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曾經的陰霾
“石老爹？”林檎看着眼前的老者，雖然鬢角發白，歲月在他的臉上鐫刻了無數的皺紋，可那張臉簡直就刻入了林檎的靈魂。猶記得當年那個晚上就是身為寨中族長的石老爹帶着無數寨民，舉着火把說要燒死自己這個不詳之人。平日裏那麼和藹的石老爹，那晚在火把的映照下，那張臉陰惻惻的像鬼一樣。
“咦，你是……”石老爹也放下了手裏的棍子，上下打量着林檎，多年沒見石老爹一時之間認不出林檎也是正常的。何況林檎小的時候漫山遍野的瘋，皮膚黝黑乾瘦乾瘦的，而現在的林檎皮膚白皙，身材健碩。
林檎心下一慌，倒希望石老爹認不出自己，不過也是逃避不了的，他倒是要問問為什麼要把外婆葬在那裏，無論有沒有合理的解釋他都要要求石老爹同意遷墳。自己這個不祥之身不知道會不會讓石老爹變臉，看他打自己親兒子石頭的樣子，兇狠程度不減當年啊。雖然不想，但這個交道必須要打。
“你是林家娃娃？”石老爹看到林檎許久恍然想了起來。一把拉住了林檎的雙手。
林檎神色緊張了起來，驟然又想了多年前的那個晚上，手不由得抖動了起來。
“哎呀，我的老天爺啊，長這麼大了，這麼俊啊。開襠褲小時候虎頭虎腦的樣子好像昨天一樣。”石老爹再也沒有從前凶神惡煞的模樣，拉着林檎的手好像見到了久違多年的親人一般，用粗糙的大手不停的摩挲着林檎的雙手，說到動情處，眼眶居然還微微泛紅。
林檎有些不知所措，是石老爹年紀大了忘記了當年的所作所為，還是真的就是時過境遷，已經不在意自己這個邪祟會給寨子帶來血光之災了嗎？
林檎尷尬的把手抽了回來，對着石老爹微微一笑，努力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說：“是啊，石老爹，我回來了。”
林檎的動作也讓石老爹很尷尬，不過大度的一笑，摩擦着雙手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外婆彌留之際，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雖然沒見到你，但至少你還能看看她的遺容，”
遺容？林檎一愣，自己明明在山澗底下見到了外婆的墳墓，石老爹居然說可以見到外婆的遺容？那山澗里的墳墓是假的嗎？雖然內心有着巨大的疑惑，但林檎還是願意相信山澗里的墳墓就是假的。
“哎呀，孩子，你這是怎麼了？這，這，怎麼還光個膀子？你衣服呢，怎麼看起來這麼狼狽？”石老爹看着林檎這一身打扮，在看看身後林檎帶回來的女娃娃一樣的狼狽，不由得有些詫異。關心的問詢着林檎發生了什麼事。
林檎沒打算跟石老爹說出自己一路上的遭遇，就更不會提山澗里那座詭異的墳墓。就算石老爹表現在熱情他也不相信石老爹。
“嗯，多謝石老爹。我先去看看外婆。”林檎禮貌疏遠的對石老爹微微頷首，拉着風一一往記憶中的家走去。
自己的家在寨子最裏面的半山腰，小的時候山上山下跑沒有四處去野，小的時候也總抱怨山上太高太遠，去找朋友玩總比別人多爬一段時間的山路。家裏人總說他皮猴子，不要到處亂跑不就省事了嗎？如今再次走上這條小路，才發現原來記憶中遠也沒多遠，路崎嶇也沒有多崎嶇。路邊的野草都已經覆蓋了原來的路，不知上一次有人走這條小徑是什麼時候了。看來外婆這麼多年過得很是冷清。
果然一切都如林檎預料的一樣，外婆家的房門敞開着，整個屋子乾淨卻也十分破舊了。屋門開着，老遠就看到了一口棺材擺在屋子正中央。棺材的案頭擺着江九婆的牌位，牌位前有個香爐，小米上只有三支燃燒過的香根，再無其他。而棺材腳下有一個銅盆，裏面只有寥寥幾片紙灰，早已經燃燒殆盡。林檎只覺得胸口憋悶的狠，說不出來的凄涼。
“這是你家？”風一一靠在門框上，這一晚上不是怪物就是死屍，到了林檎的家裏居然還有口棺材。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嗯！”林檎心情壓抑的緊，抽出牌位旁的三支香點燃后恭恭敬敬的給外婆上了香，矗立在前思緒飄散的想了很多。良久才注意到風一一一直靠在門口。
“進來吧，別怕，我給你處理處理傷口，你先休息吧。”林檎注意到風一一不但虛弱，還顯得很疲憊。拉着她進了裏屋。
裏屋很乾凈，雖然屋子裏沒有什麼多餘的擺設，但每個地方一絲灰塵都沒有，地上被掃得有些發亮。被子是藏藍色的，被洗得發白髮舊，但卻透着陽光的味道。
林檎讓風一一坐在椅子上，解開老道的道袍，裏面是自己衣服撕成的布條包裹着她纖細的胳膊。這些都要去掉。雖然這麼多年沒有回來，可順着小時候的記憶，還是找到了外婆放置高度酒的地方，灑在風一一佈滿傷口的小手臂上。一看當時這個姑娘是真的急了，胳膊上都是深淺不一的傷口，有的傷口特別深，皮肉都是綻開的。酒精沙沙的疼，風一一咬着嘴唇，眼淚圍着眼眶轉悠。
“好了好了，這就好了！”林檎看着風一一咬着嘴唇的樣子，心疼不已，小時候只只摔傷他也是這樣學着大人的模樣給她消毒，只只也和風一一一樣咬着嘴唇，強忍着眼淚。林檎也是下意識的用嘴吹着氣，彷彿這樣能緩解疼痛一般。寵溺至極的樣子讓風一一不自覺的臉紅了起來。
林檎沒有注意到風一一收起的眼淚，染紅的面頰，只是專心給她消毒后，開始拿出外婆的金瘡葯，一點點的灑在風一一白皙卻被划爛的手臂。
“會不會留下疤痕啊，唔，以後都變醜，也不能穿洋裙了。”風一一有些介意林檎看着那噁心的傷口，想到以後胳膊上都有醜陋的毛毛蟲傷疤，內心就有些難過。甚至有些擔心林檎會不會覺得很醜，嫌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