此融為了一體。
「那是因為你沒規矩。」顧筠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彷彿看到一潭深流,她根本摸不清裏面到底裝了什麼,只覺得很深,很暗。
趙璟笙表情冷漠又陰沉,「大半夜跑出去跟人喝酒,你是挺有規矩。」
「你.......」顧筠被堵的啞口無言。
雖然嘴上是反駁了他,但她還是開始認真思考他的話。
她的顧慮太多了,總希望做到完美,做到所有人都高興,所有人都歡喜,但哪能那麼容易?
她顧慮母親,所以即使和趙崇霖鬧翻了,也不敢把實情跟母親說出來。
她顧慮父親,所以即使知道去了顧傾月的生日會是怎樣的結果,她還是會選擇去。
她顧慮家裏的生意,所以即使受了顧傾月和她那一幫姐妹團的氣,還是會忍,維持表面的和平。
這樣的結果就是,她不高興。
一點都不。
所有人都覺得她過得很好,但趙璟笙能看出來,她不高興,她委屈,甚至是憋屈。
「想什麼?」趙璟笙敲了一記顧筠的腦門。女孩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腿上,眼裏透出迷茫,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深奧的人生哲理。
「沒什麼.....」顧筠嘆了口氣。
趙璟笙眼底轉而即逝的不爽,抬起她的下巴咬上她的唇瓣,深深糾.纏進去,覆蓋她所有茫然的思緒。
「反正你就是窩裏橫。沒用。」
他曖/昧地親她,又傲慢地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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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菁學生公寓是花園式的小區設計,為了滿足部分學生停車的需求,小區內設有一定數量的停車位。
一台白色的大G駛過十五棟宿舍樓,進到左側的露天停車場,一把倒進車位里。
車停穩后,男人沒有着熄滅引擎,他看了眼安靜坐在副駕駛,一路都沒怎麼說話的女孩。
「說好了,今晚你可別放我鴿子啊。」
時隔半個月,重新回到熟悉的宿舍樓,姚瑤這才有了真實感,彷彿過去的半個月裏,她一直活在虛無縹緲的童話世界裏。
縱然有不舍,有難過,最後還是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她淡淡收回視線,垂下眼,「嗯。我答應你的事,不會放鴿子.....」
「只要你不覺得,帶我去會丟你的臉。」
「說什麼屁話。你去是給那場子貼金。」霍庭提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今晚也不知道是什麼勞什子千金大小姐過生日,他***着他也去,說什麼今晚圈裏漂亮的優秀的女孩都會在,讓他睜大眼睛好好挑一個。
他挑個屁。
一群插了羽毛就把自己當鳳凰的山雞,嘰嘰喳喳的,吵死人,他最煩的就是去這種千金大小姐多的宴會。
看着一群假臉姐妹團比美,神他媽令人作嘔。
「行嘞,爺這就下去給你提行李。」霍庭喜滋滋地搓手手,沒等車門打開,衣袖被女孩扯住了。
很輕很輕的力道,但足夠讓他停下。
「怎麼了?」
霍庭看着姚瑤一臉複雜的神色,以為她是捨不得,勾出一個痞壞的笑來,「這麼喜歡我?下去拿個行李都捨不得?」
「我就這幾天跟着我爹去國外出個差,又不是不回來了,讓你在我那兒住着,你又不肯,非要回這破宿舍,人擠人,比爺那兒廁所都小。你乖乖等着爺,回來了就把你接走。」
姚瑤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
很輕很輕的嘆息,但足夠平緩她所有的情緒。
「你不用來接我了。」她笑了笑。
「什麼意思?」霍庭皺起眉。
「霍少爺,我們就到這吧。」她溫柔且堅定,明明是不愛笑的清冷性格,卻為他笑了無數次。
空氣一時冷卻下去。
霍庭捏緊拳頭,聲音冷硬至極:「什麼意思?」
昨天還乖乖巧巧地躺在他床上,和他纏/綿到天亮,今天他媽的就翻臉不認人了?女人都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
