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偵察
藤石巫師已經復原了白狼原有的力量,在他們結束之後,雖說沫榮心裏仍是有些難過,不願意白狼成為一隻狼龍,但是他們還是立刻離開雪山,騎上馬向著奈歐的方向奔馳。沫榮已經想明白了為什麼會有人給白狼下這樣的封印,那一定是一個心疼這隻魔物的人,因為龍的形態在世人的眼中是不詳的,邪惡的,也是強大的,珍貴的。
如果說當初白狼是以白狼龍的樣子被厄妮芮撿到了,說不定厄妮芮也會想辦法掩飾它作為一隻龍的特徵。一隻幼龍,還是只特殊魔物龍……那或許對於法師們來講是比皇座更值得的東西。
在世人的印象中,龍往往是邪惡而混亂的,但是在這個世界上,也有着例外。傳說中的那一隻聖龍,名為聖龍克里斯……恰好與某個巫師重名的它,是世界秩序與希望的象徵。它已經有千年沒有出現了,但還有人向它祈禱。它並不是神明,只是具有着強大力量的龍罷了。在傳說中,聖龍克里斯將這個世界視為自己的巢穴。它的形象美得無限,那覆蓋全身的金色龍鱗勝於最好的金綠寶石,晶瑩剔透,柔和純潔。神聖而深情的純金色龍眼遠比任何神明更加慈祥。
當它展開比群山更巨大的龍翼之時,整個世界,整個宇宙都將會沐浴在黃金色聖潔的光芒之下。遼闊的,沖向藍天的嘶吼,將會抹殺世界上的一切邪惡與黑暗。
兩個人最終在午夜時候趕到了奈歐國,當夜色正深時,瞭望塔上仍舊有着火光閃閃。他們剛剛來到城門的橋前,便看見衛兵們手裏拿着火炬整齊地護在大門前。即使是在深夜,也並沒有人放下警戒。即使他們個個吊著眼袋,也不敢打一個哈欠。
沫榮見狀沒有立刻架馬前去,他帶着白狼到旁邊的樹叢中下了馬,然後調動魔力,變化出兩個拖着長尾的巫師帽來。他將一頂黑色的遞給了白狼,一頂深綠色的留給了自己,並且在兩頂帽子上別了一個金黃色的旋轉草葉飾物。
兩人戴上了巫師帽,沫榮牽着馬走向衛兵處。衛兵們見到兩隻特殊魔物走來的奇景,一隻手顫抖地抬起火炬,紛紛小心地走上前來,劍刀槍斧緊握在他們的手上。
沫榮向後看了一眼白狼,接着望向士兵們。那些衛兵身上的鐵盔鋼甲在火光照射下顯得更加凌冽。面對近在咫尺的刀槍劍斧,沫榮指了指巫師帽上的飾物,壓低聲音說道:“我是藤石巫師,我需要請見王。”
“你不能以這個為證據證明你是藤石巫師。”其中一個衛兵說道。沫榮看着那個衛兵,虛着眼打量着它。衛兵彷彿看見一隻逼近他的蝮蛇,被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請放我們進去,你們都應該知道藤石巫師是一名特殊魔物,特殊魔物可沒有那麼好找。”沫榮抬起頭,深綠色似潭水般平靜的獸眸看着在場的衛兵們。“我有急事。”
衛兵在沫榮巨大的威壓之下,幾乎是寂靜地打開了大門。沫榮將馬拴在了城門前的馬廄里,帶着白狼再一次走進奈歐城中。當沫榮走進去之後,他的目光變得鬆弛,不自主放鬆地呼了口氣。在尾隨的白狼反應過來以後,它偷偷摸摸地笑了一聲。沫榮聽見笑聲,抿着嘴歪頭斜眼瞪了白狼一下,可白狼卻是一副無辜樣。
夜深時,白天熱鬧的街道空無一人。白狼在街道上注意到了一些告示零散地粘貼在店鋪上、路燈上,酒館前。它湊近一看才得知是關於開戰的信息。奈歐對於本次戰爭似乎秉持一種樂觀的態度,他們堅信本次戰爭的勝利是屬於他們的。
兩人不費多少時間就來到了宮殿前。宮殿大門緊閉着,白狼走上前去,拉住拉環,使勁向後拉扯,留出一個空間供兩人進入。大門打開發出巨大的響聲,引來了守護這座宮殿的人。白狼和沫榮聽見了連續不斷的腳步聲靠近這裏,他們站在原地沒有動,等着他們找來。
“你感受到了嗎?”沫榮輕聲問白狼,“雷,火,毒,冰,氣,暗,明……那是奈歐七色騎士的魔力,他們來了。”
七位騎士很快出現在了走廊的盡頭,他們手持着各自利器,嚴肅地看着兩個魔物。當他們看見巫師帽上的飾物時,立刻認出了藤石巫師沫榮,於是都收起了武器。為首的紅騎士走上前來,代表着騎士們對巫師行禮。在行完禮儀后,他問道:“請問巫師大人為什麼來到奈歐國?”
