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學術的根本在道統

第三百零五章 學術的根本在道統

即使那個家中有一個讓他厭惡的叔父,可是那裏的感情讓他無法作出割捨,他覺得相比起汴京的繁華,家鄉之於他更為重要。

在猶豫和躊躇了許久后,他方才是做出了這麼一個艱難的決定。

“伯伯,感謝您的心意,汴京固然繁華,可是我還是割捨不下鄉里的親人!”

若是真的留在了汴京讀書,那麼以後同父母親人聯繫,也就只能夠通過書信往來了。

畢竟汴京來回一遭可是很遠,如今可沒有什麼便捷的交通工具。

這來回可不是一件簡單的易事,如今若是跟着這個剛剛認下義父後面,將來的生活定然會比回去更好。

可是他依舊會拒絕,身邊的塞赤也不明所以的傻呵呵地笑着,一邊吃着桌上的飯菜。

一頓飯後一家子人又將兩人送走離開,而章淳目光中有些不舍,這個汴京對於他而言是孤獨的,塞赤和葛仲兩人若是能夠留下,他也就多了兩個朋友。

等到兩人上了馬車徹底離開了,一旁的婦人方才舒緩了一口氣,因為若是當真二人留了下來,家中的生活也會立刻拮据起來。

並不是她心思多,刻薄寡恩而是她的出發點也是從這個家而出發。

章啟感嘆的說了句:“素聞延州之地乃是教化之地,當地民風淳樸,從塞赤和葛仲兩個孩子身上可見一般!”

若是說延洲有什麼值得讓人記住的地方,那無疑就是綏德縣的綏德學宮,它如今的地方可是比起孔子故鄉都不遑多讓。

綏德學宮初始乃是因為楊秉而知名,後來此地的民風吸引了許多的學者大儒,使得此地成了一處文人大儒常常彙集之地。

所以章啟這番感慨並非是空穴來風的,一個地方的文化同樣也會影響當地百姓的風氣。

……

不僅僅是外來的一些大儒名士對於此番楊秉講學抵觸,在太學之中的一些飽學鴻儒同樣也是。

如國子監直講胡瑗就對官家的旨意,連續幾次上書可無一例外都被駁回。

國子監直講有主持太學之責,這個位置不可謂不重要。

而他同樣也是當初楊秉所舉薦的人才,二人在政見上頗為一致,對於楊秉實行的一系列新法,利國利民的事情,他都是抱雙手雙腳贊成的。

這並不是因為二人之間乃是提拔重用的關係,而是這是他由心的如此覺得。

固然他欽佩楊秉的文采,敬重他的德行,支持他的改革,但是二人乃是學術之上的分歧。

這之於那些陰謀家,政治家而言,這不過是點頭應答的好事情,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壞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可是學問這個東西乃是他立身之根本,如果在此問題上可以做到屈就,那麼他便成了一個無原則的人,沒有道德堅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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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朝廷之中受重用,本該是富貴榮極的生活,可是他卻一身布袍,那一身儒袍卻是漿洗的平整無一點褶皺,看起來素樸可那一身清正之氣,還有那一身氣度卻是讓人凜然。

“胡公,您此舉卻又是何必呢?這官家明顯乃是偏向於楊公,您這個時候高舉反對,豈不是成了眾失之的,楊公到時豈會與你干休?”

如今的楊秉權勢之大,朝中也是少有人能夠與之掣肘,依附者自然也是眾多。

而有些想要鑽營取巧的官員,都想要攀附上這顆大樹,實現官職躍遷。

畢竟先例不少,楊秉提拔了一大批的變法新人大臣,而有些人德行雖然一般,可是有能力的依舊會被楊秉提拔。

因為他的原則向來是重才甚至重德,這也是楊秉在外毀譽參半的原因之一。

說話之人乃是太學官員,胡瑗身邊的親近之人。

他臉上露出擔憂之色,在他的眼中當年的道德君子楊公如今不過是一權臣爾,胡公方才是真正的道德君子。

如今的太學有如今的現狀,也乃是胡公的功勞,他實在不忍心胡公陷入其中。

胡瑗搖了搖頭,說著:“我深知楊相公的為人,當年我在他面前曆數他的過失,尚且不與我計較反而提拔我,所以他是一個沒有私心的人,如今的確有一些小人,被楊相公所提拔重用,不過卻不是因為他們的諂媚之言,而是其能力!”

