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秘祭壇
言下之意便是，此等待遇，確實只有殷凡一人得他如此對待。
佛串纏得並不緊，輕易便能掙開，但殷凡卻任由它綁着，等到無非親自動手解開后，白皙的腕上留下了淺淡的紅痕。
明明心念一動便可將紅印消褪，殷凡卻故意留下了這些痕迹。
無非看着素白手腕上的淺淡紅印，如純白畫布上尚未成型的點點梅花，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靛藍色的小藥瓶來：“此為宗內師兄煉製的袪痕膏。”
殷凡點了點頭，卻不去接。
見狀，無非略頓了下，本着“這紅痕既然是他造成，自然由他來負責”的念頭，打開了小藥瓶。
淡綠色的藥膏在微涼的指腹和溫熱的皮膚間融化開，藥膏獨特的清香緩緩溢散，縈繞鼻尖。
白衣佛子微微垂首為魔尊塗著藥膏，淡然而輕柔，而在魔尊眼中周圍一切事物盡皆消失，唯剩眼前的佛子。
旁邊再次被兩人完全忽視了的符鴻：“……”
兩人的互動旁若無人，符鴻盤膝坐着，眼神恍惚，覺得自己就是一團多餘的空氣。
快接近祭壇時，殷凡將熾寒劍收起，三人遮掩氣息靠近。
此也是無奈之舉，如果他和殷凡直接出現在蒼霄等人面前，怕是會直接打起來，這不是他們的目的。
“這個祭壇？？？”
無非和殷凡兩人在見到那個祭壇時猛地愣住，相視一眼，明白彼此內心所想。
被正道掌門和魔域其他三個魔尊圍着的巨大祭壇，不就是他們在漩渦下見到的那個？
刻着奇特紋路的祭壇，四角粗大肅穆的石柱，上面的神獸凶獸浮雕赫然與他們之前所見到的一模一樣。
無非眸中浮上些許凝重，細細打量一番，目光倏地停在祭壇的台階上，緩緩搖了下頭道：“不是同一個，深海下那個祭壇有九層階梯，而這個，只有七層……”
但這兩個祭壇間必然有某種聯繫。
聞言，殷凡也忽地記起，那天從祭壇上面下去，無非是走下去的，而他是直接跳下去的，完全沒注意有幾層階梯……
他敏銳地從無非的神色中察覺出些許不對勁，問：“師兄可是察覺到了什麼？”
無非望着那個祭壇，語氣略顯嚴肅：“這個祭壇，似乎掩藏着一股危險且詭異的氣息，只是站在此處便已令我的玲瓏心十分不適。”
玲瓏心至純至凈，對邪惡氣息最為敏銳。
傳承大墓中的鬼氣，祠堂下神秘空間的灰霧，都讓無非的玲瓏心感覺不適，而眼前這個祭壇所隱含的氣息，更勝前兩者。
“暫且靜觀其變吧。”無非說著，眉心微蹙，臉上表情說不出的凝重。
祭壇前是各宗掌門，魔域三位魔尊單獨站在祭壇另一側。
而現場最可疑之人，就是蒼霄身邊站着的女弟子，正是無非和殷凡之前所猜測的柳月萱。
無非暗暗思忖，看來祭壇一事，十有八九與柳月萱有關。
自傳承大墓出來之後，柳月萱的種種行為都透露着一股怪異感，比如在殷凡的悟道茶中動手腳一事，她是如何知曉殷凡用了茶后便會暴露魔修身份？
“景師弟與柳月萱同門多年，可有覺得她與之前有什麼不同？”無非看向殷凡問。
眼前的柳月萱，不僅與無非之前所見不同，且與書中黑化的柳月萱也完全不同。
殷凡微微眯眼想了想，道：“性情大變，甚至像是換了個人。”
這時，祭壇那邊有了動靜，柳月萱和蒼霄說了什麼后，拿着個葫蘆狀的靈器靠近祭壇。
所有人凝神關注。
葫蘆打開，濃郁的血氣倏然彌散，甚至在手執葫蘆的柳月萱上方形成了妖獸虛影。
“那葫蘆中？”殷凡皺了皺眉。
“是九十九種凶獸的精血。”無非看着那些虛影，心中不詳預感愈來愈盛，手掌微動，召出了寂塵珠。
九十九種凶獸精血，顯然不是一時之間集齊的，倒像是早有預謀。
此處祭壇同無非兩人掉落的那個祭壇一樣，中央也是微微凹陷的淺坑，整個祭壇皆雕刻着一種奇特的紋路。
柳月萱正要將精血倒出時，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他。
“蒼掌門，你是不是應該跟我們解釋一下這個祭壇到底能召喚出什麼？”魔域四位魔尊中掌管南域的封血魔尊突然道。
“萬一，這是你們的陰謀，開啟祭壇后想將我們魔修一網打盡……”
蒼霄：“我等正道修士豈會做出那種事。”
封血魔尊嗤笑：“誰知道，你們還能眼睜睜看着別人屠城呢！”
“你……！”有脾氣暴躁的掌門站出來，卻被蒼霄制止。
蒼霄：“我等站在這裏，為的是同一件事，就是除掉殷凡，天機命盤的預言別人或許不懂，幾位魔尊應當深知其中意義。”
天機命盤的預言？
無非眼神逐漸幽深，原書中天機命盤只算出過一個預言，如今看蒼霄話中的意思，天機命盤居然有了新預言……
而被他們說要除掉的殷凡，則眼含嘲諷，周身魔氣蓄勢待發。
提及天機命盤，封血魔尊也面色一變：“既然如此，開啟祭壇這等重要之事，怎麼就讓一個金丹期的小輩去做？”
“魔尊有所不知，祭壇正是由我天劍宗這位弟子所發現，開啟的方法也只有她知曉。”蒼霄解釋道。
封血及幾位魔尊這才罷休。
在蒼霄的示意下，柳月萱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動作。
