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佛生魔心
七品開悟境，二丈金身，不錯不錯，記得你入門時，為師告訴過你佛門至上神通奇經，如今你已有資格修鍊，相信以你的天賦，領悟其中一法只是時間問題。奇經又稱天地奇經，傳言是古佛雲遊四海時收集的奇門大法，蘊含天地乾坤之道，統御萬法，你前去落雲洞，奇經之法自在其中。
師父，我想知道愚痴師兄究竟是怎麼死的？半年來如鯁在喉，心神不寧，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
愚痴劫難，誰也干預不了，他已成佛，不必介懷，不出三年，你便知道其中緣由，佛門和人世間一樣，有虛榮，有利益，有慾望，有貪婪，愚痴之死與此有關，有人的地方，總是存在美好與遺憾。
“這麼說師父知道是誰？”
不知，為師又怎能斷人生死，修佛修的是心，求心不求佛，生死無常，你我無力改變，或許你認為命運對愚痴不公，但這就是天數。以後你會經歷更多的生死離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普天下之大，沒有永遠的圓滿。
“弟子懂了。”
落雲洞外，十二位武僧持棍站在兩側，一動不動，穩如磐石，遠山上一片紫竹林，近看成林，遠看成峰，林中鳥雀四散，空山鳥音響，交織成悅耳的曲子。紫霞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廟萬仞山，紫峰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時光荏苒，歲月蹉跎，落雲洞中，幽光磷磷，時有流水聲，石壁上流光溢彩，猶如星點璀璨，宛如仙境一般。
一眼掃去，腦袋一陣發脹，眼花繚亂，大量信息浮於眼前，古剎大羅手，血佛怒，千禪殺音，大魂手，七剎劍陣，羅剎鬼刀。全是古剎一脈的佛法，煞氣極重，短時間內可以速成，但基本誰練誰死。石壁上記載的佛法神通，足有數百種，古剎法佔據九成以上，正佛法有感應篇，大悲天功，九色佛雷，大乘金身。
古剎法至陰至邪，蘇百衣並不會為了追求力量而放棄本心，原來奇經並不是單指一種佛法，而是包容萬千，師父此意的意思是選擇，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感應篇是殘篇，來歷不詳，可以說跟佛法沒有任何關係。其餘的全部是佛門正法，就如苦禪修鍊的就是大乘金身，已達五丈，離大乘只有一步之遙。
思量再三，蘇百衣選擇了只有殘篇的感應篇，包括小周天氣脈法和大周天氣脈法，小周天氣脈法：“水火交，運子火，合子水，水中生火，則為真火，水中生液，則為真水，真火真水融合，陰陽合道，一生二功。打通十二經絡與奇經八脈，竊取天地造化。”
四時朝暮變化，一年時間飛逝，已來普化寺兩年有餘，師父曾說師徒之情三年，現在想來還有些不舍，常在菩提樹下論道，對蘇百衣影響頗深。
永濟十三年，蘇百衣從落雲洞中蘇醒，小周天氣脈法已修鍊到大成，雖然不是攻擊手段，但是由內而外的改善體質，十二經絡已通其八，八脈已辟其六，境界提升到八品。
此時，十二武僧未有任何變化，守在洞外不曾移動半步，突然之間，一隻枯萎的手穿過其中一個武僧胸膛，眨眼間血液破體而出，慘叫一聲而亡，其餘武僧擺出陣型，將黑袍人圍在中間。來者何人，擅闖落雲洞者，死。
黑袍人大笑，掌心黑鏈刺向四面八方，眾武僧還未有反抗之力，已死七八人，根本不是對手。
蘇百衣察覺到不妙，出來時只看見一片屍體橫七八豎，腦門洞穿，死相慘烈，是被生生抽掉全身血液而亡，怎麼回事，眾武僧的修為全部在秘宮境，何人能在短時間殺了他們？
抬眼看去，苦禪氣勢洶洶的帶領一眾弟子而來，很明顯就是衝著蘇百衣來的，沒問清楚蘇百衣事情來龍去脈，眾僧人手一根鐵鎖，苦禪一聲令下，蘇百衣渾身動彈不得，來人，拿下這個魔頭。
“苦禪，你是瞎了還是裝糊塗？”蘇百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且苦禪好像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就等着他出來。
蘇百衣，你勾結魔物殺害我佛門弟子，還不認罪，狼子野心，其心可誅，本監為了普化寺的未來，不得已出此下策，為了防止你日後禍害百姓，抹黑我佛門名聲，本監以佛祖之名廢掉你佛門道法，逐出普化寺。
就你也配？蘇百衣不屑一顧，自從愚痴無辜慘死，他就知道普化寺中有一群披着袈裟的魔鬼。
“你說什麼也沒用，住持閉關，寺院大小事務由本監處理，押進刑堂，聽候發落。”
“苦禪，希望你別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大言不慚，普化寺因為你斷了香火，如果不是住持一再堅持，本監早就將你正法，再敢言語，罪加一等。