藤石巫師沒有擺任何架子。他叉起腰,對着紅騎士苦澀地笑着說道:“你們都知道你們要打一場仗,結果我先遭殃了。有一群亡靈軍打擾了我平靜的生活,佔領了我的藤石塔,今天我來,是特地來告訴你們這個消息的。”
“您的藤石塔?”紅騎士的呼吸變得凝重,“那可真是一個差到極點的消息。我們得立刻組織一場會議……他們快來了。”
紅騎士讓藍騎士去叫醒凡.奈歐,自己則帶着白狼和沫榮兩人走到了會議廳中,點燃了燈火,讓他們坐到了會議大桌最靠近主座的兩側位置上。接着,其他騎士紛紛入座,而凡.奈歐也在不久之後與藍騎士一同趕來。凡.奈歐坐到了主座上,冰騎士則坐到後面去。
會議開始后,沫榮將之前的情況盡數告知奈歐王。奈歐王將頭撐在會議桌上,另一隻手煩躁地捏着他下巴上的鬍子。
“看來,他們已經準備開戰了。”奈歐王嚴肅地說道,“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據點,你們覺得是否應該直接派兵攻打他們?”
“不妥!”沫榮擺了擺手,眼神掃視過在場所有人,“我之前遇到的骷髏大軍,就是在藤石塔附近。但是難道只有一支部隊嗎?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軍力如何,他們是否有後援,是否做好防備,貿然進攻,恐怕會處於不利的境地。”
“我贊成他。”紫色的鹿角騎士立刻舉起手來,“我認為首先需要得到他們的情報。”
“我也認為如此。”冰騎士贊同道。
橙色的火焰騎士沉默了一會,搖搖頭,向著他們問道:“難道我們就等他們做好準備嗎?要我說,我們現在就應該進攻。把先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總是好的。”
“太危險了。”冰騎士看着坐在他對面的炎騎士,搖了搖頭,“我們只是一個小國家,如果要打仗,除了我們以外,這種規模的戰爭要出動所有的兵力才有效果……這是個豪賭。”
“但這是一個巨大的機會。”這個高昂的女聲來自於粉色的氣騎士,“正是因為敵人佔據藤石塔還未有時日,所以說我們才要快速進攻,剛出生的動物總比成年的動物弱小。”
“話雖是如此……”鹿角騎士剛剛想要反駁些什麼,卻被綠色的毒騎士給打斷了。
“在已經知道敵人據點的情況下,我們不一定要正面進攻。你懂的,像毒蛇一樣,悄悄地溜進去,然後一發致命!我們要做的正是這個……”
紅騎士一言未發。他沉默,看着木桌上反覆旋繞的紋路,腦海中構思着不同選擇下的未來。他並不知道敵人的兵力,他也不知道敵人有着怎樣的力量。作為騎士首領,他明白自己的設想與現實有很大的出入,但是在沒有情報的現在,他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去推理,去論證每一步,預演每一步。
又是幾輪討論。
騎士們討論不出結果,於是所有人,包括沒有參與的白騎士都轉向紅騎士,他們再一次指望着這位雷電騎士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
“你是怎麼想的呢?愛德華·銀索。”凡.奈歐對着騎士首領問道。
紅色騎士,愛德華·銀索抬起頭來,冷靜地說道:“首先,我們要明白,我們的國家,只是一個小國家,歷來如此。這限制着我們的兵力,因此我們不能像一些國家一樣,隨意地揮灑兵力,揮灑人口,每一隊兵力都是極其重要的。然後,我們再要清楚,如果說我們想要去潛行突襲,那麼只能通過小隊,但是我們並不能指望小隊就可以使敵人損失大半,反而我們的小隊將會全軍覆沒。一但我們派出足以造成威脅的隊伍,那麼我們就只能以交鋒的方式解決問題,這便會導致我們容易一步掉入險境中。”
“所以,最穩妥的方法,應該是派遣偵查兵打探情況,而我們的兵力則在城內駐守。當務之急是儘快得到情報,情報是我們作戰的依據和根本之一,你們都清楚這點。請各位先不要着急,不要魯莽,此事雖迫在眉睫,但我們仍要儘力做好準備,而不是頭腦一熱說干就干。當前情報不足,迫於現狀,只能打防守戰,等情報充足之後,我們立刻跟進,做出相應的變化!”
