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聽到林青陽的冷哼，劉校尉冒出了冷汗。他對這位將軍知之甚少，並不了解他的性情。雖然，林青陽沒有計較他多次冒犯甚至是諷刺他，但他也知道，面前的這位少年將軍也不是什麼軟柿子。
還是硬着頭皮想再跟林青陽求求情。
林青陽看向鬧事的士兵們，問道：“怎麼回事？”
有的士兵一看到他來了，又變得激動起來。
“將軍，”一個小士兵掙脫開跪到了林青陽的面前，他一邊磕頭一邊說“將軍，這些日子不斷有弟兄倒下，我們打得過狄人的幾率本就不大。軍中又出了疫病，我們也不想還沒打仗就把性命給丟了。”說完，他磕得力度更大了，“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
“就是啊，將軍放我們走吧。”有人跟着附和。
林青陽聽了他的話后，臉色已經黑的成黑鍋底了。這次，跟着林青陽來鄔城的士兵，除了劉校尉等人跟隨過飛雲將軍的老兵是自願來的，剩下的就是被塞過來沒什麼經驗的新兵了。
當初，文正帝念在林肅的面子上，在林青陽跪了一夜后同意了他自請出征的請求。只是沒讓他再帶着林肅的兵，而是讓他去軍營里自己重新挑選了下屬。
他到軍營里問了一圈，有沒有自願跟着他去鄔城的。除了曾跟隨飛雲將軍那些已經退下來的老將。在沒人願意跟着林青陽去送死。劉校尉等人自飛雲將軍上交兵權后，已經再軍營了呆了很久了。他們一聽到狄人犯境的消息后，再也按捺不住保家衛國的心。
雖然一聽到領兵的人是林青陽的時候也猶豫過，他們一合計，畢竟是久經商場的人，大不了給林青陽一棒槌，自己部署作戰計劃。只要能回戰場，怎麼樣都行。
劉校尉一聽這小兵的話，頓時感覺頭都要炸了，直接將那士兵踹倒在地上。哪來的小崽子，這麼沒有骨氣。還有好幾個老兵也是直接翻起了白眼。
沈晚棠在旁邊一直站着，情況跟她預想的一樣。
那小兵爬起來繼續說：“將軍，和我同帳的一個兄弟。他弟弟就因為患上疫病，現在生死不明，他每天都吃不下飯。他只有那一個親人了，我們都是要養家的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不能死在這裏呀。求求您，遣散我們吧。”說完，又給林青陽磕了幾個頭。
劉校尉在一旁簡直想哐哐給他頭打掉，氣死他了。他已經再想辦法留他一條小命了，耐不住自己作死呀。他抬頭看了看林青陽，這小崽子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林青陽聽了他的話，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剛要開口，就聽到一個女聲。
“是誰的弟弟患了疫病？站出來。”突然響起的一道溫和女聲，令眾人轉頭一看，是個面相清秀，神態慈悲的姑娘。她站在那，淺色的衣袍被風拂起，恰好有火光在她身後，將她襯得就好像是救世的觀音。
“怎麼，沒人嗎？我剛剛明明聽到有人的弟弟患了病。”沈晚棠又重複了一遍，如果可以解決疫病帶來的影響，最起碼可以讓士兵不再躁動不安。林青陽也會感激她。
“是我。”一個還很年輕的小士兵站了出來。他眼底烏青，神色憔悴。眼神中還有些不知所措。一看就知道已經幾天沒休息好了。
“你的弟弟很好，你要去看看他嗎。”沈晚棠輕輕的說著，小士兵雖
一臉驚喜，但還是認真地問：“真的嗎？”疫病哪是說看就能看的。
沈晚棠莞爾一笑，“當然可以了，只要防護得當，看一眼還是可以的。”
“月白，帶這位小兄弟去看看。”沈晚棠側頭對殷月白說。
“是。”殷月白帶着小士兵走向了患病士兵在的帳子。
“各位，不用太過於擔心疫病。我與陳醫官昨天已經將葯研製出來。給病患餵了下去。將士們的病情也有所好轉。”
“雖說只一次並沒有多大的效果。但是就目前來看，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她走到林青陽的身邊繼續說，“恐懼如同瘟疫，只會飛速的傳播。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入侵我們家園的外敵。現在這種時候更應該上下一心，團結起來才能渡過這次難關。”
沈晚棠的臉幫了她很大的忙，不論是誰看見她都會輕易的放下警惕，聽信她說的話。現在她在將士們眼裏就像下凡的菩薩，但是，輕易就治好了瘟疫的事情還是讓他們將信將疑。
“對，忍冬姑娘說得對。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入侵我們家園的蠻族。不要在戰前就滅了自己的士氣，各位隨蘭時來到鄔城也是為了保家人平安，不讓更多的人流離失所。”
