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霧地
我從空中墜落，什麼都看不清，只有腦中一片又一片雜亂又聽不清楚的聲音在回蕩，緊接着感覺身體像是跌進了無底的深海當中，接觸到一種液體的流動，輕柔而無聲無息；也朦朧看到了點點宛如星辰的光點，以及聽到一種沉悶的水泡響聲。
[我這算是死嗎——]
我眯着眼，感覺眼皮好沉，不自覺地緩緩閉上，沉浸在虛無的空洞當中。
[再見了……嗎？]我的意識漸漸遠去，也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嗯，再見……了]
……
“嗯？！”我兀得驚醒，身體像是從什麼地方剝離一般，向下掉落，而周圍的電閃雷鳴通通已經消失不見，到最後掉在地上抬頭看見俯視着、滿臉嘲弄地盯着我的羽白白。
“呃，嘶——”
我揉着腦袋，坐起身來，羽白白就向後走了兩步，防止我起身撞到她。“疼死了，這是什麼奇妙的體驗。”
“這不是挺好的咯，很有意思的嘛。”羽白白合上書本，用手托着書，將手背到身後，歪着頭嗤笑道：“差點摔成笨蛋呢。”
“……”我抽着臉部肌肉，沒有回答，算是知道了羽白白還有毒舌的屬性。轉頭看了看四周，籠罩着不知名的霧氣，地上瘋狂的長着雜草，聽不到一點聲響，靜悄悄地宛如無聲的空城。
“所以這裏是……”
“夢中霧地。”
“你這跟沒說一樣……”
我沒好氣地說著，然後撐着土地起了身，地上
乾巴的土壤里完全沒有任何水分，也不知道這些草是怎麼長出來的。
聽着扭動的骨骼關節聲，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扭頭看向羽白白，問道：“所以呢，接下來要去哪裏？”
羽白白聽了后故作驚訝地用手捂住嘴，說道：“曉曈哥哥，你的腦袋真的摔壞了嗎？”
“怎麼想都是要去那裏吧。”她用手指了指我前面，不知從何時起，出現了一條雪白的小道，在這昏暗的空間裏顯得倍發明顯。
[確實，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說，基本都會跟着它走吧。]我思索着，點了點頭，但又拉下臉說道：“怎麼感覺你穿上這身衣服后像變了個人似的。”
“因為這就是我本來的性格啊，”羽白白一邊說，一邊順着那條小道向前走，而我也自覺地跟了上去，“只是因為今天跟曉曈哥哥你剛認識，不好意思表現出來而已。”
“嗯——就是那句話，”羽白白頷首用手點着下巴思考，然後微笑着看向我，“人是善於偽裝的動物。”
“那你就是兔子愛麗絲。”
“對嘛，長鼻匹諾曹。”羽白白點了點自己的鼻子說道：“可不能太會撒謊哦。”
我撇了撇嘴角，不再接上羽白白的話，因為感覺自己被看穿了。
[……她怎麼知道我善於偽裝的。]
順着道路沒走幾步，就看見了遠處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老舊、有些破敗的三層樓建築，是中歐結合式的住宅風格。小道旁亮着並不明亮的路燈，但照亮這片昏暗的區域綽綽有餘；旁邊的院子裏栽着不知名的植物，有些甚至卡進了屋子裏面；門前掛着馬燈，發著淡黃的光芒，而走進看門上貼着紙條，上面寫着：圖書館，閑人勿入。
[字還挺好看，估計是女性寫的。]就在我這麼想着時，羽白白敲了敲門，輕聲笑道：“幻喲，我是羽白白，今天也來圖書館了，還來了一個哥哥呢。”
裏面似乎沒有馬上回答，
但可以明顯聽到有起身的動靜，還有腳步聲。
[聽起來是人類的腳步……]我在胡思亂想，就怕開門后見到讓我心肌梗塞的場景。
我扭頭看了一眼羽白白，她也眨了眨眼，和我對上了眼。“是我朋友哦。”
“……看起來像人類嗎。”
“當然——”羽白白故意拉長語調，嘴角露出鬼魅的笑容，“你自己見到她就知道了。”
[我可不敢保證我有強大的心態去面對那種不屬於地球的物種啊——]我咽了口口水，眼神四處亂瞟，緊張地等待開門。
“來了。”一陣慵懶的聲音，聽起來是一個女孩，伴隨着“吱嘎”的開門聲，門後面的主人便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確實看起來是人類，但——]我看到這個女孩的第一眼，就覺得不對勁，臉上的肌肉全都緊繃了起來。
人類的一張精緻的臉，白皙的皮膚，身材大抵就是所謂的凹凸有致，但身高和羽白白差不多，一米五幾；頭髮是很奇特的淡白色長發，穿着寬大的黑色禮服；小腿上綁着一條白色的帶子，上面能看到一道殷紅的勒痕；光滑的腳上什麼也沒穿，直接就走出來給我們開門。
[其他都沒什麼問題——]我看着這個女孩，背後冒出了冷汗。
就是為什麼在頭髮半遮半掩的額頭上有一張看起來像嘴的東西……
“哦，你來了啊。”這個叫幻的女孩看了羽白白一眼后，點點頭，接着就把視線轉向了我，並上下打量。
我感覺渾身有些不自在，但還是扯出笑容，打了個哈哈說道：“你好，我叫曉曈，因為找羽白白小妹妹而進了這個地方。”
“我知道，我只是好奇你怎麼進來的。”
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用手搓了搓頭髮，眼睛瞥向一旁，說道：“跳進來的。”
[差點跌死。]心裏默默想着。
“這地方除了跳進來外沒有別的辦法。”
幻說完后，耷拉着眼皮，看着我，又想問我些什麼，但沉默了一會後，低頭閉眼嘆了口氣。“算了，在這裏講不清楚，你們先進來吧。”
“直接放行嗎——”
“難不成把你們丟在外面不成。”幻插着腰，滿臉質疑地看着我。
“啊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咯。”羽白白直徑走進屋子，回頭還微笑着向我招招手。
我感覺無語，覺得這樣沒有一絲防備地走進一個陌生人的屋子裏也太沒有危機意識了。
“你進不進來，不進來我關門了。”
“啊，我……”
“外邊有時候會有夢魘四處遊盪的，到時候碰見可麻煩了，你確定不進來？”
[夢魘？]我縮了縮瞳孔，[那不是只有在某些超自然的書里才能聽到的東西嗎？]
“夢魘……”
“就是在夢中剝奪靈魂的怪物，雖然我屋子這邊它們不敢來，但我可不敢保證你離開這裏后遇到他們會發生什麼事情。”
[聽起來好玄乎……]
我對上幻的眼睛，她似乎有些不耐煩，但半垂的眼帘讓她看起來無時無刻都是發困的狀態。
我沉默了一會，依舊有些猶豫不決，而幻看着我的樣子就甩甩手，不滿地拽住門把。
“算了，反正你也沒在做夢，遇到它們，它們也拿你沒辦法。”
“你走吧。”
說完幻就打算關上門逐客，我愣了一下，接着擺着手勢，面露歉意地連忙向她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進，我進。”
[主人邀請你，你卻不去的話也太沒有禮貌了。]
“呵呵～”我走過幻掩着的大門，聽到羽白白的嗤笑後腦門露出幾條黑線，而後面的大門也被幻關上。
進入了這個在屋外看起來老舊的荒棄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