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在大唐 正在挨揍
“孽子!與那程老匹夫做出如此混賬之事,張家的臉都被你徹底丟完丟盡了,你還有臉活在世上,還不快給老夫滾下來受死!”
硃紅色的漆牆下,中年男子一臉憤怒地咆哮着,好似發怒的公牛,寸長的鬍鬚隨着咆哮聲劇烈的抖動,顯然內心已經憤怒到極點。
一柄尚未出鞘的儀刀在張拯他爹手裏掄得虎虎生風,而男子身後不遠處,一群小廝侍女正在以餘光偷瞄着眼前的場面,一邊竊竊私語。
張拯眼角一跳,望着老爹一副替天行道的醜惡嘴臉,心知恐怕是不能善了了:“這陣仗,怎麼看都是一副鐵了心要大義滅親的樣子。”
眼看就要僵持下去,張拯只好雙腿用力夾緊牆壁,同時嘗試與老爹溝通。
“爹,咱能講道理不!”張拯的語氣很真誠!
父子二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哇哈哈哈哈哈!”片刻之後,老爹突然仰天長笑。
“孽子!做出此等醜事還敢與老夫講理,受死吧,瓜慫!”
突然之間,張拯突然感覺到頭皮發麻,定睛一看,老爹手裏的儀刀不知何時已然失去了刀鞘,正在陽光的反射之下露出刺眼的鋒芒。
耳邊傳來嗚嗚的風聲,正是極速激射而來的刀鞘。
“不好,是暗器!”
張拯心大驚,下意識的腦袋一偏。
“誒,我閃!”
“咚!”
“砰!”
“啊~”
一前兩後傳出兩次聲響和一聲刺耳的叫聲,前一聲是刀鞘正好砸中張拯後腦勺的聲音,而後兩聲,則是張拯砸到地上發出的巨響。以及院內下人被嚇到尖叫的嘶吼。
大意了!臉先着地,很顯然,張拯高估了自己的敏銳之力,沒能閃過去。
“中年人不講武德,玩暗器,搞偷襲,好卑鄙!”
這是張落地之後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隨即眼前一黑,頭一歪,暈了過去。
而張府,則是一陣雞飛狗跳。
……
要說張拯為什麼挨揍呢,其實原因一點都不複雜。
做為鄒國公家的小兒子,在整個長安,乃至整個大唐,可謂是要錢有錢,要顏有顏,要權,嗯,權這個是沒有的。
但是,絲毫不影響張拯有一群狐朋狗友。
今天張拯像往常一樣,領着一群國公國候家的紈絝子弟,而一群紈絝子弟則領着自家親衛部曲。
上上下下百十號人好不威風的自朱雀大街向平康坊殺去。儼然一副長安黑惡勢力招搖過市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險的混賬嘴臉。
恰好遇見了下朝走在回家路上的長安城最大黑惡勢力扛把子,傳說中的那位右武衛大將軍,宿國公,人稱混世魔王的程咬金程大將軍。
又恰好程大將軍下朝也覺得甚是無聊,於是與張拯兩人一合計,得嘞,加他一個。
所以畫風就變成了一個大流氓帶着一群小流氓浩浩蕩蕩的殺向了青樓。
酒桌上自然少不了風花雪月,紈絝們更是放浪形骸,就在眾紈絝討論什麼樣的女人才算是極品之時。
大流氓程咬金卻一臉不屑的嗤笑道:“青樓里的女人有甚可堪評比的,萬人嘗的貨色也配稱極品?”
