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逃離
裴陽看着不怎麼靠譜，找人倒是快，兩個小時後梁睿到了醫院樓下。
兩人下車，梁睿向住院大樓走去，轉身，卻看裴陽倚在車旁，風將他的頭髮吹得凌亂，不知怎麼，梁睿竟然從他的眉眼間看到了難過。
“不進去看看？你，”梁睿打了個磕絆，“你應該很久沒見過顧尹默了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句話，他只是覺得裴陽現在的狀況不太對勁。
裴陽沉默着搖了搖頭，從煙盒裏抖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白霧在他口中溢出，很快消散。
“我抽根煙，就不上去了。”
梁睿點點頭，“隨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住院部大樓，跟護士講了自己的來意，這才找到季青霖住的病房。
他乘坐VIP專用電梯上樓，等待電梯上行的時候想着一會兒怎麼勸季青霖離開，一定要心平氣和的說，結果電梯門打開，正巧與身穿黑色襯衫西褲的顧尹默打了個照面。
梁睿怔了怔，拳頭比腦子快，直接出手重重砸向了顧尹默的臉。
顧尹默也不是吃素的，他察覺到了梁睿身上的凶意，但閃躲不及，臉上還是挨了一下，口腔里立刻漾起鐵鏽味，應該是出血了。
梁睿索性破罐子破摔，沖向顧尹默，一記勾拳向他的下顎。
拳風擦過顧尹默的臉，他趁機鉗住了梁睿的手腕，降低底盤，一個掃堂腿打散了梁睿的腳步，隨後他將梁睿推向牆壁，梁睿踉蹌着後退了幾步，扶着身後的牆磚才勉強站好。
梁睿的怒火無處發泄，瞪着顧尹默目眥欲裂。
顧尹默知道他為什麼而來，穩了穩心神，向梁睿發出邀請，“我們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梁睿粗魯地揮開顧尹默伸過來的手，“顧尹默，你一定要將季青霖折磨死對不對？你一定要看着他因為你痛不欲生對不對？！”
“你做到了，”梁睿忽然大聲笑了起來，“你做到了！我姑媽因為你們家的破事兒進了監獄，我弟弟因為你傷心難過這麼多年，結果呢，你在外面有了男朋友，你他媽甚至還有了未婚妻！你接近季青霖只是為了報復他，有意思嗎顧尹默？”
梁睿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他點着顧尹默的心口，冷冷笑道：“高高在上的看着我們向你俯首跪拜，痛苦哀求是不是很有趣？”
“你永遠那麼自私，永遠站在自己的信息繭房裏看待所有人，永遠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無所不知。”
“我真的很後悔當年把你介紹給季青霖，如果當初不認識，如果你們沒有在一起，也不會到現在這步。”
“顧尹默，你從來都沒有真正愛過任何人。”
梁睿垂下了頭，深深嘆了口氣，“是我害了他，我要帶他走。”
顧尹默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他明白，如果梁睿執意要帶走季青霖，他只能答應。
他是案件的原告，和季青霖和梁睿的立場原本就是對立的，梁睿要帶走季青霖輕而易舉。
顧尹默出手攔住了梁睿的去路，“季青霖他……受了傷，還在休息，而且宜蘭基金這件事還在調查階段，你不能……”
“顧尹默！”梁睿鎖緊眉頭，目光中的怒火幾乎將顧尹默灼燒，“你到底要害他到什麼時候？”
顧尹默的手陡然放下，他苦笑，“呵……我只想要一個真相。”
“現在你得到了，”梁睿抬頭看他，“你所謂的真相，就是我姑媽故意害死了你的母親，你所謂的真相，就是將所有的仇恨一股腦積壓在愛你的人身上。”
“我說過，我早就說過！季青霖不知情，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梁靜見過你找過你！他以為他將你們的關係隱瞞的很好！季青霖在那場醫療事故發生之前告訴我，他想向家人公開你們的關係。”
“他說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們的感情，他決定先告訴最親近的人，他做錯了什麼呢？他不過是太愛你了，愛你愛到願意全盤接受你給的欺騙和傷害。”
說到最後，梁睿的眼裏只剩了悲涼和疲憊，他咬咬牙撐着惡狠狠的語氣，“你帶他去國外，我曾經求你放過他，可你是怎麼做的呢？”
顧尹默怔怔地看着腳下瓷磚上的小塊污漬，背脊僵直，冷汗從他的額頭滑了下來。
梁睿勾了勾唇角，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顧尹默，你還是人嗎？
說完，梁睿轉身，與顧尹默擦肩而過，走向季青霖所在的病房。
顧尹默的心像是被魚線纏繞，然後漸漸收緊，逐漸不能跳動，極細密的線勒住的地方慢慢滲出血，他伸手按住心口，疼痛卻無法控制。
曾經的運籌帷幄，操縱佈局，現在看來不過一場聲勢浩大，愚弄自我的玩笑。
顧尹默此時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和自大。
他按壓在心口的手指慢慢蜷縮，然而他的身後再次響起了梁睿暴躁的質問：“……顧尹默！你把季青霖藏到哪裏去了？！”
顧尹默呼吸一滯，茫然地轉身，推開梁睿，衝到了病房裏，才發現病床上空無一人，隆起的被子下，是兩個被塞滿棉絮的枕頭。
顧尹默愣了幾秒，沒有想到的巨大的變故讓他一時反應不來。
梁睿看顧尹默失魂落魄地站在病床前，恍然大悟：“呵，我說你要攔着我跟我聊什麼，感情就是為了不讓我見他！你在怕什麼？”
顧尹默沒有回答，他強迫自己無視梁睿的胡攪蠻纏，迅速冷靜了下來。
他掏出手機，轉身走出病房，梁睿看情況不對勁，也跟了出去。
好在VIP病房的監控覆蓋廣，他們很快就在屏幕上找到了季青霖一手扶着腰步伐蹣跚的背影。
顧尹默的表情立刻緊張起來，他看着季青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的死角，掃了眼時間，確認季青霖應該還在住院部大樓。
顧尹默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派人搜索大樓，梁睿猝不及防的打斷了他，“你看這裏！”
顧尹默順着梁睿的手指方向看去，將那段住院部大樓外的監控調大，看到季青霖腳步緩慢的走向了站在車邊的人，兩人上了車。
反覆看了幾遍那段視頻，才看清楚那人的臉。
尹默和梁睿不約而同睜大了眼睛。
——將季青霖帶走的人是裴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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