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憶1殺
歹徒見事情鬧大了，腳底一抹油跑了，這個夜晚終於安靜得只剩下大雪簌簌而落的聲音。
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琉璃色，乾淨而唯美，給這個黑暗的衚衕帶來了一絲光明，只有向北一身污濁的倒在泥沼里，眼神逐漸渙散。
一個穿着白色大衣的人從陰影中走出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奄奄一息的人，嘴角上揚的笑意被雪色映襯得恍若魔鬼。他像欣賞一幅藝術品一樣看了地上的人好一會兒才抬腿離開。
向北知道那個人自始至終都在那裏，他主導了這一切，然後高高在上的看着他被折磨得像條狗，看着他徒勞的掙扎，看着他最後的尊嚴被碾碎，看着他絕望，看着他死亡，這就是他給自己的報復。
真狠啊……
向北溫熱的鮮血濺在被污濁過的雪地里，很快就被淹沒在大雪裏。向北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眼前又出現了塗南的臉。
塗南在對他笑，向北想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可他的手已經抬不起來了。
再見了！
塗南……
向北最後一次在心裏默念着這個名字。
“起床了……”
塗南皺着眉頭走進向北的房間，一把掀開他的被子，“快起來，昨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雪，你不是說想堆雪人嗎？”
床上的人嚶嚀一聲，把自己縮成一團，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塗南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向北，起床……”
“南哥……”
向北猛的坐起來，眼睛很艱難的睜開，像只茫然無措的小動物一樣，將目光定格在塗南臉上，然後咧開嘴傻傻的笑了。
“乖……”塗南伸手摸了摸他睡得紅彤彤的臉，然後嚇得把手縮了回來，“你的臉怎麼這麼燙啊？”
“姜奶奶，你快來，向北發燒了……”塗南趕緊用被子把向北裹上，一邊大聲沖門外嚷嚷。
“少爺，您快別嚷嚷了……”姜翠蓮笑盈盈的走進來，看到向北時，立馬斂了笑容，“讓他作死，燒不死他。”
“他昨天幹嘛去了？怎麼燒得這樣厲害？”塗南滿臉不悅。
“他啊……”姜翠蓮把手中的一個托盤放在桌子上，對着托盤嚕嚕嘴，“也不知道發什麼瘋，大半夜的非要做什麼勞什子的冰糖葫蘆……”
塗南看着托盤裏的冰糖葫蘆愣住了，他昨天就隨口說了一句，外面買的冰糖葫蘆山楂都不帶去籽的，不好吃。這傻子就連夜給他做了這麼多冰糖葫蘆。
姜翠蓮罵罵咧咧的去給向北找葯了，向北有些靦腆的摸了摸耳朵，“南哥，你快嘗嘗好不好吃？”
塗南拿起一串冰糖葫蘆咬了一個，又脆又香還沒籽，可一想到因為幾串冰糖葫蘆就讓向北發燒了，他就覺得冰糖葫蘆也不那麼好吃了。
“不好吃嗎？”向北見他吃了兩個就放下了，有些失望。
“難吃死了。”塗南嫌棄的別開頭，他以後再也不吃冰糖葫蘆了。
向北一臉萎靡不振的倒回床上，不說話了。塗南看了他一眼，脫了外衣鑽進向北的被窩裏，聲音悶悶的，“睡覺，不堆雪人了。”
姜翠蓮拿了葯來，塗南扶起向北喂他吃了葯，兩人這才縮回被子裏。姜翠蓮看着兩個小孩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搖搖頭出去了。
“我做的冰糖葫蘆真的不好吃嗎？”向北乏得厲害，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可憐得塗南都覺得有點心疼了。
“特別難吃……”塗南嘴上這麼說著，心裏卻又暖又軟，哄孩子似的拍着向北的背，“以後都別做了。”
向北還是很失落，他覺得自己很沒用，冰糖葫蘆沒做成功就算了，還把自己折騰病了，怪不得南哥總嫌棄他笨。
向北昨晚忙活到到半夜，很快就又睡熟了，塗南輕手輕腳的坐起來，抱着托盤細嚼慢咽的吃光了所有的冰糖葫蘆。
他邊吃邊看着向北那張普通的臉，怎麼也捨不得移開視線。
冰糖葫蘆可真甜啊！他真的很喜歡。
向北醒來的時候，塗南已經走了，奶奶也不在，傭人房裏只有他一個人，他的燒退得差不多了，穿上衣服就想去找塗南。
走進花園時，遠遠的他就看到花園正中央堆了兩個很漂亮的雪人，矮的那個脖子上套了一條紅色圍巾，高一點的那個手裏握着一串冰糖葫蘆。
向北見塗南不在花園裏，就穿過花園走進了別墅的正廳。
推開門他就看到塗南和他父母都在，還有其他人，向北怕打擾到他們，連忙退回了花園。
他坐在廊下的藤椅里看着園中那兩個雪人發獃，不多時有腳步聲響起，抬頭就看見了塗南。
“你發燒就好了？”塗南看到他好像很不高興，大步走過來，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他低下頭的時候向北這才看到他身後還跟別人。
向北看着塗南身後的人，眼睛睜得大大的，他長那麼大就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一時之間竟看得呆了。
塗南身後那位少年只淡淡的掃了向北一眼，然後就把目光落在那兩個雪人身上去了，沒有要和向北打招乎的意思。
向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很沒禮貌，連忙收回目光想道歉，還沒開口呢，那人已經抬腳下了台階走進了雪地里。
向北看了塗南一眼，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垂下頭去，他覺得自己給塗南丟臉了。
然而，塗南沒理會他的情緒，緊跟着那人走踩進了雪地里，向北也想跟上去，塗南回過頭來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許下來。”
向北只好收回腳步，站在廊下不敢動。
向北聽到那人問塗南：“他也是你朋友？”
他聽到塗南說：“他是我的小跟班……”
向北的頭垂得更低了。
“他長得真丑。”
向北盯着自己的腳尖，臉色蒼白。所以沒看到塗南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好一會兒向北才聽到塗南說：“是不好看。”
“我好看嗎？”
“好看啊……”塗南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把頭低得跟只鵪鶉一樣的笨蛋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沒見剛剛他都看傻眼了嗎？”
“這雪人是你們一起堆的？”
“我自己堆的……”
向北的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沒聽見他們的動靜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
兩個人都回過頭來看着他，連不高興的表情都差不多一致。
“回你房間去。”
【作者有話說：我準備把回憶的部分一次寫完，不然後面再穿插我怕我掌握不好節奏，就感覺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