“噢?程伯伯有何高見?”張拯醉眼迷離,聞言不由得滿臉敬仰反問道。
程咬金酒意上涌,見張拯滿對前輩滿是敬仰的眼神。仰天長笑數聲:“哇哈哈哈哈哈,賢侄啊,到底還是嫩了點,要說閱女這檔子事兒,整個大唐老夫自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本來畫風到這裏還算正常,偏偏程老匹夫這人酒品委實不盡人意,聽得眾紈絝吹捧便有些飄飄然,非要帶張拯和一眾紈絝出去見見世面。
說干就干,程咬金當即拎起張拯的衣領,就像提着一塊風乾的臘肉,以非常羞恥的姿勢將張拯拎到了大街上。
程咬金拎着張拯走到了街邊一名女子身後,對着女子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拍下。
“賢侄看好了,這樣的女人就不行,太瘦了,屁股乾巴巴的,一看就生不了兒子,像這種女人就不能娶,女人一定要屁股大的……”
程咬金一邊搖頭一邊評頭論足。張拯酒意突然驚醒,連忙用手捂住了臉。
“啊~”
女子的尖叫聲劃破了長安城的上空。
如今是貞觀四年,李二陛下剛剛洗刷了自己登基時在渭水之盟受到的屈辱,大唐最大的敵人**厥已經湮滅在大唐的鐵騎下,周邊的異族部落小國匍匐在大唐的鐵騎下瑟瑟發抖。
就連當初不可一世的頡利可汗也被衛國公李靖抓到了太極宮給李二陛下跳舞。
而偉大的李二陛下即將獲得帝王馬甲中最高榮譽的天可汗馬甲,盛世的榮光眼看就要籠罩大唐。
偏偏這個時候,竟然有人當街公然調戲良家女子,耍流氓,毀人名節,還是在唐朝初年聖天子治下。
尤其可惡的是,這兩人,一人是當朝國公,一人是當朝國公之子,圍觀的群眾不是國公就是國候家的孽子,其影響與惡劣程度可見一斑。
巡街的武侯瞧見這陣仗,也是心裏叫苦不迭:“今日果然不宜巡街,這誰敢管吶?”
就差沒在臉上寫上晦氣兩個大字。
沒辦法,通知各國公府來領人吧,不然任由這群無法無天的混賬在長安招搖下去,還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遭了程咬金的毒手。
於是,便有了剛才張拯挨揍那一幕。
……
張拯醒來,已是次日的清晨了。
“水......給我水...”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驚動了守候在卧室裏間的丫鬟。
“啊~夫人,夫人,夫人……小郎君醒啦,小郎君醒啦!”
丫鬟驚呼着風風火火的跑出了卧室,對張拯的話恍若未聞。
張拯感覺自己的喉嚨快要冒煙了,同時後腦勺一陣陣的刺痛傳來,臉上也好像敷了厚厚的一層涼涼的不知道什麼是東西,全身上下彷彿沒有一個地方是自己的了。
張拯蠕動着,艱難的伸出一隻手,好像用出了千鈞的力氣,終於夠到了床頭柜上的茶壺。對着壺嘴一氣吸幹了裏面的水。
“嗝~”打了一個冗長的嗝,張拯將茶壺隨手丟開,長長的嘆了口氣。心裏暗暗發誓:“等我找到機會,一定要將剛才的丫鬟亂棍打死,然後換上一批善解人衣的好姐姐,讓她們在自己面前排好隊,挨個叫他爸爸!”
“我的兒啊~”
突如其來的哭喊聲嚇了張拯一跳。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中年婦人就將張拯一把摟進了懷裏。
女人眼裏佈滿血絲眼眶紅腫,顯然是哭了一夜,此人正是張拯這一世的母親,他老爹張公謹的原配夫人,張元氏。
“我苦命的兒啊,你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我也就不活了。”
女人一邊哭泣一邊絮絮叨叨。
老娘抱得太緊,張拯感覺呼吸都不太順暢,沒被老爹的刀鞘打死,從三米高的牆上摔下來,而且是臉先着地都沒摔死,要是被老娘捂死,他實在不甘心。
“停!放手!”張拯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喊道。
聽得這話,張夫人哭聲一滯,這才意識到兒子被自己摟得太緊,已然有快要駕鶴西去的跡象,連忙將兒子放回床上躺平。
“秦太醫,快去請秦太醫!”
那丫鬟這才如夢初醒,風風火火的跑出卧室去尋那位秦太醫.....
“兒啊,秦太醫馬上就來了,你現在哪裏不舒服,快跟娘說說,為娘真的擔心死了”
聽着元氏的絮叨,望着元氏擔憂的神情,張拯心裏閃過一絲暖流,努力的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臉
“娘啊,咱就是說,這不是哪裏不舒服的問題,是全身都不舒服好吧真是靠北!”
“秦太醫,秦太醫來了”還是那個風風火火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