姚瑤咬唇,深吸氣,「沒什麼意思。就是今晚過後,我們別見面了。」
說完,姚瑤決絕地偏過頭,拉開車門下車,行李不重,她可以自己拿。大學四年,她都是自己拿行李,再重的她也扛過,不需要別人幫忙。
在她拉開車門的前一秒,霍庭鎖了車,狠狠地把人給拽了回來,他眼裏充滿了怒意,幾乎要吞噬面前的女人,孔武有力的右手高高舉起,彷彿下一秒就要掐死她。
像碾死一隻螻蟻一樣,輕而易舉。
她就是螻蟻,在所有人眼裏,她就是如螻蟻一樣,卑微的東西。
不是不知道他脾氣壞,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對他口裏的那個二哥尊敬以外,誰他都不放在眼裏。
姚瑤幾分絕望的閉上眼睛,等待着他的狂風暴雨。
他要打她嗎。打她也認了,欠他的,給他出一頓氣,就當還給他。
反正她又不是沒被打過。挨打的滋味沒人比她更深刻。
過來好久好久,久到姚瑤都覺得時間是不是停下來了,她睜開眼想看看情況,想像中的雷霆之怒沒有,反而.......
男人紅着眼圈,又慪氣又委屈。
姚瑤:「?」
「你就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霍庭聲音嘶啞,仔細聽還能聽出一絲幽怨,「你把老子睡了,現在又不要老子了?」
「姚瑤你想得美!這世界上敢渣小爺的人,就他媽還沒出生!」
「............???」
......
到了公寓門口,姚瑤好說歹說不讓霍庭給她送進去,可他就是不聽,比平日裏還要犟。
一身腱子肉包裹在飛行夾克里,挺括的黑色工裝褲,腳上踩着重工機車靴,尤其是那一頭招搖的寸頭,嘴裏還叼着一根煙,渾身上下半點良善都沒有,像個匪頭。
「你別進去了啊,裏面全是女生,你去不像話。」姚瑤推他一把,可他跟山一樣,紋絲不動。
霍庭生氣,悶不做聲,單手把箱子拎起來,一口氣給姚瑤提上了樓,隨後重重放下。她買的這箱子本來就便宜,不經摔,他這麼一造,滾輪都差點爛了。
男人一雙鷹眼氣勢洶洶地看着姚瑤:「告訴你,老子現在生氣了,你最好想想怎麼哄老子。」
說完,他負氣而去。
姚瑤搖搖頭,無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幾分哭笑不得。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怎麼比小孩兒還幼稚?還要人哄?
她推着行李箱,朝深處走去,她的寢室在樓道最里的倒數第二間。想着顧筠應該不會來,她也沒有敲門,直接拿出鑰匙轉開了鎖。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門鎖開得太過悄無聲息,還是裏頭的兩人吻得太過纏/綿投入,總之門打開后,姚瑤看到的就是一幕**的成年人戲碼。
室友顧筠坐在小書桌上,高大的黑衣男人俯身去吻她,她手臂環着男人的脖子,腿時不時還會蹬兩下。
姚瑤:「.................」
一時不知道是該打斷他們,還是該替他們把門關上。
善良的女孩選擇幫他們把門關上,可門是朝室內方向開合的,關上的瞬間,姚瑤一併把自己也關了進去。
輕輕一砰--
激/情/中的兩人一頓。
趙璟笙眼神瞬間晦暗,彷彿預見到了什麼,可還是遲了一秒,顧筠猛地抬腳,踹上了他的小腹。
「姚瑤,你什麼時候來的,我還以為你昨晚沒睡這。」顧筠連忙從書桌上跳下來,兩隻手尷尬地揪在一起。
姚瑤抿唇:「我一大早就出去了.....」
趙璟笙悶哼一聲,又硬生生挨了顧筠一腳,臉色陰沉到能滴水。
姚瑤認出來這男人就是上次和顧筠在一起的那位,也是霍庭口裏的二哥,她禮貌地小聲打招呼:「......您好。」
趙璟笙恢復冷峻漠然,淡淡嗯了聲,算是回了姚瑤的問好,透着戾氣的眼神狠狠掃過一臉無辜的顧筠,「晚上結束了,我來接夫人。」
趙璟笙走到顧筠面前,像陰霾一樣罩住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耳語,在她耳邊說:
「別想着耍花招,噴泉小姐。」
噴-泉-小-姐??