帶着陣陣獸吼的精血由葫蘆中汩汩流出，落於祭壇中心，順着奇特的紋路緩緩溢散，亮起血紅光芒。
聽着虛影不甘怨恨的吼聲，無非不由得皺了皺眉。
殷凡：“這精血似乎飽含怨氣……”
用這種精血開啟的祭壇，所召喚出的東西……
見此一幕，其他掌門也終於察覺出一絲不對勁，深覺不安，有人詢問蒼霄：“蒼掌門，這祭壇到底召喚出的是何物？”
他們只知天機命盤有新預言，卻不知具體內容。
“天機命盤給出了新預言，”蒼霄掃視一眼眾人，“殷凡入魔乃道心不穩，逆天而行，必須儘早除去，否則將引起顛覆修真界的大災難，此祭壇所召喚之物便是能壓制他的東西。”
說這話時，蒼霄眼神愈發冰冷，之前追蹤殷凡時無意觸發的幻境，讓他很是受了一番折磨，心中對於除掉殷凡的執念更深。
從蒼霄口中聽聞“天機命盤的新預言”，隱藏於暗處的無非和殷凡皆眼神一凜。
這則預言，也是針對殷凡的。
越是如此，無非便愈發懷疑這一切的背後，是天道在搞鬼。
九十九種精血流進每一條紋路中，血紅光芒由中央鋪滿整個祭壇，隨後驟然一亮，上空所有突然齊齊慘吼一聲，盡皆沒入祭壇上亮起的紅芒之中。
眾人凝神看向祭壇中心。
倏然間，無非心猛地一跳，一股冰冷透骨的氣息緩緩降臨，彷彿被一雙無形雙眼看透全身，如附骨之疽。
此時，祭壇上的凶獸精血愈發暗沉，血紅色愈來愈深，漸漸轉為濃稠的黑霧。
“這……”
諸位掌門和魔尊也察覺到一股超越渡劫期的威壓掃過全身，不由得正了正神色。
殷凡皺了下眉，看向身旁的佛子，卻發現無非此時雙眼泛起點點金芒，掌心寂塵珠無聲顫動。
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無非微微轉頭看向殷凡，眸中的金芒猛地一亮后緩緩退去，道：“來了。”
話音剛落，祭壇上忽然亮起彩霞，並伴有仙樂陣陣，彩霞之後，一道偉岸身影若隱若現，仿若天神降臨。
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是你們召喚了本座……”
蒼霄等人見狀大喜，面帶敬意回答。
唯有無非盯着彩霞之下的薄薄一層黑霧，目光越來越冷，寂塵珠金光略盛，漸漸拉長成形，正是曾經助殷凡解決灰色霧氣的那張金弓。
殷凡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就聽無非道：“景師弟記住我接下來所言，雙眼所見亦有可能是虛妄，唯本心所觀方能看到真相。”
無非說著，金光熠熠的箭支在弓上現形，頂端一點金芒凝聚攢動，呈暗金之色，又有淡淡白光覆於其上。
祭壇之前，蒼霄正與召喚出的虛影交談。
蒼霄：“……此人將會給整個修真界帶來巨大的災難，請前輩出手將……”
話未說完，一道金色箭光忽地從天邊飛來，帶着駭人的威壓，箭尖直指祭壇上的虛影。
出乎所有人預料，金色箭矢觸碰到天神般的身影時，原本氣勢恢宏的身影竟像紙糊的一般，輕易就被金箭上的玲瓏心力衝散。
蒼霄猛地愣住，其餘修士和魔修盡皆嘩然：“這是怎麼回事兒？”
祭壇上的身影明明有着超越渡劫期的威壓，卻被一支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金箭擊潰？！
無非手中金弓變回寂塵珠，收回掌中，深藏功與名。
殷凡親眼看着無非射出這一箭，才知那晚的金箭居然是寂塵珠化作的金弓所射出，墨色的雙眸熠熠生輝，隨後稍微斂了下情緒后才問：“師兄怎知那道身影是假？”
“方才景師弟可有察覺到一股氣息？”無非不答反問。
“不錯，”殷凡點頭道，“那股氣息掠過時，隱約有種被看穿底細的感覺……”
“祭壇召喚出的這東西似能看穿人心，它應當就是看穿了蒼霄等人心中所想，才幻化出被霞光仙音圍繞的天神身影。”
無非說著取下手上佛串，“師弟暫且拿着這串佛珠，可抵禦一二。”
殷凡剛接過佛珠時，還未說什麼，祭壇上又有了動靜。
那道身影被金色箭支擊散后，祭壇暫時沉寂，片刻后忽然由中央湧出濃濃的黑霧，此刻還站在祭壇之上的柳月萱首當其衝，黑霧鑽入她體內。
“啊！”
柳月萱捂住腦袋，表情忽而高興，忽而瘋狂。
“蒼掌門，這是……”眾人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掀起一陣慌亂。
“哈哈哈……”柳月萱突然仰天瘋狂大笑，聲音癲狂，“景師兄，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你為什麼不接受我……”
與此同時，身上黑霧更濃厚駭人，而聲音也漸漸從柳月萱尖細的女聲突然變成一種粗渾的男聲：“景師兄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殷凡：“……”
無非：“……”
“師兄。”殷凡突然出聲。
無非聞言轉過頭，目光落在殷凡略有些鄭重的臉上：“嗯？”
殷凡按上他的肩側，神色凝重：“再給他一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