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各不相欠
他聲音很輕,動南清初的妹妹,他只怕只會被宗主手上的蠱蟲啃噬的連骨頭都不剩,在這世間灰飛煙滅。
“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武功那麼高強。”
顧雨有些莫名其妙,在她看來,寧無惜完全就是不願意幫她。不然以他的實力,有什麼好怕那個宗主的,又何嘗不能夠將蘇憐毀屍滅跡。
然而雖然早已積累夠了失望,但寧無惜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與冷漠。
“宗主對我尚有知遇之恩,我不會做任何不利於他的事。至於你……
寧無惜神色複雜。
“小雨,我是欠你一條命,但這些年已經還清了,以後我們兩個各不相欠。”
忍着胸口的疼痛,說完這句話,寧無惜索性再也不看身後女子獃滯的眼眸,繞過她離開了。
看着寧無惜決絕離去的背影,顧雨才慌張起來:
“無惜,無惜。”
“只有你能幫我了,無惜,你不是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嗎。”
寧無惜身子一頓,黑色的衣裳掛在清瘦的身材上,被山腳下的風一吹,顯得有幾分清瘦。
可也僅是一瞬,寧無惜徹底無視了身後那個他曾經視作世間他最留戀的人,大步地向前走着。
因為他心裏清楚,如果再不離開,那個能夠支撐他在這污濁人世活下去的美好回憶也會淪落泥濘,成為心上的一道疤。
不知為何,他突然就想起了蘇憐的那句話。
真的...值得嗎?
為一個早已面目全非的人改變自己,甚至於偽裝成自己最討厭的魔教,失去自己的性命與靈魂。
這麼用力的錯愛一個人,值得嗎?
看着寧無惜頭也不回地離開,顧雨就這麼愣在了原地。
瀑布砸落石面濺起的水花沾濕了她的裙擺,涼意順着她的小腿漸漸攀升到心口,讓她不禁有些瑟縮地抱了抱雙臂。
到底是哪裏不對,她身邊的人為什麼在以一種緩慢卻堅定的速度流逝着,離開着。
其實對於寧無惜,顧雨並沒有多麼喜歡他。
那次雨夜初遇,她成為了他的救命恩人。
但這一切這其實都是劇本中已經安排好了的。
她知道那個雨夜,日後大名鼎鼎的九州蓮左護法、九州城的下一任城主、天下第一高手,會在尚還弱小之時,被仇家滅門后重傷,逃到了這條離她家不遠的小巷。
不然她一個大小姐又怎麼會去平民住的地方,以及走那條全是乞丐的小道?
幸運的是,她賭對了,她果真在那裏遇到了書里描寫的那個男子。
“他渾身是傷,靜靜地躺在巷子盡頭。雨水混合著他身下的血水肆意流淌,他蒼白如紙的臉上,只有纖長的微微顫動的睫毛能告訴別人,他還活着。”
當她救起他那一刻,當她闖進剛醒時他的眸子時,她便知道,這個叫寧無惜的冷麵殺手,一輩子也逃不過她了。
而他的確也是陪伴她最長,看過她所有可惡可恨的一面卻依然選擇喜歡她的那個人。
可他現在卻選擇了離開。
難道......真的是她錯了?
顧雨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可很快又掩了下去。
不,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上天給了她這樣的機會,她就要在她新的人生里拿到所有她想要的東西。
賀慕宴本來在找到蘇憐的第一刻就準備帶她回宮的,卻被她拒絕了,說是要留下找能夠治癒他心疾的草藥。
可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清楚,宮中那麼多御醫,這麼多年都束手無策,怎麼可能她隨隨便便用一種小草藥就將它治好?
況且似乎也不是隨隨便便,他最近總是看到蘇聯在查看一些地圖上面標誌的位置,都是一些極其危險的地方
如果她的心級的治癒需要她這樣作為代價的話,那他不如痛着就好了。
九州城的夜色落的很早。
房間裏,賀慕宴緊緊摟住蘇憐,似乎是怕他再跑了一般,還很強勢的將她往自己的懷裏按了按。
蘇憐哭笑不得,只能順勢坐到他的腿上。
“陛下~”
她側過頭在賀慕宴耳邊輕聲撒着嬌,雙臂自然而然地摟上了賀慕宴的脖頸。
“你……”
賀慕宴好氣又好笑,本想開口冷她幾句,或者冷她一段時間的。
可手卻不由自主地掐住她不自覺輕輕擺動的腰肢。
“別亂動。”
夜色已深,賀慕宴的聲音帶上幾分喑啞。
卻只見蘇憐笑的愈發猖狂,兩隻細白的小手勾着賀慕宴的脊背,毫無章法的摩挲。
兩隻又大又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裏面倒映着的滿滿都是她的影子。
這樣的,蘇聯,總會給人一種錯覺彷彿他正全心全意的愛着一個人
賀慕宴呼吸一窒,眼神愈發危險。
這小狐狸的傷還沒好,就敢這樣惹他。
倒也不怕他萬一控制不住自己傷上加傷。
深呼吸了一下,賀慕宴一副坐懷不亂的樣子看的蘇憐想笑。
蘇憐狡黠一笑,從懷中掏出那隻銀鈴鐺,就準備為這場增添一點樂趣。
輕輕晃了晃鈴鐺,鈴鐺悅耳靈動的聲音響起,可窗外的鳥雀聲卻瞬間,聲音驀然停頓了半秒。
血蓮後山一向都擁有很多小動物,平常更是能和着這些小動物的各種叫聲入睡,此時卻是半點聲音也不發出。
賀慕宴也覺得有什麼不對,四周都靜得可怕,他下意識地將蘇憐藏進身後,滿臉戒備地看着四周。
都說來這九州城的人很多,但有的人甚至活不到出來的那一天。
這讓九州城十足透露着一種詭秘的氣氛。
據傳說九州城城主一脈,自古便擁有操縱獸類術法的能力,先不說真假,這樣的事傳出去恐怕立刻就會被人當作妖精用火燒死。
蘇憐躲在賀慕宴的背後,眸光卻不由自主的瞥向正安安靜靜躺在自己懷中的銀色鈴鐺。
這是南清初剛才在臨走之前送她的。上面有着她看不懂的繁麗字紋,外觀精緻漂亮。
趁着賀慕宴沒注意,蘇憐再度晃了晃鈴鐺。
於是她眼睜睜的看着剛才一隻飛過窗口的藍蝴蝶,再一聽到這兩個字,又稱了一下折反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