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兄弟
()夜，漸漸降臨了。科里推門而出，小小的院落里，點點星光帶來一絲絲涼意。科里倚着院中唯一一棵金葉樹，聽着蟬鳴或其他一些昆蟲的絮語。另外兩個單間中倒沒什麼聲息，想來要麼在修鍊要麼在睡覺了，倒是無人打擾，別樣清閑。“塞維爾此刻在做些什麼呢？”科里喃喃自語。
孤煞外森西面，連綿的山峰中，有一座無名小峰，三層樓高的拯救者，或者說塞維爾正在擺弄着數塊碩大的，不同sè澤的礦石。忽而他停下，瞅瞅不遠處一具花斑獵豹的屍體，而後將目光投向了渺渺夜空。夜空很美，無可計數的星辰正肆意傾瀉着星光。“好像是哥哥的目光啊。哥哥這時候一定也在看着這夜空才對。可惜，再過兩天就要有好長時間見不到了。你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我還等着你給我念父親的rì記啊！”塞維爾兩枚電子眼跳動着白光，似在訴說著心中的一縷思緒。
“啊哈，科里兄好雅緻。”突兀的，一個略熟悉的青年聲音傳入耳中。待科里轉頭，就看到一身淺綠絲綢的墨華跨過院門進來了，手上還持一把摺扇。“墨兄倒是雅興非常啊，夜深人靜還四處閑逛么？”科里忍不住打趣道。墨華在科里三步外站定，摺扇一展，藉著熹微的星光，科里大致能看清那扇上畫著一個舞劍之人，還配有一小詩，隱約見得“華”、“墨”二字。
墨華視力自然也是遠尋常，此刻倒是仔仔細細打量着倚樹而立的科里。許久，許久，科里後背冷汗直冒，幾乎忍不住暴走之時，墨華這才緩緩開口：“科里兄倒是xìng情中人。傍晚我觀科里兄似有所不快，這夜訪一番，果見你倚樹觀星，似是思念誰人。莫不是遠在他鄉的紅顏知己？”紅你個大頭鬼！科里一臉無奈的看着墨華。我說你對一陌生人這麼上心幹嘛？難不成你還看上我了？！“我只是想家了。”心裏胡思亂想，科里嘴上倒是敷衍一番。
墨華淡然一笑，毫不在意，不知從哪兒取出一壺酒，兩隻杯子，更有一方小小石桌，兩個石凳。墨華隨意坐下，笑道：“科里兄，長夜無趣，不如飲酒作詩如何？”科里搖頭：“飲酒我倒是會，作詩這麼文雅的事兒，我是十竅通了九竅，還有一竅不通啊。”“哈，其實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來來來，我們先喝酒，先喝酒……”墨華滿上了兩杯酒，一杯推於科裏面前，另一杯卻是一干而盡。
喝酒？把我灌醉？在酒里下毒？…………科里腦子裏紛紛擾擾的冒出些神經質的東西，大約老實人被jian詐的政客坑慘了，見誰都像害自己的。見到墨華先干為敬，倒是不好掃他興，起飆來只怕自己要被秒殺。只得無奈坐下，意興闌珊地淺嘗則止。甘醇的酒液順喉而下，酒倒是好酒，就不知道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正想着，墨華忽然開口了，可以拉長的聲音，抑揚頓挫，真有點大詩人的樣子：“星海無垠，天如水幕月似鉤。”科里聽完卻是一愣：“墨兄，哪來的月？”這麼多天了他還真沒見過月亮。墨華略有疑惑：“科里兄不知道？很多很多年以前，寶華大6是有月亮的。但後來，著名的遠古戰爭中，月被毀去了。然而月魂不散，在寶華大6附近空間牽動了玄炁，依舊化作月形，仍然月圓月缺。若是修鍊的時候感知天地，仔細觀察上空就能看到月了。今天正好是月初鉤月之時。”“哦，以前還真沒注意。”科里暗道：這大6原來叫寶華大6嗎，曾有月，月毀以後還化作能量體？真是稀奇。
沒來由的，科里突然靈機一動，開口道：“浮生一夢，酒過愁腸淚長留。”科里一口飲盡杯中酒，卻覺熱氣蒸騰間，一股jīng純的炁便被吸收進了體內，使得遍佈全身的斗炁又壯大一絲。
“好詩！”墨華贊道。“好酒！”幾乎同時，科里脫口而出。兩人對視，卻是長笑。
“我自小就是孤兒，沒爹疼，沒娘愛。七歲時閣主親自收我入閣，習劍七年，成就意劍之術，能以心念御劍殺敵，更是肆意不拘，無招無式卻又隨手拈得各種招式。十六歲，斬殺一玉銳初期魔獸：風影虎，以其魔核製得風影虎紋佩。那虎為禍不少，爪下害得百十xìng命，以是一戰，我也就建立起小小的名聲。終於，十八歲那年，晉陞劍閣十大執劍弟子之一……”墨華似是酒醉，將自己生平娓娓道來。
“墨兄，可是醉了？”科里疑惑道。畢竟，自己和他剛剛白天才認識，雖然說意興投合，也不至於這樣口無遮攔吧……