刷一下,顧筠的耳根子紅得透透的,彷彿被人施法定住了,只剩一雙羞憤到滴血的眼睛瞪着他。
趙璟笙扯了扯唇,冷淡地和她擦肩而過。
男人走後,顧筠尷尬地和姚瑤對視,姚瑤則一臉的磕到了。
顧筠:「嗯,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送我.......」
解釋一半,姚瑤根本沒在聽,她總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忽然,她徹悟,「天,他叫你夫人?筠筠你居然不是談戀愛,你是英年早婚?」
「....................」
這還讓她怎麼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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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筠答應了三頓和牛,三場電影以及任勞任怨擔任姚瑤的化妝啟蒙老師,如此代價之下,姚瑤拍着胸脯保證,誓死保守這個秘密。
下午,顧筠帶着顧昭和顧笑去了x工作室。穿什麼是幾天前就訂好的款式,像這種手工定製的裙子都是實物比照片更驚艷,沒有女孩能夠抗拒漂亮的衣服,閃閃亮亮的高跟鞋,以及一切昂貴的,精緻的首飾。
顧笑一眼就相中了一件水綠的小裙子,是國內新銳設計師品牌,前短後長的款式很活潑。
顧昭則讓顧筠很驚艷。
她那一頭精心打理的溫柔長捲髮不見了,取而代之是落在鎖骨上方的一刀切短髮,還染了當下很流行的奶茶灰,搭配她今天的西裝造型,乍一眼看過去,漂亮又颯爽。
顧筠嘲笑她,短髮果然是失戀的標配,顧昭禮貌回敬,好比你母胎solo來的酷。
顧笑呆坐在一邊,雲裏霧裏的,壓根插不進話。
要出發的時候,顧笑又看了眼顧筠身上的改良款旗袍樣式的禮服,想到等會兒要去參加那個討人厭的女人的生日pary,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期待。
期待姐姐能艷壓全場,氣死那群塑料姐妹花。
她能感覺到,姐姐今天很不一樣。她記憶力很好,每年姐姐去參加顧傾月的生日pary都會刻意打扮的很低調,不讓人有任何說閑話的機會。
「姐姐,你今天會不會太漂亮了?顧傾月若是看到你比她美這麼多,會不會又使壞心眼啊?」
顧笑成功地被顧筠迷到七葷八素。
顧筠穿着一件紅色旗袍,繁複的釘珠繡花順着側襟一直蜿蜒到領口,背後做了鏤空設計,一對纖麗誘人的蝴蝶骨暴露在空氣里,高開叉到大腿處,行走時筆直白皙的雙腿若隱若現,搖曳生姿。
耳朵上掛着趙璟笙送她的那對誇張的鑽石耳墜。
「有嗎?」顧筠沒覺得自己這麼穿有什麼不對勁,這不就是正常水平嗎?
「有!」顧笑小雞啄米地點頭,「你今天若是沒有艷壓全場,我跟你姓!」
顧筠一怔,忽然有些領悟了趙璟笙,她妹妹腦子是不是真的........