會議最終以紅騎士的方案為結束。白狼和沫榮被安排進了宮殿中的房間居住,在戰爭結束之前,將由奈歐國提供衣食住行。這間房屋不愧為皇室之屋,其內裝飾繁多豪華,就連窗台上都有着複雜而精美的紋理。至於梳妝枱,書桌一類更是應有盡有。但是沫榮並不是很滿意,因為這裏沒有供他研究的場所,他挺懷戀自己的藤石巫師塔的。
因為只有一張床,所以白狼和沫榮只能在一張床上度過一夜。但好在床夠大,兩個人也不至於擁擠。
到了第二天,沫榮去到了煉金實驗室內,協助宮廷法師完成了一些藥劑的配置。宮廷法師驚訝於藤石巫師精湛的技藝,這隻魔物的出現讓奈歐的宮廷法師們感受到了失落,畢竟他實在是太過於熟練。
當沫榮離開煉金實驗室以後,他在會議廳前遇見了紅騎士和紫騎士正在商議些東西。他上前詢問才知道,他們正在選擇臨時偵察隊的成員,將在今天下午的時候前往藤石塔收集關於亡靈軍的情報。沫榮此時想起白狼來,他知道白狼還未施展過它身為魔物的力量,這次正是一個給它歷練的好機會,所以他向著愛德華·銀索推薦了白狼,他謊稱那是他的學徒。
“哦,那隊伍裏面施術者一職就有人了!”紫騎士笑着對沫榮說道。
隨後,他回到房間叫醒了正在睡覺的白狼。白狼這一覺從昨天晚上睡到了今天中午,它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沫榮此時將這件事情告知了白狼,白狼聽聞之後開始有些推託,但在沫榮軟磨硬泡下倒也勉強答應了加入偵察隊的事情。
按照約定的時間,在下午兩點左右,白狼像是其他隊員一樣來到宮殿正門前報告。當它來時,它已經是最晚的一個人,而且,它也是唯一一位從宮廷里走來的隊員。在其他隊員驚愕的表情下,白狼自然地走進了隊伍裏面,站在隊伍最右邊。儘管隊員們之前都想過隊伍會有哪些人,但是一個魔物的插入讓隊員們紛紛感到不可思議。
本次行動的主指揮是紫色的深淵鹿角騎士。他此時莊重地站在四個隊員的前面,手裏拿着一個捲軸。待白狼正式入隊之後,他攤開捲軸,為了使隊員們對隊友有初步的印象,他點名道:“遊俠,貝瑞·格林。”
一個有着濃密金髮,碧眼的精瘦漢子向著鹿角騎士鞠躬。綠黃色的布衣輕薄舒適,土色的長褲插進長鞋裏,看起來幹練整潔。左腰間別一把銀白小刀,右面掛着一把鋒利軍刀,背上一隻木弓貼身,箭袋內幾十隻箭頭閃爍冷光。
“劍士,福斯特·米勒。”
一位黑髮的壯碩男子回應了紫騎士。他圓臉,面色紅潤,黑鬍子異常濃密。身披一身皮革甲,堅硬而不失敏捷。背上背着一把精緻手半劍,劍身光滑,劍刃鋒利,一旦揮動,便有破風之勢。
“學者,謝麗爾·懷特。”
一名紅棕色短髮的女士對着紫騎士微微俯身。她的臉有些消瘦,紅潤的嘴唇微微抿上,穿着暗紫色的布衣,與一條扎進鞋裏的黑色長褲。身後背着一個棕色的大包,裏面估計都是裝着些藥材一類。
“法師,特殊魔物,夢速。”
白狼摘下巫師帽放在胸前,對着紫色鹿角騎士溫柔地笑了一下,又將巫師帽重新戴上。
