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倫玉沒有說話,只是將陳驕陽緊緊攔在懷中,陳驕陽哭了許久,最終累得在他懷中熟睡。
倫玉小心翼翼將她抱回了房中。
七月初八這日,是陳扶陽的生辰日,往年她一向獨過,今年卻要大擺宴席,陳驕陽和倫玉也在受邀的名單當中。
陳驕陽原本是不想去湊熱鬧的,可到底她欠了陳扶陽人情,便只好與倫玉一道赴宴。
若水院外守着的侍衛,一早便得了旨意,並未阻攔二人出行。
陳扶陽一現身,果不其然成了全場焦點。
倫玉滿臉笑意,絲毫不在乎眾人目光,他緊了緊陳驕陽的手,與她一同落座。
落座后,他幫陳驕陽倒了盞差,遞到她唇邊,陳驕陽接過茶盞,低頭飲茶時,倫玉寵溺地幫她理了理髮梢。
“呦?”坐在陳驕陽斜對面的孫二姑娘忽然揚起調子道:“這不是驕陽郡主么,許久未見,郡主依舊風姿綽約。”
陳驕陽懶得理她,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喝茶吃點。
倫玉卻沒她這樣的耐性,直接就拉下臉來,冷冷地瞪着孫二姑娘。
孫二姑娘心裏憋氣許久,當初那桶從天而降的糞便,已經成了她心中過不去的陰影,以至於從那以後,她只要出府,不管天晴天陰,都會撐起一把油紙傘。
當時她雖然未尋到潑糞之人,但背後的黑手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因陳驕陽的身份,孫二姑娘只能吃癟,可今時不同往日,她好不容易見到了陳驕陽,自然要好好羞辱一番才解氣。
“郡主怎麼不理人,只管低頭吃東西?”孫二姑娘笑着道:“莫非離了永安侯府,便連頓飽飯都吃不着了?”
眾人鬨笑。
桌面下倫玉雙拳緊握,他剛要出聲,便聽見上首傳來了陳扶陽的聲音。
“孫羽燕。”
陳扶陽撩開蓮子,緩緩而出,身後跟着三個婢女,還有一個戴着半截面具的男子。
陳驕陽和倫玉看到他時,皆為一愣。
陳扶陽在上首站定,斜昵着孫羽燕。
孫羽燕便是孫家二姑娘,她一聽陳扶陽喚她名字,趕忙就站起來,衝上首福了福身,極為恭敬地道:“大公主吉祥。”
陳扶陽沖她勾了勾手,“過來。”
孫羽燕提着裙子就走到跟前,“公主有何吩咐?”
咐的尾音還未徹底落下,便聽“啪”地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了孫羽燕臉上。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孫羽燕一臉不可置信,要知道她父親是京兆尹,去年在齊縉王造反時立了大功,如今正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她也跟着成為了眾星捧月的對象,何曾想會當眾受這般的羞辱。
孫羽燕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她捂住發燙的臉頰,對陳扶陽道:“公主這是作何?”
陳扶陽目光從她身上繞過,看着堂下眾人道:“本宮許久未出席宴請,今日難得有興緻,擺了這麼場生辰宴,卻不知如今京中貴女竟這般不知禮數了?”
孫羽燕登時反應過來,她欲開口辯解,陳扶陽卻根本不給她機會,一雙冷眸甩在她臉上,“陳驕陽是我朝郡主,也是本宮的妹妹,你算個什麼東西,在本宮的生辰宴上大放厥詞?”