「你不是本來就跟我姓?」
顧笑:「......是哦,我們本來就一個姓哦。」
顧昭翻了個白眼,丟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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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江畔永遠是上京最繁華,最昂貴,最熱鬧的地界。
在寸土寸金的街道上,一家佔地面積不小的私人藝術館正燈火通明,流光溢彩。
五彩斑斕的繁花搭配未來感的鏡面裝飾,以及無數煙花造型的水晶燈,一路從大門處往裏延伸,場子看上去高級又浮華,每一處細節都散發著金錢的腐朽。
門口陸陸續續停了不少豪車,從車上下來的都是光鮮亮麗的年輕男女。
周圍路過的行人都紛紛停下來往這邊圍觀,好多人掏出手機來拍視頻,還有拍直播的,沒弄懂情況的還以為這裏頭在舉辦什麼高定大秀。
「月月,你今天實在是太美了!皮膚也太好了吧?」
「我們月月今晚就是公主,不!公主都沒我們月月漂亮!」
「月月,你耳環是不是今年佳士得春拍的那件展品啊?實物也太閃了,當時我還想是哪個富婆抱走了,沒想到是你啊。」
藝術館內,瑰麗的燈火點燃每一處精緻的細節,顧傾月被一群女孩簇擁着,仿若眾星拱月。
她笑意盈盈,一襲華麗的黑色絲絨高定禮服托出無與倫比的貴氣,耳垂上那一對足足二十克拉的鑽石耳墜耀眼奪目。
「也不過是一對耳環而已,沒什麼。你喜歡的話,下次借你戴着玩。」顧傾月毫不在意地說著。
她心思根本不在這。
都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還是沒有看到趙璟笙的身影。明明她昨晚就把
難道,他不來了嗎?
顧傾月眼底泛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失落,就在她打算再給趙璟笙發一條短訊過去時,不遠處傳來了騷動,隱隱約約聽到了「顧筠」這個名字。
她抬頭往前望去,隔着攢動的人群,一眼就看見了一個穿着華麗紅裙的女人,浮華的光影里,女人彷彿在發光。
「那是顧筠?」海思晴張了張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在她的想像里,顧筠絕不可能在顧傾月的主場裏這麼高調,如今已經不止是高調了,簡直就是浮誇至極。
哪有在別人的生日宴上穿一身大紅色的?完全就是來搶風頭。
三人一起走近主廳,雖然顧筠早就知道顧傾月的風格,但看到整個場子的時候,她還是覺得自己把顧傾月想得太樸素了。
也不知道顧傾月為了辦這場生日宴砸了多少錢,絕對不下幾百萬了,光是那些定製的煙花水晶燈就有幾百盞,就掛滿了整個藝術館。
展廳內,還有各種價值連城的藝術品供客人欣賞,估計把她媽這麼多年的收藏都顯擺出來了。
「我的媽啊,姐,顧傾月是有多浮誇啊?過個生日而已,這也太.......」顧笑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大小姐了,但依然被這場燒錢的生日pary給震撼了。
「她做事也太土了吧?不知道低調才高級嗎?」顧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只覺得浮誇到這份上,就是土啊!