“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更不能害怕了，在下也明白各位的心情。但是在下相信忍冬姑娘的醫術，也願意賭一把。”
“我向各位保證，一定會帶大家平平安安的回家和家人團聚。”
林青陽在沈晚棠說完后趁熱打鐵。先安撫住將士們的情緒。狄人已經逐漸逼近了，萬萬不可再出事了。
聽林青陽說完，劉校尉臉上笑嘻嘻向小士兵們說：“我與老張等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定會護各位周全。”心裏說完這話，是真的想罵人。
前面還在跪着的小士兵攥緊了拳頭，微微顫抖。看到許多人已經平靜下來，還想再多說幾句。卻被穆江一個眼神，就有人拖着他往後頭去了。
暫時是穩住了士兵們，林青陽看了一眼鬧事的士兵，將目光停在還在跪着的小士兵面前。擾亂軍心，無論是否是有心，此人都不可再留。看這人的架勢，多半是方青松派來的。
不多時，殷月白便領着那年輕的小士兵回來了，那小士兵叫阿俞，回來就一把跪在了沈晚棠的面前。對着她就磕了三個頭，磕完了說：“多謝沈姑娘救命之恩，家弟得以保全性命。”眼前的少女在阿俞眼中就是真正的觀音，剛才他去看望弟弟。發現大家的病情皆有所好轉，這簡直令阿俞喜極而泣，大家都有救了！
看着阿俞這般模樣，眾人心中也有了底。但還是有人不信，誰會相信一天就能讓患病者好轉。還有人也想去看望患病的弟兄。
沈晚棠聽了他們的話，表示可以，“不過，要限制每天探病的人數和時間。”大家也都連連點頭表示可以。看到軍心被安撫住了，林青陽也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處罰的問題了。
說到處罰問題，劉校尉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他生怕面前的少年不講道理，非得要重重的處罰。
“鑒於目前處於特殊時期，就暫且不追究你們了。”聽到林青陽這麼說，劉校尉就放下心來。還好還好。
“但是，”劉校尉的一顆心又提了上去，“等疫病痊癒后，我還是會處罰你們，擾亂軍心，還敢引起暴動。這些都是死罪，今日所有鬧事的人全部仗責十五。”
“剛才帶頭的人，直接按軍法處置，杖斃。”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走之前，還把劉校尉叫到了主帳。
劉校尉最後在看了一眼帶頭的小士兵，搖了搖頭。
沈晚棠也帶着殷月白回了休息處。
“漪漪，如果將士們好的太快，會不會引起懷疑。”殷月白問沈晚棠。
“不會，此蠱雖不會禍及宿主的性命，但會導致宿主大傷元氣。好好修養一段時間才行。”沈晚棠抿了一口茶道。
“此舉甚好，這一來不僅穩住了大半軍心，還提高了你在軍中的地位。一石二鳥。”殷月白看着眼前面色冷然的少女，不在人前的她，就會是一幅冷冰冰的樣子。就算是笑也不盡眼底。
“對了，那個人怎麼樣了。查到了嗎。”沈晚棠和殷月白來此處不僅僅是為了接近林青陽，還為了一個躲藏了十幾年的人。
“暫時沒有，不過我看昨天在主帳內，倒是有幾個見了你就變了臉色的人。”
“此人在軍中躲藏了十幾年，想來是有些本事在的。回頭尋個機會一一接觸一下。”沈晚棠放下茶杯走出住處，外面的月亮正隱藏在厚重的烏雲後面，只微微透出一角。沈晚棠看着天上的月亮，像極了她的處境，所有的事情都隱藏在黑色底下，但總有撥開迷霧見月明時。涼風吹過，為少女的臉龐添了幾分涼意。
主帳中，劉校尉也不知道被叫過來是為了什麼。就聽到林青陽問他“劉校尉如何看。”
劉校尉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在戰場上多年，怎會不清楚其中的意思。憑他多年練就的直覺告訴他，此事絕對有鬼。
“不過是新兵們一時間被蒙蔽了，都是些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心智尚未成熟，自然聽風就是雨。”劉校尉也不敢亂下定論，但他知道今天帶頭挑事的人絕對沒憋什麼好屁。所以，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今天帶頭雖然是個毛頭小子，但看年紀也不算太小，卻還是口無遮攔，不分輕重。”
林青陽聽了，發出一聲冷笑。此事絕對不簡單，但眼下處理好了就行。怕只怕軍中還有許多這樣的的人，日後更要多加提防。
“日後多加管教就是了，都是要上場的人了。怎麼還能如此不知輕重。要勞劉校尉多多費心了。”劉校尉點頭稱是，還行，不算太傻，能救。
“最近狄人的動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