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江太醫
華貴無比的梳妝枱前,蘇憐正小心翼翼地給自己點着眉心。
不愧是皇宮,連這些畫眉畫花樣的器具都是鑲嵌了珍珠和寶石的,她用起來心情格外愉悅。
“娘娘,太醫院江太醫前來為您把平安脈。”
門外,月菊喊道。
江太醫?
蘇憐皺眉,總覺着這個稱呼似乎在哪裏聽過,可一時也想不起來,索性放下帘子道:
“讓他進來罷。”
只見一個帽子壓的極低的男人低着頭緩步走了進來,蘇憐雖然疑惑,但還是撩開袖子,將手腕伸出簾外。
細膩白皙的手腕上淺青色的經脈跳動,一隻溫熱的大掌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蘇憐一驚,立馬想抽回自己的手,耳邊卻突然響起一道極為沉悶的聲音:
“憐兒。”
那太醫抬起頭,竟是江平之!
見紗簾中的女人面露震驚,江平之以為她是驚喜的說不出話來,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道:
“憐兒,再忍忍,我一定救你出去。我已經聯繫上了月王爺,他也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
可蘇憐其實是有驚無喜。
“時間怎麼提前了?”
蘇憐皺眉,明明記憶里江平之一直到她懷孕才出現。
“可現在她明明離那會兒還早着呢。”
小絨球有些不確定道:
“可能是因為你的出現改變了劇情走向,所以江平之進宮的時間也改變了?”
眼下也只有這種可能,蘇憐不禁扶額。
千算萬算,也算不到他的主觀能動性。
“憐兒別怕,我現在是太醫院的太醫,每月都能來你殿裏,有我在,這宮裏沒人敢欺負你。”
收回手,蘇憐也只得順勢裝出一副淚眼朦朧之狀:
“那憐兒便等着江郎,有江郎在,憐兒什麼都不怕。”
女人淚眼婆娑,江平之心疼的心都快化作一片了。
不過進診時間差不多快到了,江平之只能又輕聲安撫幾句,旋即拎着箱子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待江平之走後,蘇憐鬆了口氣。
卻在銅鏡中瞥見房上一處暗角,似乎有影子在動。
“出來吧,大男人別藏着掖着。”
蘇憐靜靜道。
只見一個白袍緩緩自房梁而下,赫然是那許久不曾見到的賀慕月。
“月王爺?稀客。”
“看來江兄果然喜歡貴妃娘娘的緊,就是不知娘娘是否知道我對他所求何事。”
“王爺所求,與我何干。”
蘇憐淡淡道,絲毫不見外地脫下外面那層被撕扯破爛的紗衣。
她裏面只穿了一件抹胸襦裙,外紗一落,露出圓潤光潔的肩膀和若隱若現的鎖骨。
賀慕月臉頰一熱,連忙轉過頭去。
縱使皓國民風開放,也…也不是像她這樣開放的啊!
賀慕月本身離她極近,此時卻已經飛上懸樑。
蘇憐也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反應,勾唇道:
“王爺跑什麼。”
“把衣服穿上。”
“王爺說笑,說起來,本宮的衣服可還是王爺扯壞的呢。”
蘇憐抬手撫肩,似乎委屈一般,微微側身看着賀慕月。
賀慕月皺眉,丟下一件衣袍。
蘇憐伸手接住,極其自然地披在自己肩上,看着樑上只剩下裏面一件單薄的衣裳的賀慕月,莞爾一笑:
“穿上了,那王爺還不下來,是準備於本宮房樑上做一夜的梁上君子么?”
明明是很正常的言語,經過她這樣語調婉轉地一說,便多了幾分其他的味道。
賀慕月一怔,有些狼狽地跳下來。
一向清風霽月自持冷靜的月王爺,此時竟然多了幾分手足無措的狼狽。
穩了穩心神,賀慕月恢復以往的冷靜:
“貴妃娘娘,你對我皇兄用情至深不是嗎。”
蘇憐巧笑倩兮地聽着,餘光卻瞥到他伸進袖口的食指和中指。
世人皆知月王爺身體羸弱,卻不知他玩的一手好暗器,足矣千里殺人於無形。
這樣近的距離,她的長鞭無法發揮出最大威力。只怕是她一旦回答的不符合他的預期,就會立刻成為一具屍體。
捻住一顆葡萄送入口中,蘇憐輕聲道:
“此話不準確。”
賀慕月眯眼:
“怎麼?”
“本宮鍾情的是皇帝,至於是或不是賀慕宴…”
蘇憐柔弱無骨地倚靠在梨花木椅椅背上,漂亮的眸子凝住面前男人,輕聲道:
“都無妨。”
聞言,賀慕月眸中殺意漸褪。
看來這蘇家小姐果真跟蘇相是一類人,只看勢不看人。只要她能坐穩貴妃娘娘的榮華富貴,那無論那個皇位上坐誰,嫁誰,都不重要。
按理來說他應該高興,可不知為何,他心裏卻掠過一絲不悅。
她原是這樣一個水性楊花、貪慕權勢的女人?
不過若是蘇憐能聽到他的心聲,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懟他。
這古代女子,尤其是秀女,又有幾個是因為愛情被嫁進宮的?
平民百姓間尚且無法隨心所欲,後宮更是數人服侍一人。
亂花漸欲迷人眼,得寵的費盡心思只為更上一層樓,不得寵的連自己宮裏的磚塊都能數清楚有多少。
這樣的婚姻模式下談對愛情的忠貞,對權勢的不屑,是否太可笑。
“蘇貴妃當真是語出驚人,但僅此一言,月某便放心了。”
賀慕月眸中劃過一絲暗色。
如果不是緊急情況,他不會對蘇憐動手,畢竟她背後還暗藏着一整個蘇家。
蘇憐心知逃過一劫,不禁稍稍鬆了口氣,臉上的神色也愈發明艷。
“那月王爺還是早日回王爺府吧,本宮這裏地小,陛下又總喜歡來,怕是容不下這麼多人的。”
她這話屬實是真情實意的,以賀慕宴那脾性,定然會將他們碎屍萬段。
低聲下了逐客令,蘇憐脫下外袍,就準備遞給他。
一張薄薄的紙片卻從衣服袖口落下。
上面寫的短短一句文字,蘇憐俯身撿起,下意識瞟了一眼:
“天生我材必有用…”
後面…
“千金散盡…還復來?”
那張紙片上只有半句,蘇憐看的一愣,小心翼翼地接上了後半句。
這首詩她曾經在一個華夏古國聽過,似乎是一名酒中仙人所作,名為《將進酒》。
難不成面前這個男人也是快穿者?
賀慕月一愣,饒有興趣地盯住她:
“蘇貴妃也懂詩詞?”
“這是友人贈予的一首詩,本王覺着甚妙,便自己手抄了一句隨身攜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