一整條弧形的甜品台絢爛至極,滿場最浮誇的不是煙花燈,不是罩在玻璃里的藝術品,而是甜品台中央,那一座華麗的翻糖蛋糕。
比人還要高的蛋糕,粉色的城堡造型,周圍用棉花糖做了雲朵,最上面是一座巨大的熱氣球,氣球下掛着一座旋轉木馬。
顧笑弱弱發問:「這蛋糕能吃嗎?」
顧筠獃滯一秒,居然在認真思考顧笑的這個問題,思索了幾秒后:「.........大概,不是用來吃的?」
顧昭又是一記白眼,她今天的眼睛快要翻瞎了。
顧筠還在暗中觀察這座華麗的童話蛋糕時,裴珊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筠子!我還以為你今年不會來,沒想到還是來了,你能不能硬氣一回啊?」
顧筠被生撲上來的大寶貝抱住,很是無奈,可瀲灧的眼睛卻在笑,「我來吃蛋糕啊。顧傾月弄這麼大排場,我還不來捧場,她豈不是今晚睡覺都睡不着?」
裴珊咯咯笑了起來,視線瞟到一旁的顧昭時,笑容頓時止住,她剛剛居然沒認出來這短髮美女是顧昭。
「我去,你怎麼也來了?誰請你的啊?」裴珊嫌棄地皺起眉頭。
顧昭知道裴珊不待見她,她也不是逢迎的人,一句關你屁事正要脫口而出,顧筠攔住她,又攔住裴珊。
顧筠:「這是友軍,別攻擊錯了。」
裴珊驚訝地瞪大煙,指了指顧昭,又指了指顧筠,這才發現兩人居然沒有爭鋒相對,還肩並肩站在一起,和諧的要命。
「友軍!?你確定?」
顧昭又是一記白眼:「誰是你們友軍。我又沒病。」
顧笑戳了戳裴珊的胳膊,趴在她耳邊小聲說:「珊珊姐,真的是友軍。顧昭被我姐給征服了。」
四個風格各異的女孩圍成一圈有說有笑,都是漂亮鮮活的面容,再加上精心的裝扮,惹得周圍的人紛紛望過來。
尤其是顧筠,一顰一笑裏帶着勾人的艷麗,抬手撫弄碎發的動作都瀰漫著風情,漂亮到讓人心跳加速。
場內也來了不少男士,看過來的目光里不止有驚艷,還有躍躍欲試的衝動。
一時間,場內的焦點轉移了。
四周全是討論顧筠的。
討論她今天穿的紅色旗袍有多麼漂亮,討論她怎麼能這麼高這麼瘦,討論她腳上那雙鞋是全球限量三雙的收藏款,討論她耳朵上的鑽石耳環是不是今年春拍的那件壓軸作品。
被一位神秘的亞洲買家用七千萬拍下的鑽石耳環,當時,這事還登上了微博熱搜。
顧傾月捏了捏自己發麻的手心,只覺得自己耳朵上那一對被人誇到天上去的鑽石耳環格外的燙。
那對耳環,怎麼會出現在顧筠這?揮手就是七千萬,顧筠根本沒這個本事。
除非.......
是有人送她的。
裴珊是聽到周圍人議論才發現顧筠耳朵上帶的耳環,她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麼莫桑鑽之類的東西,做的這麼逼真,她這個鑒定達人都快分不出了。
還準備偷偷找顧筠問是在哪兒定製的,她這麼一仔細看,還真是今年春拍的壓軸作品?
當時沈時如還想拍回來送她的,最後價格加到了六千萬,她實在是太心疼了,就攔住了沈時如,不准他這麼糟蹋。
「這玩意兒是真的?」裴珊眼裏接二連三冒出小星星,「天啊,筠筠寶寶,你這私房錢也攢太大了吧?」
顧筠眨了眨眼睛,小聲:「假的。莫桑鑽啦。」
顧笑嘴角一僵,心疼姐夫哥三秒。七千萬拍回來的禮物,被姐姐說成莫桑鑽。
顧傾月靠着理智保持最後的微笑,可海思晴卻沒那麼忍得下這口氣。她們邀請顧筠來,可不是讓她來搶風頭的。
海思晴頓時往趙崇霖的方向看去,沒想到他居然也在看顧筠。
沒錯,就是顧筠那個方向。
她深吸氣,邁步朝前走去。
「顧筠。」
背後響起一道清脆的女聲。
聽聲音就知道來者不善,顧筠眯了眯眼,揚起一個嬌艷的笑容,回頭,「海小姐,怎麼了?找我有事?」
顧傾月也隨着海思晴走了過來,靠近之下,顧筠耳朵上那一對閃爍的星辰愈發耀眼奪目,她當即差點沒繃住,握緊了拳。
海思晴笑了笑,「沒什麼,就是告訴你,做人得要點臉。」
毫不留情的一句,幾乎是一點餘地都不留,直接戳破了最後的和平。
也許是氣到了極點,不然不會如此。
此話一出,周圍響起好幾道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場子裏的氛圍瞬間微妙了下來。
「你在說什麼?」
顧筠知道她今天的打扮會惹來眾怒,但沒想到對方能如此綳不住,第一句話就是在撕破臉皮。
可她不後悔,她就是要讓顧傾月知道,以後過生日別再請她了,不然她年年都會搶她風頭。
「我在說,你不要臉。」海思晴冷笑,環抱着雙臂上下打量顧筠,「參加別人的生日,你穿個紅色,確定不是來搶風頭的?你就這麼騷?非得來月月的場子勾引男人?」
「缺男人可以跟我說啊,我給你介紹。」
顧筠笑容凝固在嘴角,呼吸微微不穩。從小到大,從沒當場被人這麼下過臉面。
裴珊擔憂地看了眼顧筠,海思晴的話說的太難聽了,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孩怎麼能當眾說這些?