在他的眼裏雖然不認同楊秉此舉,認為為官重要的乃是德行,可是卻也能夠理解楊相公為何如此做。

不過是為了樹立新風,培養出大批的實務的大臣,在告訴朝野上下朝廷用人重才甚於重德,所以那些濁流的官員也紛紛效忠其下。

正所謂投其所好,有人喜歡美酒,有人喜歡佳肴,自然也有人愛好美人,一些鑽營取巧的官員,就會為了投其所好。

可是如今楊秉喜好的是有才幹的大臣,那麼他們自然會為了傾盡全力的為了政績。

無能和懶惰從來都不一定同濁流所掛鈎,甚至有些官員明明德行不高,卻也能夠同百姓同吃同住,宵衣旰食的拼着政績,他難道是為國為民嗎?不,他是為了自己的政績罷了!

可楊秉並不在乎這些,如今的大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機器,每個關鍵的地方都需要有人把持,做好自己的螺絲釘,他不管白貓還是黑貓,只要能夠辦事他就重用!

你若是貪污違法,那麼不好意思我也不會有任何的偏袒,而不會因為你的名望或者你大儒的身份,就會對你予以重任!

而楊秉這種做法,看起來不過是維護的乃是一個公平,但是在士大夫眼裏這就是異端,因為他將才高過了德,往大了說你就是認為術高過了道!

放着那些飽學之士的鴻儒不用,偏偏起用私德有虧的人。

胡瑗同大多數的文人一樣,認為此舉有些不妥,他是一個在道德品行上近乎吹毛求疵的人,他認為為官者需先得有風骨,后需得有才能。

同樣他的思想又不迂腐,他認為的文人的文章需要經世致用,可謂是同楊秉所提出的思想二者不謀而合。

可是從根本上兩者卻有一個根本的差別,他認為官員以德行作為標準,而楊秉認為以法作為標杆。

身邊的人也只能拱手,既然胡瑗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是如何勸恐怕都無法改變其心意了。

有的人會權衡利弊,而有的人卻堅守己心。

朝中的大臣多是保持緘默,畢竟雖然官家並沒有明說,但是卻下令讓楊秉在國子監講學,這何嘗不是在站台。

楊秉那是立下當世一門顯學之人,而且還是一位朝中的中樞重臣,乃是大宋的樞相。

還有年輕之時到如今,都可以從過往政績來看都是一份無比光鮮的答桉。

這樣的人物千百年後都是會留存青史的人物,試想一下就是這樣的人物,背後還有官家親自站台,一個人的力量能夠與之相爭嗎?

不能,所以才會引起文壇震動,而之所以趙禎在其中留下來了許多的時間,所為的就是待事件持續發酵。

當初本想直接在國子監表明,可是楊秉的那番話讓他改了自己心裏原本的想法!

因為楊秉的自信改變了他心中最初的堅持,決定在天下的鴻儒名士前定下如今大宋的最新的官學。

他要昭告天下,如今大宋需要什麼官員,天下的讀書人需要向著何種方向而前進。

胡瑗一個人獨站立在桉桌之前,在桌上還有一份筆墨未乾的紙張。

上面赫然寫着三個大字“體,用,文”。

這是他對於聖人之道的詮釋和總結,這並非是自己已經走到了大道的盡頭,抵達大道的人說不出,走在大道之上的說不清。

“體”是“內聖”根本原則,屬於形而上學範疇;

“用”是將這些原則運用到外王之上;