當它摘下巫師帽的時候,學者謝麗爾看着白狼頭上的兩個白色小角,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眉。
“好了。”鹿角騎士掃視過四人,“本次行動的具體內容想必大家都已經了解了。因為本次行動是奈歐國國家組織的,所以作為新成立的臨時偵察小隊,在開始之前我們需要簽署一份雇傭書。既然大家都已經到了這兒,我相信你們也一定不會拒簽。因此接下來我將會依次走過你們的身邊,你們只需要在捲軸上面沾印就可以了。”
鹿角騎士帶着捲軸和一碟紅顏料依次走過四人身邊。當走到白狼的時候,白狼快速瀏覽了一遍捲軸上的內容。捲軸上寫出了本次行動的目標和細節,還有就是各種意外的賠償以及約定獎賞,其主要是金錢。了解捲軸內容之後,白狼便在自己名字的那一欄印上了自己的爪子印。
由於本次行動算是一次秘密行動,所以四個人離開奈歐國時沒有任何送行。為了行動快捷,他們各自騎上了一匹快馬,而白狼騎的是自己那一匹馬。他們一路向著藤石塔趕去,無暇去欣賞秋日季節獨有的景緻。四個人剛剛相識,並不熟悉,一路上只有馬蹄在泥地上飛騰的的聲音。
不耗費幾小時,他們就來到了藤石塔附近。他們就在不遠處下了馬,因為他們沒有人知道亡靈軍隊究竟在哪裏等着他們。在將馬兒們拴上樹樁以後,四個人從森林裏慢慢地向著藤石塔摸索過去。很明顯,劍士並不是很擅長潛行,他在林地中時動作僵硬不協調,磕磕絆絆地向前面走。
“小心點。”遊俠貝瑞向劍士福斯特提醒到,“這是潛行,而不是比試劍術。你得適應在森林裏行走,而且你必須得快!”
“我盡量小心,但是這難纏的枝丫實在是太多了。比酒館裏的女人還要難纏,我真巴不得一劍給它劈下去。”
“呵。”學者謝麗爾用力拍了一下福斯特的肩膀,“你說話注意,不要在這兒女人女人的……小心我給你來點猛料。”
“什麼猛料?”
“一些能讓你痛不欲生的藥劑,給你下在飯里。”
“天……”福斯特沒有接著說話,沉默地向前面趕着路。他們在這片森林中緩慢前進,這兒可真是一片怪林,樹藤滿地,葉難透光。怪異的蘑菇,奇怪的草葉到處都是,有的長上了樹木,有的爬滿了石頭。原本這裏沫榮最為熟悉,但是那個藤石巫師偏偏沒有來,這讓白狼有一種被騙了的感覺。
“到底靠不靠譜啊……”白狼在隊伍的最後面拖着長音,“那個藤石巫師!”
這聲音麻得難受,可抱怨歸抱怨,要走的路還是得走。在行進途中,白狼突然間叫住了幾人,它感受到了一些不對勁。它那雙黃粉色的詭異眼睛向著四周觀察,不斷地轉身,不斷地轉頭。另外的三人見白狼如此,紛紛拿出武器,謹慎地看着四周。
“發生什麼事情了?”劍士慌張地問道。
白狼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劍士,而是鎖定了森林中的一個方向,直勾勾地看着那裏。幾個人也順着白狼的視線看過去,但是只看見綠色的藤蔓和怪異的樹木。學者轉頭看着白狼,明白在那個地方一定有什麼東西,但是她一點都看不出來。“我永遠都要相信野獸的直覺!”謝麗爾在心中這樣想到。
“趴下!”