「你有病吧?海思晴,顧筠招你惹你了?你不嫌自己嘴臟啊?」裴珊忍不住,打抱不平。
海思晴輕蔑地笑了笑,語氣換成苦口婆心:「裴珊,你也是上京有頭有臉的千金大小姐,何必和顧筠這種貨色玩在一塊?你可是未來的沈夫人,玩的圈子也不能太低級了,總不能給你夫家丟臉吧?」
裴珊氣得臉上泛白,「你閉嘴吧!我和誰玩輪的着你管?你美國來的吧?管的真寬。」
顧筠拉住裴珊的手,看着她,微微搖了搖頭。
眼裏在說:不要。
不要為了她在圈子裏樹敵。
裴家的生意和顧家,海家都有往來,沒必要逞口舌之快。
顧傾月眼看着場面不受控了,上前裝模作樣地拉了拉海思晴,「小晴,算了。別和她們計較,愛穿紅色就穿吧,愛出風頭就出吧,反正我們也學不來這種。」
海思晴本來火氣已經慢慢平復,被顧傾月一點,當即又炸了,「是,我們才學不來這種勾引男人的妖媚做派,噁心死了。怎麼?顧筠你是看着今晚來了不少的優質男人,迫不及待的要找一個回家了吧?」
「海小姐,你也是名校畢業的,說話就不能給自己留點尊嚴嗎?」顧筠狠狠掐住手心,笑着。
「我留尊嚴,怎麼?我把你的狐狸尾巴戳穿了,你自己慌了吧?誰不知道你被趙家退了婚,怎麼?崇霖不要你,你就攀新的高枝了?」
海思晴上前兩步,逼進顧筠,眼睛被顧筠耳朵上的耳環刺得生疼,「誰知道你這耳環是不是假的。」
提到耳環,顧傾月眼裏劃過一絲憎恨,輕柔地安撫生氣的閨蜜,「小晴,你別亂說。顧筠的這對耳環是真的。」
真的。
得到了顧傾月的認定,場內一片嘩然。
居然是真的。
之前大家紛紛猜測,顧筠耳朵上的耳環是不是以次充好,以假亂真。
顧筠不知道顧傾月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見她繼續溫柔地娓娓道來:「這對耳環是被一個亞洲神秘富豪給買走的,聽我媽媽說過,這富豪家底豐厚,人也俊朗,就是.......」
「五十多歲了,有家室,還有兩個孩子。」
輕柔的話語比毒箭還狠厲。
「筠筠…有些禮物可不能亂收哦。其實這些話我都不想說的,但作為你的姐姐,我想,我還是不忍心看你誤入歧途。」顧傾月笑着看向顧筠,純真的眼睛裏全是惡毒。
--「顧筠瘋了吧?當第三者?」
--「我看顧大小姐說的應該沒錯,她媽媽搞收藏的,路子廣,消息最是靈通。」
--「天啊......我怎麼沒看出來,顧筠這麼噁心?」
——「我說趙家怎麼要和她退婚,原來是私下已經被人包了??」
周圍悉悉索索的聲音傳進顧筠的耳朵里,她深吸一口氣,臉色已經慘白。
可有人先一步,搶在了她跟前。
顧昭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抬手就給顧傾月身上潑了一杯紅酒,「你有病吧顧傾月,怎麼?比臉比不贏顧筠,就來玩兒潑髒水?顧大小姐,你夠毒啊。」
顧傾月猝不及防被人潑了一身的紅酒,整個人徹底愣住了,下一秒,爆出一聲尖叫,優雅頃刻碎成齏粉。
「啊!!!!」
場面徹底失控,周圍的人被嚇到了,紛紛往後退,一時間場面鬧哄哄的。
顧傾月想都沒想,憤怒地揚手要給顧昭一個耳光,就在掌風即將落下來時,顧筠推開顧昭,反手扣住顧傾月的手腕,她的力氣很大,顧傾月疼得眉頭絞在一起,嘴裏還在威脅:
