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胡掌柜
青石鎮是燕國西北部的一個小鎮，雖然不大隻有數千人口但卻是北方去往燕國都城燕京的必經之路，加上距離西邊的鄰國趙國非常的近所以還算繁華。只是當下年關剛過，行腳之人都還未出門故而街道之上顯得比較蕭條。店鋪里的夥計們大都無所事事，在這樣的季節里還有顧客登門的恐怕就只有妓院和賭場了！
胡掌柜在青石鎮有一家大車店，不能說大富大貴也是衣食無憂，遺憾的是年過半百膝下也沒個一兒半女，每每看到別人子孫滿堂就只能黯然落淚。前些年也想過再討一房，可事還沒成就大病了一場，這一病就是兩年！差點沒要了老命，好了之後身體也大不如前，這事也就放下了。後來跟老婆子一商量把前些年買來的一個夥計認作了義子，百年之後也有個打帆兒送忠的。
既然以前的夥計變成了少東家，那他以前的活兒自然要有人來頂替，胡掌柜今天就是去找人販子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娃娃再買一個來。近幾年天時不好農戶大都吃不飽飯，燕王也不顧民間疾苦只知道享樂以至於盜匪橫生百姓苦不堪言。因為孩子多養不起的農戶就將孩子賣給人販子，這些孩子被幾次倒手就可能被買到全國各地，甚至是其他國家。
胡掌柜倒背着手走到了鎮東晉王祠的大牆外邊，兩個人販子正帶着十來個孩子在牆外曬太陽。
“喲！這不是胡掌柜嗎！這是那陣風把您給吹來了。”一個人販子笑眯眯的迎了上來。
“呵呵，老三生意怎麼樣？怎麼看你氣色不太好哇！”胡掌柜笑呵呵的問。那人販子老三聽了，一臉苦相的搖了搖頭：“這還能瞞的了您嗎，我們這行您也知道要能淘到好貨色，一年都不用愁。可這樣的好事他也輪不到我頭上不是。”胡掌柜笑着說：“你也別抱怨，我還不知道你，要是有好的，還沒等到買家你就先忍不住了。不過話也說回來你小子這些年也沒白活，比我老頭子強！哈哈！”
“嘿嘿”老三尷尬的抓了抓頭：“瞧您老說的，那都是以前年輕不懂事……啊！咱不說這個了，我這還有兩個頭年剩下的小丫頭，您挑一個？雖說“盤子”不是很靚，但保證是頭楂！嘿嘿！”
“得了！”胡掌柜的頭搖的跟潑浪鼓似的：“你到是把我豁出去了，我可還沒活夠呢！”老三眼珠一轉笑嘻嘻的道：“您這身子骨不還硬朗着呢嗎！呵呵！那您來是……”
胡掌柜看了看靠牆站着的那幾個無精打採的孩子道：“我院兒里要再添個夥計，你這兒還有沒有大一點進門就能幹活的？”老三一聽買賣上門了，立刻道：“有哇，就那個！啊！那個誰，對！就是你，哎呀！就是你！過來。”一個裹着破爛單衣，蓬頭垢面的小男孩走了過來，怯生生的站在了胡掌柜身前。
“呵呵！您瞧瞧，十六了，身子骨還行。”
“十六？你小子蒙誰呢！這麼點的個子，頂多十二。”胡掌柜氣得想罵娘。
“不蒙您，不蒙您，這娃就是吃不飽，發育的不好個子矮了點。”老三又開始抓頭了。
胡掌柜猶豫了，確實這個是最大的了，可對他來說還是小了點，要是買了回去幹不了活豈不當了冤大頭。那小娃娃倒也機靈，撲騰跪在了胡掌柜跟前：“求老爺買了我吧，我什麼活都能幹！什麼苦都能吃！我個子小飯吃的也少，一頓只要一個窩窩頭就好了。求您了！”說完不停的叩頭。
“唉，起來吧。”胡掌柜決定要了，他倒不是可憐這孩子，就是覺得還算機靈買回去可以省點心。他抬起頭問：“多少銀子？”老三倆眼眯成了一條線，伸出了三個手指頭：“三十兩！”胡掌柜一聽眉毛就立了起來：“什麼，三十兩？你怎麼不去搶！”
“瞧您這話說的，三十兩不算多了，您瞧這孩子的年紀，少說也能給您幹個四五十年。”
“我呸！就這崽子現在這孬樣，白養個三五年也不一定能幹得了重活！就十五兩，不成就拉倒。”胡掌柜似乎有點生氣了。
老三聽了，眼淚都快下來了：“哎呀，我的大掌柜您這誠心是不讓我活呀，您也不想想這可都是活物啊，壓在手裏幾個月光吃喝幾兩銀子也擋不住哇。”
胡掌柜不為所動，不耐煩的道：“一句話成不成？”老三嘆了口氣哭桑着臉說：“不滿您老說，今天要是再不開張，我們就接不開鍋了。您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們這十幾口子，在多給五兩吧。”
“哼！算你小子會說。”其實胡掌柜也知道，十五兩確實少了點，二十兩他也能接受。價錢談妥了後面就簡單了，一手交錢一手拿賣身契，胡掌柜便帶着這新買的孩子回了自己的大車店。
這段時間大車店還沒有到忙的時候，沒什麼生意。雇的本地的大師傅還都沒有上工，店裏就只有一個夥計，也是前兩年胡掌柜從人販子那裏買來的，在店裏幹了兩年現在總算是能用了，還有就是剛當上沒幾天的少掌柜和胡掌柜的老婆子李氏。
“好啦，先停停！”胡掌柜一回來就喊着，很有點當家人的派頭。李氏是個標準的村姑打扮，年紀比胡掌柜要小上不少也就四十來歲居然還有幾分顏色。另外兩個都是夥計打扮粗布麻衣，稍大一些的有十八九歲，笑呵呵的看上去很和善。另一個也就十五六歲虎頭虎腦，一臉的忠厚相。額頭上還帶着密密的汗水。
“爹爹回來了！”稍大一些的少年恭敬的說。“嗯！這娃是我剛買回來的，你們也看看。”胡掌柜一邊說一邊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兩個少年看了看這個瘦瘦小小的新夥伴，一起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李氏。“老爺看着好就成。”李氏走過去，捋了捋那孩子亂糟糟的頭髮發柔聲道：“幾歲啦，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