謝麗爾立刻向著地上趴下,她相信着白狼的眼睛。而事實會告訴她,她信對人了。一隻箭擦過了她的腦袋,射中了福斯特的肩甲邊緣,雖然沒有傷到福斯特,卻讓福斯特冷汗連連。“找掩體!”白狼拖着地上的謝麗爾藏於一顆樹后,福斯特轉身躲在另一顆樹后,而貝瑞則是翻身在了一塊巨石后。
“我們被發現了?”謝麗爾的聲音有些發抖,“但是他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白狼剛想探出頭去,迎面就飛過來一根利箭插進地里。它現在不想回答謝麗爾的問題,它只是想到,既然福斯特和貝瑞都看不見敵人,那麼局勢就不好了。對方的箭時刻瞄準着他們,他們躲在這個地方終究不是辦法。於是,白狼看着對面的福斯特,對他說道:“你能擋下箭嗎?”
“朋友!你在跟我開玩笑嘛?用劍怎麼能夠擋下飛來的箭呢?”
“只要沒有箭,你就可以衝上前去嗎?”
“當然!”
白狼聽見答覆后,讓謝麗爾在原地待着,拔出了自己身後的湖中劍。湖中劍在幽暗的森林中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充斥着生命的力量。白狼看着自己手中的湖中劍,莫名手上有種被雷電擊中后的熾熱感與酥麻感。它不可思議地注視了一會湖中劍,但現在不是時候。它衝到與福斯特所在樹木中間的地方,高呼道:“福斯特!出來!”
福斯特照做了,而兩根箭也已經如電弧般飛了過來。白狼沒有持劍的手向前張開,紫粉色的魔力形成了一道結實的透明牆體,兩隻箭在上面只是留下些波紋,之後彈飛到兩旁。
那隻狼爪向前一推,魔力變成波動震翻了幾隻身上長滿苔蘚的骷髏,這些骷髏近乎完美地與環境融為了一體,就連白狼都是通過感受到魔力的預警才發現他們的。當幾隻骷髏被魔力推倒以後,白狼和福斯特立刻舉起劍衝上前去,貝瑞則是從一旁探出頭來拉滿弓,瞄準着骷髏弓箭手。
白狼與福斯特趁着骷髏還沒有起身,各砍翻一隻,骨頭飛出三米遠去。白狼靈活地向前邁步,一隻骷髏又被白狼給砍成了兩節。而當福斯特追擊另一隻骷髏時,貝瑞的箭便把福斯特身前的骷髏腦袋給插飛出去。福斯特向著貝瑞抬起兩隻手表示抗議,他身體向下彎腰的本能反應讓他躲過了身後骷髏的偷襲,接着他下意識向著身後轉身劃出一劍,最後一隻骷髏便成了一堆碎骨。
“你到底殺過多少人?”白狼撩起劍鞘將湖中劍插入其中。
福斯特一邊亮出自己的劍給白狼看,一邊回答道:“兄弟,我們好歹也是被選出來的,是選出來的呀。”
“是。”白狼沒有去留意福斯特的劍,它頭也不回地從福斯特身邊走了過去。福斯特一直看着白狼從他身邊繞過,默默地將劍收入劍鞘中,跟了上去。謝麗爾從樹木旁邊探出頭來,她仍舊驚慌地四處張望,等着白狼和福斯特從遠處走過來。
謝麗爾感覺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嚇得她打了個寒顫。她往後一看,原來是貝瑞已經走了過來。貝瑞低聲告訴謝麗爾:“你是學者不假,我們不指望你能正面與敵人交鋒。但是你這樣下去,你會在這次偵察行動中就犧牲的。”
談話之餘,兩個劍客已經走了過來。白狼抬頭與謝麗爾對視着,即使這個女人能比白狼高出五十多厘米,但白狼打心裏不放心她。於是,它從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疊紙來,遞給了謝麗爾。謝麗爾接過一看,這是一些紙張上刻印滿了魔法。謝麗爾對於魔法並不了解,這些儲存的魔法或許能讓她能夠簡單釋放一些出來。
“你看到了,每一張紙上都有兩種魔法,共計有十二張羊皮紙。但是你只能選擇其中一種使用。當你要使用的時候,將羊皮紙撕毀就可以了……你會明白怎麼做的。”
當謝麗爾在看着這些羊皮紙時,貝瑞看着那邊的骷髏遺骸,又看向前方被樹藤野草覆蓋,空氣潮濕而厚重,一眼望不過去的幽色森林。他本能地想要離開,但是他止住了步伐,向著眾人問道:
“現在我們還需要繼續向前進嗎?”
