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慘
初晴空收到某人告來的黑狀。
在拿到兩百一十萬的沈則聲淚俱下、斷斷續續的哭訴中,他成功了解到了一波虛假的真相,並信以為真。
好他的宿主。
竟然把人家雪糕店砸了,玻璃全碎桌椅全毀,收銀台里的積分被薅出來搶走,連路過的狗都要被他們踹上一腳!
編故事的沈則講到一半,有些卡殼。
……是不是有些誇張了?初初真的會信這個嗎?
「太過分了!簡直不是人!」初晴空聽完堅信不疑,握了握拳,格外同仇敵愾,堅定地支持道,「好兄弟,我會幫你報仇的!」
沈則:「……」
真信?初初的宿主在他心中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啊!
「好的好的,那那那我先掛了,我去忙店裏的善後。」
初晴空:「白白!」
……
五星酒店頂樓,總統套房外。
「叮咚。」
時惟之站在門口,低調的黑色西裝質地精緻上乘,暗紋如流水般華麗,又帶着獨到的冷感。
他微微垂眸,骨節分明的手指戴着雪白手套,按響門鈴。
晚餐時間門,在他的身邊,靜靜停着一輛三層餐車。
上面排列着琳琅滿目的美食,各個都是米其林大廚拿手之作,西式的牛排沙拉,中式的各類菜系,應有盡有。
但最為矚目的還是足足佔據一整層位置的雪糕,椰林風情拼巧克力雪糕,黑巧雪糕球,可愛手工的小動物樣式雪糕,小恐龍小貓咪畫上愛心,一眼能讓所有喜歡雪糕的人淪陷。
時惟之冷冷淡淡地心想,初初應該嘗一點其他的口味。這樣就不會被隨便什麼阿貓阿狗的雪糕騙過去,以為這就是最好的雪糕。
滿滿走廊都充盈着甜香。
他將自己偽裝成送餐NPC,按響初初的門鈴。
門內的初晴空顯然聞到了香味,從沙發跳下來,踩着厚實柔軟的地毯,「噔噔噔」地跑來。
他興沖沖打開了門,然而只是一道門縫,探了個頭,就看清了外面站着的人是誰。
初晴空:「!」
又一眼看見餐車上的滿滿一層雪糕,想到好友已經被砸掉的雪糕店。
初晴空:「?」他們還敢來?
他火冒三丈,抬手關門。
時惟之甚至沒來得及把餐車送進去。下一秒,面前的門就已經重重關上了。
時惟之:「……」
青年白髮垂落,遮住深邃俊美的面容,嗓音低了一點。
「初初,可不可以開一下門?」
回應他的是房間門內超大衣櫃被拖到門上的拖曳聲音。
衣櫃一路拖一路近,最後重重地擋在門前——防止他破門而入。
時惟之:「…………」
「初初,你的晚餐放在門口。」時惟之摘下白色手套,將它握在手心,隨後親手握住餐車的橫欄,將餐車推到門前。
……即使他不能見到初晴空,初初也會觸碰到他觸碰過的橫欄。
「明天見。」
時惟之轉身離開。
過了半晌,吭哧吭哧搬來的衣櫃窸窸窣窣地被推走,房門打開,又警覺地探出一隻初初腦袋。
初晴空左右看看,發現自家宿主真的不見,鬆了一大口氣,愉快地把餐車推進房間門。
他注意到了一些小細節。
比如推餐車不一定要推,可以直接從前往後帶進來,這樣可以避免間門接摸手。
系統進門一會又推開門,嫌棄地把一整層的雪糕連着盤子丟在地上,旁邊立起一塊小牌子,上書「不要你的」。
隱匿身形、暗中窺探的時惟之:「……」
初初嫌棄的是雪糕嗎?初初嫌棄的是他。
就這麼喜歡沈則?
