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感情甚篤
無非和殷凡飲茶時,對面的陸飛淵看出他們疑惑,道:“我與雲槐此刻的確是殘魂之身……”
從陸飛淵的解釋中,無非得知,陸飛淵與道侶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出現在這裏,為何出現在這裏,他們的記憶缺失了一部分,且只能在竹屋百步之內活動。
“……距今已有千年,兩位是第一次闖入此處的人。”雲槐語氣柔和。
“原來如此。”無非眸中閃過一抹瞭然,但仍有些疑問,“有一件事,想請教陸道友……”
“請問陸道友可知道佛靈宗?”
一旁的殷凡聞言挑了下眉,飲着茶傾聽無非和她們交談。
“佛靈宗?”陸飛淵搖頭:“未曾聽聞。”
無非眉心微動,難道是他猜錯了?
但緊接着,陸飛淵又補充道:“但是,記憶中,我曾經也是佛修,只是後來因故換了修行之法。”
這就是他特意問一句無非是否是佛修的原因。
聽到這裏,無非心中大概有底了,淡淡一笑:“多謝陸道友解惑。”
焰靈界不分日夜,但此處空間卻與之不同,夜色漸漸侵襲,陸飛淵和雲槐也不知曉如何才能離開此處,無非和殷凡決定在此處暫歇一晚。
空閑的竹屋有兩間,雲槐正要將兩間竹屋稍加整理出來時。
殷凡懶洋洋地搭了一隻手在無非肩上:“我和師兄一間。”
聞言,無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有勞雲道友,我與師弟一間即可。”
雲槐臉上倒沒有意外之色,柔笑道:“兩位道友感情甚篤。”
聽得此言,殷凡眼中浮起幾分高興,而無非則心下一頓,隱約覺得她看出了些什麼……
時值深夜,無非端坐床上閉目修鍊,但始終有一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落在身上。
他轉着佛珠的手頓住,緩緩睜開眼,看向對面手臂搭在膝上,另一腿盤着的殷凡。
“魔尊可是有話要說?”
殷凡見終於引起他的注意,嘴角略揚道:“還是佛子懂我。”
這是自然,無非轉着手中佛珠,心道,除了主角自己,最了解殷凡的便是他了。
無非抬手布下一道結界,問:“有何事?”
“佛子如何看待那對道侶?”殷凡不答反問。
稍一思索,無非道:“雖有幾分可疑,但並無惡意。”
而且,他甚至從陸飛淵和雲槐身上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善意,以及,不知從何處生出的一絲親切感……
然而就是這股親切感,反而讓無非覺得可疑。
聞言,殷凡眸光微閃:“不知為何,本尊見到那對道侶,總想起明心村祠堂下面的神秘空間……”
無非心神微振,如此說來,兩個地方確有相似之處,都是單獨存在的神秘空間,以及……都與佛修有關。
真相似乎就在不遠處,卻隔着層層迷霧,撲朔迷離。
見他神情微變,殷凡:“佛子亦有此感?”
“或許與我佛靈宗有關。”無非神情稍稍凝重道,“千年前佛靈宗在修真界內雖算不上大宗門,卻也聲名在外,而他們夫妻兩人記得千年前存在的其他宗門,卻獨獨忘了佛靈宗……”
“且陸道友還會我佛靈宗的沏茶手法,應是被人刻意抹去了有關佛靈宗的記憶。”
他猜測:“陸道友,極有可能是我佛靈宗的前輩。”
“不僅是他,”殷凡眼神幽深道,“本尊懷疑,祠堂下那位誦經之人也是佛子的前輩……”
無非也想起那道救了他的誦經之聲,眸底飛快劃過一道暗光。
隨後定了定心神,暫且將諸多猜測壓至內心深處,看向殷凡:“多思無益,今晚暫且歇息一番,明日繼續想辦法離開此地。”
殷凡點了點頭。
閉目的前一刻,無非淡淡撩起眼皮看了眼殷凡:“還請魔尊莫要再盯着我看。”
殷凡之前還當無非並不在意,聞言嘴角微微勾起,聲音略帶蠱惑:“佛子若是介意,可以看回來……”
“……本尊倒是絲毫不介意。”
話音落下,竹屋內陷入一片寂靜,殷凡好整以暇地繼續看着無非。
片刻后,原本端坐的白衣佛子忽然起身。
殷凡還未反應過來時,眼前突然一暗,嘴角的笑頓住。
無非將從床帳邊取下的紅綢覆在他眼睛上,眼眸幽深,系紅綢的動作卻很輕。
在月光石輕柔的光芒下,紅色的綢帶襯得魔尊的臉有些昳麗起來。
“無奈之舉,魔尊見諒。”無非略低的聲音中隱約含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欣賞着自己的傑作,眼中浮起一抹滿意。
殷凡初時愣了下,後來便不慌不忙地等無非動作,隔着一層紅綢,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嘴角的笑重新揚了起來:“原來佛子喜歡這種……”
無非聞言眯了眯眼,垂眸看着被紅綢綁着眼睛的主角,目光透出些許侵略感,語氣卻仍舊平和:“魔尊說笑,無奈之舉而已。”
殷凡抬手摸了摸紅綢,挑眉問:“佛子難道要這樣綁着本尊的眼睛一夜?”