……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發灰的牆壁上佈滿蜘蛛網，刺鼻的腐爛味，安靜得落針可聞，午夜子時，門外吱呀吱呀的開門聲，黑影拉長到蘇百衣面前，中間的石台下，熾熱的鐵水澆灌着三尺黑鋒，刻滿符文，氣息給人身在地獄的感覺，劍身純玄色，劍柄是一隻人手，端口中間鑲嵌一顆紅色的珠子，狀若人眼。
蘇百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渾身不自在，吱！人影倒映在劍身上，袈裟下苦禪臉色陰沉，一步一步的接近蘇百衣，咫尺一步之遙，四目相對，露出殘忍的笑容。蘇師侄，等待死亡的過程可有感觸，我知道愚痴死後你就開始懷疑我，可惜了，你今晚也得步愚痴的後塵。
“苦禪，你才是普化寺毒瘤，披着袈裟的惡鬼。”
你我本無仇怨，可惜世道無常，為了追求力量的極致，即便放棄本心也再所不辭，本以為我有資格追隨住持的腳步，後來我才明白，有些人註定是平凡的，終其一生也不可能走到別人輕易達到的高度。這不公平，為什麼我天生來就是低人一等，直到我進入落雲洞，才明白古剎法的美妙，它能助我得到想要的一切，從正佛法轉修古剎法，力量提升了十倍不止，我現在充滿力量，又有誰人能阻擋我的腳步？
蘇百衣大笑，苦禪，你這種噁心的蟲子，徒有其表，不配為佛門中人。
可笑可笑，你還是太年輕了，世間本無佛，世間本無道，我比你強，我便是天，我便是佛，我便是道，看見了嗎？我的愛徒愚痴，正在彼岸凝望着你，成為為師手中的劍，是他的榮幸。
“你是用什麼手段破了肉身佛？”
肉身佛雖然防禦無雙，但並不是沒有克制的手段，有一種叫蟬母的異蟲，最喜歡鑽進人的身體裏，吸食精氣，我本來只是試試，令我失望的是，肉身佛也不過如此。看見那柄劍了嗎？我用無數僧人的純凈之血，打造了世間最邪惡的利器，正邪本就相生，誰對誰錯，豈是那些蠢人能評價的。
蘇百衣運氣衝破束縛，手指已經能夠活動，他與苦禪的實力差距太大，除非能找到機會一擊必殺，但這種可能性太小，他只有一次機會。
蘇師侄，要怪就怪你不識時務，非要來普化寺，半日開悟，悟得菩提心，一丈金身成，現在又入落雲洞修鍊，是飼養黑劍的絕佳養料，放心吧，等我成為天下第一，一定會在紫竹林給你們師兄弟立一塊碑。廢話不多說了，待我施展大魂手，抽離你的靈魂，血液祭養劍靈，不日即化為魔劍，不出十年，我便可成東土最強者。
“嘶！”苦禪一爪罩在蘇百衣天靈蓋上，恰時如遭重擊，靈魂撕裂，意識模糊，經絡里遊動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暴躁起來，想要破體而出。“哈哈哈……！”雖然氣血一般，但悟性氣運可是千年難遇，怪不得半日開悟，菩提心很快就變成了魔心，佛生魔心，我將開創古佛的輝煌時代。
心臟瘋狂跳動，蘇百衣渾身血流如注，牽引飼劍，一炷香的時間，氣機如流水一般消失。“嗚！”黑劍發出鬼泣般的叫聲，貪婪的吸允着每一滴血珠，形成血線纏繞在劍上，詭異至極。
枯如朽木的手掌，正在分解蘇百衣殘留的肉身，古剎一脈的邪法大羅手，釋放邪惡的腐朽之力，蘇師侄，可還有遺言？
蘇百衣還有一絲意識，一口氣吊著，五感正在消失，感覺不到任何痛楚，苦禪低下頭來，蘇師侄，現在不說，以後可就沒機會了，想知道愚痴死前的願望是什麼嗎？他居然擔心我的安危，這個蠢貨，他早就知道我改修古剎法，一直裝聾作啞，他以為自己這樣做就能成佛，蠢貨，說著說著，苦禪竟哭了起來。
突然之間，蘇百衣手指動了，以指化槍，直刺苦禪額頭，滴答！血水猶如泉眼一般流出，苦禪四目圓瞪，不可思議的看向那張慘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蘇百衣劇烈咳嗽着，身體一傾從石台上摔了下來。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苦禪掙扎着爬起來，卻是無力支撐，蘇百衣一指斷了他的心脈，強行撐碎了全身經絡，古剎法再逆天也救不了他。苦禪，多行不義必自斃，你以為我會坐以待斃？為了一己之私殘害同門，你就算有一百條命也不夠償還，今日果，昨日因，你可明白？
我只不過是想要得到我從未有過的一切，談何因果，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憑什麼我就要低人一等，在那些名門望族，皇親貴胄面前，我們命如螻蟻，我做的一切，是為了像我一樣的人能有足夠的權利生存下去，有何錯？
你還是不明白，決定一個人一生的，往往不是生來擁有的一切，而是歷劫不磨的心，你念佛多年，最終還是沒有領悟到佛法真諦，為你犯下的罪過而懺悔吧。
蘇兄，楚凰的聲音傳來，蘇百衣勉強答應了一聲，他正在控制融池中的黑劍，猛然一震，掙脫束縛而逃，衝出去消失在黑暗中，蘇百衣舒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蘇哥哥，西子跑過來撐着他的臉，往嘴裏吐了一口氣，才見蘇百衣臉色好轉。
蘇兄，發生什麼事了，苦禪這老禿驢怎麼死了？
說來話長，我們先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