很好。
……
此時此刻,夜色之下的後花園,寂寥無人。
明鳳闕站在酒店沒有人的隱蔽之處,面前放着一個空桶。
他指尖一點,桶里便多了滿滿當當的冰塊。全部是鳳凰千年的寒冰,在黑暗中兀自泛着極低溫度的幽光,出現之時,連鐵桶都發出了「咔嚓」一聲脆響,被凍得開裂。
鳳凰寒冰慣常出現的地方只在劍尖。
為的是以冰之力,一擊斃命。
明鳳闕面不改色,用靈力將冰桶自上而下憑空抬起、傾倒,下一瞬,冰塊全數落在自己的身上。
霎時面色染上風寒的紅,捂住嘴邊,輕輕咳嗽一聲。
冰桶挑戰。
源於本體的千年寒冰,只要他自身卸下防護,同樣可以傷到他自己。
風寒可以讓初初心疼。
他選擇了初初最不能忍的賣慘大法,面頰帶着不正常的紅又唇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帶着這副仿若下一刻就要倒地的病容,敲響初晴空的門。
頂層前,門鈴再次「叮咚」一響。
門又沒開。
——同樣被初晴空拒之門外。
初晴空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小心謹慎地看了一眼門上貓眼。
貓眼掛得高,明鳳闕又因為裝病而微微低着頭輕咳,因此只看見白髮。
但是這也夠了。
初晴空還沒看清外面的人長什麼樣子,僅僅是一頭白毛,就已經呵呵一笑,把他划入了不見名單。
決不接待白毛。
沒有一隻系統不愛白毛!但是他不放白毛進門!
門縫底下一張小卡片緩緩移出,上面是一隻系統圓滾滾的可愛字體,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寫着「白毛爪巴」。
明鳳闕:「……」
鳳凰輕輕彎起金色的眼睛,眼中寒意凜冽。
受夠了。
每次位面他都是最後一個要被其他宿主牽連的,這次他又被誰牽連了?!
時惟之嗎?
他的手中出現兩柄長劍,一柄「濟世」,一柄「殺戮」,劍身覆蓋著幽藍寒冰。
他面無表情,轉身,尋仇,殺人。
……
上方通風口,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裴辭以在黑暗無光的通風小房間門裏,抬腿側坐,百無聊賴地看着這兩人相繼離開。
他看見時惟之偽裝服務生送餐被嫌棄,又看見明鳳闕冰桶挑戰得風寒賣慘被無視。終於輪到自己了,他眯起眼睛,有些懶散地長長打一個哈欠。
另闢蹊徑,起身瞬移,到落地窗邊。
於是,總統套房客廳里的180度大落地窗也「篤篤」響了兩聲。
初晴空去看窗戶。
窗外站着身形頎長的大美人,在光怪陸離的神秘夜色里,一身湘色衣衫迎風飄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初初……」
初晴空面無表情,把窗帘拉上了。
裴辭以:「……」
現在放棄就不是他。他半點受挫的神情都沒有,自然而然地換了另一扇更加隱蔽的窗。
修長指尖夾着一張「穿牆符」,將它貼上了窗面。
在初晴空沒有察覺的時候,向前一步,身形輕輕鬆鬆沒入房間門。
柔軟、安適,堆滿巨大抱枕,是初晴空的卧室。
裴辭以的道德感比另外兩人低一點。
時惟之和明鳳闕也不是沒有辦法穿牆,但都選擇了比較保守的方案,給予初晴空關上門拒絕他們的權利。
只有他一個人,直接擅闖,上來就是玩一個大的。
過了一會。
初晴空回到卧室,打開燈,一眼看見床上一道朦朦朧朧的身影。
美人眉目如畫,湘色絲綢衣衫垂落兩旁。暖黃的床頭小燈勾勒出他一半的影子,姿態肆意又優美。
他坐在床頭,低頭看着一冊書,又抬眸對他眨了一下眼睛。
美到虛幻,像是蠱惑人心的人魚。
「又見面了,初初……」
裴辭以的紅眸極為醇厚,笑意里有着猶如黑雲的漩渦,讓人心甘情願地沉醉:
「到我這裏來,讓我們度過一個短暫美妙的夜晚吧?」
「反正你也不記得我了,就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快樂又舒服的事情,不好嗎?」
初晴空:「……」
沒事找個螺絲廠擰螺絲吧你!!
他真的向他走去,一邊走一邊捲起袖子,面無表情,剔透水晶般的藍眸陰惻惻的。
在他的憤怒之中。
裴辭以連人帶床單被子一起被裹着扔了出去,落在地上,刷新記錄,喜提最慘宿主金獎。
裴辭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