無非淡淡一笑:“如果魔尊能管好自己的眼睛,隨時可以取下來。”
然而,殷凡一整晚也沒取下來,哪怕隔着一層紅綢,目光也照樣落在無非身上。
直至晨光熹微時分,無非睜開眼,才發現主角不知何時撐着額頭睡著了。
昨晚繫上的紅綢帶早已自己鬆開,一角被殷凡撐額頭的手按住,另一端靜靜垂落着,遮住他半邊臉頰。
無非心念微動,手掌翻轉間掌心多了一塊留影石,靈力激發后,將附近的一切刻印其中,自然也將年輕魔尊的睡顏刻印其中。
靜靜看了片刻,無非悄然起身出了竹屋。
竹院外的桃林中站着兩個人,正是陸飛淵和雲槐。
“陸道友,雲道友。”無非走過去。
兩人也同無非打了招呼,交談起來。
雲槐:“無非道友的師弟呢?”
提到殷凡,無非眼神稍稍平緩:“師弟尚在歇息,還未醒來。”
陸飛淵沒察覺什麼,倒是雲槐身為女子,對感情之事較為敏銳,察覺到提到殷凡時這位佛修的反應,淺笑問:“冒昧問一句,兩位可是像我跟夫君一般?”
像雲槐和陸飛淵?
無非眸光微動,搖了搖頭道:“陸道友曾是佛修,可曾聽聞過天生玲瓏心?”
聞言,陸飛淵頓了下,看着無非的目光有些驚訝:“莫非……”
“天生玲瓏心,心境天生圓滿無缺,不生心魔,不生執念,自然也不生情愛。”
這些自然全是真的,但卻是對原本的無非而言,如今受天道所限,無非表面上只能這麼說了。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了。”雲槐笑容中多了一抹歉意,心中卻嘆了口氣,這位佛修看起來是無欲無求的模樣,但竹屋裏那個魔修可不一定……
“無妨。”無非看着林中紛紛揚揚的桃花,問,“這些桃樹似乎不含靈氣?”
“確實如此。”陸飛淵聽出他的疑惑,解釋道,“這裏四季如春,桃花雖不含靈氣,卻也一直開着,自我與雲槐出現在此處時便是這樣。”
無非微微頷首,如此看來,這些桃樹的蹊蹺之處應當與他們二人無關。
這時,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轉身一看,來人正是殷凡。
“無非師兄,兩位道友。”殷凡心情看起來不錯。
修士少有睡眠,但昨晚他不知為何就睡了過去,一覺醒來,手中還攥着無非綁他眼睛的紅綢,而對面的床上已經沒有了無非的身影。
陸飛淵和雲槐同殷凡打過招呼后,兩人先回了竹院。
待桃林中只剩下無非和殷凡時,無非看着他,眸底生出些許戲謔轉瞬即逝,開口問:“魔尊昨晚睡得可好?”
殷凡點了點頭,隨後走近,斜靠在無非對面的桃樹樹身上:“本尊才知道,佛子還有助眠的功效……”
“魔尊這話,彷彿是在說我非人類,而是株有助眠功效的靈藥。”
無非邊說邊抬手扯下頭頂的一根桃枝,數片花瓣隨着他的動作飄落。
“本尊可沒這麼說。”殷凡眉毛微揚道。
無非淡笑不語,目光放到手中的花枝上,略一思索,運轉功法,雙手覆上一層薄薄的靈力。
一旁的殷凡見狀,不由得凝神看去。
靈力觸及桃枝,初時沒甚反應,漸漸地卻有一股莫名的吸力從手中的桃枝上傳來。
無非眼神微凜,心念轉動間手掌上又覆上濃厚的靈力,以此試探。
果不其然,從桃枝上傳來的吸力也愈來愈強烈,在手掌上覆蓋的靈力被盡數吸干后,無非才鬆開了這根桃枝。
殷凡眼神稍露驚疑:“這是怎麼回事?”
“此處桃樹可吸收靈氣,但又不含絲毫靈氣……”無非沉吟道,轉頭看向殷凡問,“那被吸走的靈氣傳送到了何處……”
只能是一個地方!
兩人同時看向腳下踩着的地面,隨後不約而同後退至桃林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