“哈，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墨華今年二十一，雖然朋友不少，推心置腹的卻是半個也沒有。不過，今天我找到了第一個！科里兄，可相信緣分之說？你我投緣，就算是見面便稱兄道弟也沒什麼。若要是不投緣，便是相識幾十年也只是擦肩的過客罷了。”墨華感慨道。
“這話倒是有理。”科里若有所思，細細體悟着墨華所言。人，智慧極高，因而極複雜，極自私的物種。氣機不通，格格不入的兩個人要想成為至交，其難度不亞於水火併存，億萬中而無一；而一見如故雖說少見，但相比之下卻也不是沒有。比如流傳萬載的三國劉關張，不也是初見即結為兄弟的嗎？雖說這裏面也有劉備想要利用關張的心思在，但科里能感覺到墨華不同，此人真心誠意。不過，緣分什麼的？你是斷背山嗎？
“我倒是想說說我的身世，可惜現在恐怕還能說。”科里無奈地拒絕了墨華的問題。
“哦。不礙事，來rì方長。眼下還是要及時行樂，喝酒，喝酒……”墨華也不追問，“這可是炁源果提煉出來的好酒，對炁的jīng純很有好處。”來rì方長？！！及時行樂？！！！科里只覺得頭暈，你這怎麼措辭的啊！難怪沒有一個至交，這誰受得了啊……科里一面胡思亂想，一面卻是毫不客氣，一杯接一杯，像白開水一樣喝着這似乎來路非凡的酒。客氣？客氣個啥！既然交下了朋友，和朋友喝酒還顧慮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那不叫朋友，最多算利益上的合作夥伴！兩人一杯接一杯的灌着，其間墨華換了三次酒壺，兩人一邊喝着酒，一邊沒頭沒腦的聊着，漸漸的醉意上涌。酒度數不高，架不住喝得多啊！
由於沒有月亮，很難判斷這已經是什麼時辰了。而且科里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皮一個勁耷拉下來。杯中空空，墨華遲遲沒有添酒，看過去卻見墨華已經趴在石桌上睡著了，摺扇也丟在了一邊。取來一看，層層疊疊的重影干擾下，科里還是依稀看清了共有四句詩，第一句大約是：血玉丹砂紅塵墨；至於後面的，沒等看明白，科里便頂不住醉意，摺扇往旁邊一丟，人往石桌上一倒，很快就呼呼大睡了。幸好兩人都身懷斗炁，不然這麼睡一晚，鐵定着涼。
旭rì東升，當科里醒來時，便見到持扇而立的墨華了。錦衣玉佩，長劍摺扇，倒像是公子少俠，只這樣子不知得迷倒多少少婦少女。墨華此時又是jīng神奕奕了，與昨夜來時一般無二，臉上又掛上了那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科里兄，人生難得一知己。你我一見如故，又是同飲共詩，將來修行路上挫折重重，單憑一己之力恐難走遠。不如我們結拜兄弟，rì后相互扶持。”
科里也不是常人了，酒是一早就醒了。聽了墨華一番話，恍惚間他又想起了史戈特三人。這場景與他們三人初見何其相似，那結局——是否還會相似呢？科里心中微寒，下意識便向迴避墨華。“不，不對，這一次，我們都擁有凡的能力，更何況是完全屬於自身的，別人奪也奪不走的。這一次，我們一定能共創輝煌！”科里心中一種聲音逐漸強盛起來，對朋友的希求，對知己的渴望，終於壓倒了間接害死摯友的負罪感。“好，從今天起，我們就以兄弟相稱，彼此守望相助，至死不渝，天地可鑒！”科里的聲音堅定無比，從未如此堅定。如果老天非要讓我再次傷心，我不介意毀了個破老天！
“……你我稱呼不需變。煉炁之人，何需顧忌世俗禮約。”墨華同樣立誓，兩人相視長笑，有一種深入對方內心的感覺。
科里把墨華送走以後，便開始了修鍊。自己要想有所作為，必須得有強大的實力才行。強大的實力可不僅僅取決於天賦，更多的恐怕還是rì復一rì的水磨石穿的功夫。前兩個級別的晉陞是很枯燥的，就是一個勁吸納天地間無處不在的炁，轉化成自身的炁，一直到鋼練巔峰，自己便要選擇一門功法，以更好地cao縱體內的炁，這也是晉陞玉銳的要求之一。而相比於其他人，科里可以明確感受到自身優勢，斗炁通達全身，毫無滯礙，吸納炁的度更是常人的十數倍。看這進度，少則數月，最多一年功夫，自己定能達到鋼練巔峰。“鋼練巔峰，才是煉炁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