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黃金假面
都說做陰活的,克親克友,一生鰥獨。
根據我師父吳老狗的說法。
我倆同極相剋,必有一傷。
我本以為是我,卻不料我於大婚當日,親手將他埋葬。
.....
我叫商鳴,是吳老狗從福利院門口撿回來的。
吳老狗一生未娶,沒有子嗣,便收我為兒徒。
他是裱屍匠,在山城風水街里,開了個名叫“旺生堂”法事鋪子。
主要營生基本和屍體有關,給屍體斂容、打造棺木、縫合屍體。
偶爾也會做法事看風水,在這山城風水圈子裏很有名氣。
我八歲跟他學習裱屍技術。
十年來,見過不少駭人的屍體。
跳樓摔扁的,溺水泡發的,車禍壓碎的.....
斷掉的肢體縫合好,醜陋慘烈的面容化好妝,缺少的內臟器官用棉花填充,就算腦袋掉了都可以用魚線縫上。
這些見的多了,也就慢慢麻木了。
直到那次遇到的一個漂亮女屍,並差點和她扯上一輩子關係。
才真的讓我對於那些未知,有了敬畏之心。
我記得。
那是一個陰雨天氣,我師父喝了二斤燒刀子,躺在後院太師椅上打盹,我則是站在櫃枱前慢慢整理打掃櫃枱。
五六個穿着黑衣的壯漢急匆匆衝進門來,說要家裏有人意外,要找吳老狗。
我當時沒在意,一般家裏有人不幸都是這種狀態,也就問問他們要幹什麼,需要棺木還是上門斂屍,亦或是幫助主持靈事。
可帶頭的壯漢一句話不吭,只說要找吳老狗。
我心頭有點不悅。
再怎麼說我也跟着我師父十幾年,本領學了七七八八,就連隔壁的風水鋪子老闆都稱呼我一聲小師傅。
用得着這麼看不起人?
心裏來了倔勁。
我直接說吳老狗不在,我是他的徒弟,有什麼急事讓我來看就行,
壯漢們議論了一下,一個帶頭的點點頭,示意我跟着他出去。
外面是一輛半掛卡車。
上面則是一個大大黑色的楠木棺材。
屍體已經入棺了?
這不直接下葬,還來風水鋪子幹什麼?
當著我的面,兩個壯漢上車后鬥上,用力一搬,竟然把棺材蓋子掀開了!
我目光掃進棺材。
只見,裏面躺着一個十七八歲身材纖瘦的小姑娘,長長烏黑的頭髮垂在胸前,半張慘白色的臉皮乾淨細嫩。
另外半邊臉。
竟然沒了!
這個沒了並不是說沒有,而是半張臉皮被人為的揭開了,只有血糊糊的肌肉內層和白森森的臉骨。
沒有眼皮的遮擋,女孩子黑洞洞的空眼眶看上去異常猙獰。
看見這一幕,我着實被嚇了一跳。
忙問這是怎麼回事。
帶頭的壯漢點了一支煙,這才皺眉解釋。
棺里的女孩名叫陳蓉,今年十六歲,和他們是一個村子的,三天前車禍死的,被村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沒氣了。
臉上那道傷大概是汽車卷到路面后,和地面蹭的。
女孩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回不來,大夏天也不能把屍體放太久,女孩的叔伯親戚們就主持喪事,打算按家族習俗把陳蓉土葬了。
風水先生、祭祀貢品、安葬穴位都已經定好了。
可幾次上山。
總是出各種意外,不是火盆摔不碎,就是定好墓穴被水淹了,甚至最後一次風水先生的木劍還被一隻白狐狸叼走了。
總之安葬不下去。
無奈之下,他們才扛着棺材來找我師父。
我聽了只是微微點頭,對他們所說的話,聽一半丟一半。
十多年的斂容經歷。
我看得出來,陳蓉的半邊臉皮子失去的很完整,明顯是被人不知用什麼利器割下來的,他們卻說是車禍蹭的?
花季橫死,兇手潛逃。
這在風水上絕對是大凶之人,安葬的時候不弄出點動靜,我都不信。
不過我沒揭穿,只是繼續問他們打算怎麼辦。
沒想到他們的回答很乾脆。
棺材已經帶過來,他們就不準備拿回去了。
之後讓我們驅邪也好,走靈也罷,連帶着之後的主持法事,抬棺下葬什麼的,都交給我們,他們全都不管,不過強調錢不是問題。
這讓我一愣。
開風水鋪子的,入殮、法事都是我們能做的。
可抬棺材,下墳墓他們都不管了,這算什麼?哪裏有家裏人死了,自己人不管讓外人下葬的?
可還沒等我說話。
他們就不由分說的把棺材抬到了後院。
“麻煩小師傅您多上上心,我們就走了。”
正當我納悶的時候,陳忠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如果不是他還在櫃枱上放了兩千塊錢,我甚至懷疑他們就是兇手,專門來丟屍體的。
院子裏放着只有一半臉的女屍。
我就算再倔,也知道這事情瞞不住了,只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我師父。
我師父本來還半醉半醒的聽着。
可聽到,女屍只有一半臉之後,他一雙合著的眼皮竟然睜開了,酒也不喝了,要去親眼看看女屍。
我心中一緊。
也不敢怠慢,連忙帶着師父來到棺材面前。
看着歪歪斜斜合著的棺材蓋子,師父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兩隻佈滿老繭手輕輕推了一下棺材蓋子。
棺材裏面的場景就展現了出來。
半面女屍。
師父見了女屍后臉色一沉,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久,他才說了道:“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講的故事嗎?”
“黃金假面?”
“是的,找不到它,你的麻煩就大了。”
“為啥啊?”
“你看她丟失掉的半邊臉……”
他的一句話,頓時讓我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