“我們還得繼續。”白狼平緩地說道,“我們沒有收集到情報,但是我們的任務是收集情報。我們不能拿一個可以偽裝自己的骷髏來交差。”
“那太危險……”福斯特叫住了白狼,“我們不清楚是他們發現我們了,還是說只是這幫骷髏埋伏在這兒而已。如果貿然行動,那我們這樣的行為難道不是太魯莽了嗎?”
白狼轉過頭,看着身後的幾個人。他們全都看着白狼,那幾對眼睛中透露着深深的不信任。白狼緩慢地低下頭,眼睛沉默地注視着地面。它摘下了自己的巫師帽,向著身後的人反問道:“可是這一切都危在旦夕……如果說我們不能夠儘快收集情報的話,那麼我們會在正式的戰場處於劣勢吧?”
“雖說如此,我們也得從長計議啊!”謝麗爾勸白狼道。
“我們得去賭一把……因為我們只要能夠送回情報,那麼你們的戰爭就將會有更大的勝算。”白狼突然間加重了語氣,“你們明白嗎?是你們的戰爭而不是我的戰爭。我並不是隸屬於奈歐國的,我是站在這裏,幫助你們的,願意幫助你們整個國都的朋友啊。”
“感謝你的付出,魔物兄弟!但是現在我們的性命已經卡在關節眼上了,我們不應該白白衝上前去送死!”謝麗爾對着白狼說道。
白狼搖了搖頭,向前邁出一步說道:“如果在對敵人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開戰,你們的弟兄們,你們的國家,將會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現在戰火已經準備燒到我們的臉上了!時不可待,刻不容緩。你們不豁出性命拼一把,就會有更多人代替你們犧牲!”
福斯特被白狼給震住了,但是他轉念一想,又對白狼發問道:“可是說到底我們只是四個人而已,我們也不敢保證能夠將情報給帶回去不是嗎?”
對於這個問題,白狼幾乎沒有停頓地回答了福斯特。它站在福斯特面前說道:“在國家這樣規模的戰爭中,我們幾個能不能回去,其實對於戰爭的勝利並沒有起多少作用。但是情報不一樣,如果有了充分的情報,戰爭就容易逆轉。情報是戰爭的要害,是找到勝利之路的地圖。”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朋友!我們站在這裏,我們接到了命令,我們英勇地執行命令,我們用盡全力完成命令,這不論我們是生是死!”
沒有等白狼嘗試繼續說服福斯特,謝麗爾卻先將手扶在了福斯特的肩上。“是啊,這次行動很危險。我們有一去不復返的可能性。但是,我們不是為了自己小命就逃避的人。像這種情況,我們能創造的價值,遠比幾條人命能創造得多。再說了,危險的事情本就應該交給有能力的人去做,我們是被選出來的,不是嗎?福斯特?”
貝瑞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福斯特。
福斯特看着謝麗爾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他最終點點頭,對着白狼歪頭笑了下,說道:“那你們還等什麼呢,都走吧,小心點。”白狼聽見福斯特的答覆之後,也笑了起來,它夠不到福斯特的肩膀,只好張開手與福斯特擁抱片刻,然後背過身子,幾人繼續向著藤石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