“文”指記載聖賢“內聖外王”之道的載體。

這就是他的明體用之學,重整綱常,弘揚道德名教,返本修身。

若是論學問如何能夠立住跟腳,如楊氏心學為何能夠在大宋流傳甚廣,能夠成為顯學。

那是因為其跟腳和道統,以“精一之傳”為宗旨,此道始於堯舜禹之十六字心法,經孔顏仁學。

而如今胡瑗的道統乃是堯舜禹親傳口授、湯文武、周公孔孟,到了孟子之後。

而楊氏心學也好,胡瑗如今的明體用之學也罷,都是從道德也就是儒家的仁,宣揚的的是這種精神價值。

無論是胡瑗還是如今天下來的鴻學名儒,他們都是對於如今的楊氏心學知之甚深,這些時間裏都在為辯經所做準備。

可是他們也不會知道,楊秉也會從楊氏心學的基礎上推出了新的學問。

可想而知,當他站在講經的高台之上,他的言論會引起多麼大的驚動。

……

“聽說了嗎?石介先生也已經來京了,如今聽說也在半遮面酒樓講學!”

“石介先生這是在效彷當年的楊公講學啊!這看來過幾日太學的講經定然是十分精彩!”

石介也是大宋的一位鴻儒,此君乃是一位性情剛直的人,排斥佛道兩家的思想,而對於楊氏心學也是曾經也有頗有駁斥。

原本乃是為官不過因為與楊秉政見不合,後來同孫復共建了泰山學院。

可以說乃是一地的魁首人物,那麼他特意在半遮面酒樓講書,那自然是有其特殊含義!

當初楊秉曾在此宣揚過自己的學說,而今日自然是為了駁斥而來,一些敵對學派,還有楊氏學派的門人統統前去。

那些與楊氏心學站反對的,是為了去聽聽這位大儒是如何駁斥,而那些楊氏學說的讀書人,則是聽聽這位大儒如何駁斥。

二者看起來一樣,可卻是完全不同。

學術之爭自古以來便不再少數,太學的士子一下子就覺得坐不住了,也是想着簇擁着趕去半遮面酒樓。

半遮面酒樓同樊樓不同,以精緻茶點所着稱,而且因為此地的特殊含義,讀書人來此處的居多。

而且其內裝飾素雅讀書人多是喜好在此處,而樊樓無他奢華為主,這乃是財大氣粗的底氣,所以來此處的多是京中的高門大戶。

半遮面酒樓從一開始就定下來了受眾人群,與其想要適宜各種人群,還不如吸引一部分受眾群體。

你既想要下里巴人的貼近生活,又要陽春三月的素雅自然是不可能。

而半遮面自然是選擇了素雅吸引讀書人為主,畢竟是生意人如此高的租金,如果走物美價廉的路子恐怕得賠死。

商人當然是以利當先,而且城中的普通百姓也會選擇街邊的店鋪,就像喝茶也會選擇那種散茶,而讀書人也不會跑到路邊喝粗茶。

兩者的喜好和消費能力不一樣,你硬要將兩者兼容,那不是存心不想要生意嗎?

因為這一遭,半遮面的生意竟然又一下子紅火了起來,雖然平日裏生意不錯,但是如今比得上特殊節日了。

今天這種時日裏,恐怕比起樊樓都更加的熱鬧。

這也是樊樓所不能比的,畢竟別人是有文化底蘊在的。

如這種大儒身份,不是樊樓用一些錢財就能夠請的過來的,如他們住進來后,要想留下對方的墨寶,也得好話說絕然後奉上錢財才有可能。

這就是名人效應,大宋的各家酒樓多是都會打這主意。

可是雖然這看起來乃是石介先生,在半遮面向楊秉下戰書,可是這半遮面也是楊家的背後產業,倒是最後給對方獲利了。

不過如石介這種身份的大儒,即使知曉依舊還是會如此,他們並不在乎所謂的錢財獲利,注重的乃是學術相爭。

不論官職大小如何,若是站在學術的地位上,他就是一方正道魁首,論地位與楊秉也是相當。

在整個大宋都是知名的學者,所以說讀書人對於大儒的熱情,某種意義上比起後世的“追星”都更加轟動。

這是因為讀書人的地位所致,在民間普通百姓對於讀書人都會多出幾分尊重的。

而這種消息也在太學一下子宣揚開來,每個人都結伴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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