「顧筠!你做什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告訴我爸?我要讓我爸去告訴顧叔叔!」
顧筠笑出聲。
顧傾月不知道顧筠為什麼要笑,只覺得她是不是受刺激,瘋了?
「今天是我生日!顧筠!你敢!」顧傾月低吼。
「不敢?」顧筠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什麼不敢?」
有什麼不敢呢?
她從前就是顧慮太多,太雜,太深,可仔細一想,有什麼不敢呢?
喜歡一個人就要和他在一起,討厭的人就要讓她們滾蛋。
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哪有什麼為什麼,哪有什麼會怎樣。天不會塌下來,天也不會因為她受了多少委屈而多一分明媚。
--「天塌下來就讓它塌。」
--「夫人,隨心所欲玩就好。」
耳邊忽然想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顧筠收回了握住顧傾月的手,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並非生氣,卻讓人有寒涼之感。和趙璟笙在一起久了,就是會無法抗拒地受到他的影響。
顧筠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胸前的流蘇壓襟,隨後踩着高跟鞋,走到幾步旁的甜品台。
一座巨大的,華麗的翻糖蛋糕立在桌子上。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這是要做什麼,只覺得顧筠是不是瘋了?
在滿場的矚目之下,顧筠微微地揚起下巴尖,面無表情地把蛋糕底下墊着的桌布抽走,頓時,巨大的蛋糕像搖搖欲墜的空中危樓,就這樣慢慢地,轟然地,倒了下去。
「啪。」
碎裂的聲音。
轟然而塌的一座城堡,像極了一場炸開的煙花。
絢爛至極。
蛋糕碎裂成一塊一塊,美好的東西向來很脆弱。
所有人都驚呆了,瞪着眼看着這座崩塌的城堡,隨之而來的是驚恐的尖叫聲,推搡聲,咒罵聲........
顧昭看着顧筠這驚天的舉動,張大了嘴。裴珊差點腿一軟,高跟鞋沒站穩,還是顧笑扶住了她。雖然顧笑也已經徹底麻了。
「我姐姐……是不是受刺激發瘋了?」
「呃………」裴珊呆若木雞。
「我的生日.......」
顧傾月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座城堡倒在面前,嘴裏喃喃自語。
她心心念念的生日宴,毀了。
被顧筠毀了?
顧筠隨意撿起一捧碎掉的蛋糕,走到顧傾月面前,蹲下去,背脊挺得筆直,保持着居高臨下看她的姿態,唇角笑容溫淡,笑意不及眼底,她柔柔地開口:
「生日快樂。」
「只是明年,別請我了。」
說完,顧筠溫柔地把蛋糕抹在顧傾月那張妝容精緻而艷麗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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