“來人!”陳扶陽沉聲道:“將她拖下去仗責二十。”
堂下頓時騷動起來,有人站出來替孫羽燕辯解。
陳扶陽笑着看向那人道:“你若是覺得本宮哪裏做得不妥,便直接入宮告狀吧。”
那人自然不敢,只好看着孫羽燕哭鬧着被拖了下去。
陳扶陽與陳驕陽對視一眼后,笑着落座,白凈竟也坐在她身側,兩人有說有笑。
過了約摸半盞茶的工夫,陳扶陽忽然對陳驕陽道:“驕陽,前幾日父皇送了我幾樣西域來的東西,我瞧着着實有趣,你隨後我去挑選一二。”
倫玉也覺出陳扶陽是有事要與陳驕陽說,便沒有說話,放心的讓陳驕陽去了。
一出大堂,陳驕陽便開口道謝,陳扶陽卻是道:“有什麼好謝的,你早已嫁人,你父親做的事便與你無關,要是敢真的株連,那整個皇宮有一半的主子都得進去。”
走到一處偏僻的小院子,陳扶陽停下腳步,“我只是說了我該說的而已。”
陳驕陽忍了許久的淚,終於落了下來,陳扶陽紅着眼眶,抬手幫她拭淚,“傻丫頭,快別哭了,不然白凈該以為我欺負你了。”
陳扶陽指了指小院子,“進去吧,白凈在裏面。”
陳驕陽點了點頭,抬袖將眼淚擦掉,轉身走進院子。
她的確有一堆話想要問白凈,可一見到白凈,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過得可好?”
沉默了片刻后,白凈先問道。
陳驕陽沒有回答,而是看着那半截銀色面具道:“那下面可是胎記?”
白凈明顯一頓后,搖頭否認。
陳驕陽看着他,沒再說話,心底卻有個聲音一直在說,白凈就是哥哥,就是她一母的同胞,那個自幼和她分開的親哥哥。
想着想着,陳驕陽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白凈長嘆一聲,“不要參與任何事,不要相信任何人,安心做你的陳夫人。”
陳驕陽抽泣着低低問他:“哥哥,哥哥是么?”
白凈再次搖頭,“記住我方才說的話了么?”
陳驕陽細細想了想白凈的話,忽然緊張道:“你要做什麼,不要以卵擊石!”
白凈笑容溫和,“放心,我自有分寸。”
陳驕陽沒有從白凈口中得到答案,卻是從白凈的反應中看到了回答。
若白凈真的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他不可能說那番話。
臨走時,陳驕陽不安地對白凈道:“你能否答應我一件事,我不管你要做什麼,都不要欺瞞與傷害扶陽公主。”
白凈溫潤地點了點頭。
陳驕陽回到若水院后,將事情轉述給劉嬤嬤還有青雲兩個,他們三個聽后也一臉疑惑。
尤其是兩個月後,陳扶陽與白凈定親的事傳入耳中時,陳驕陽更是驚訝不已。
同時,他們也收到了倫綉寫來的信,倫綉與劉之源定了親事,年底完婚。
由於陳驕陽和倫玉現在的身份頗為尷尬,倫玉只是備了份厚禮,在大婚當日送到劉府,人便沒有出席。
開春便迎來了一個壞消息,齊縉王在獄中瘋了近半年,忽然將永安侯供出,說永安侯便是他在京中的內應。
皇貴妃跪在皇上面前哭求:“陛下,無憑無據,不能只聽那瘋人的話,便傷了臣子的心吶陛下!”
皇上沉着臉,一言不發。
接下來數日,眾多大臣皆替永安侯說情,皇上均無表態,懷疑的種子在心底埋下,整整一月未查到一絲證據,皇上終於鬆口。
“永安侯與朕幾十載,眼看年事已高,便不要在京中操勞了,不如去郫縣吧。”
郫縣山清水秀,遠且安逸,是個適合養老的地方,永安侯萬分感謝,只用了三日,便帶着郭氏前往郫縣。
陳驕陽和倫玉因為分家的緣故,並未與他們一道前行,依舊在若水院中過着半軟禁的日子。
一日晌午,陳驕陽與倫玉在院裏消食散步,遠遠看到青兒身側的人影時,二人皆是一愣,隨後疾步上前。
倫綉挽着髮髻,從前白嫩無邪的臉上滿是愁雲,她一見到哥嫂,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永安侯一走,劉家看倫綉沒了靠山,便動了休妻的打算,倫綉找了好幾次倫錦,倫錦一直避而不見,起初還用各種理由搪塞,後來一知是倫綉要見,乾脆直接關門。
“我知道二姐處境也難,所以故意躲我,可是,可是我該怎麼辦?”當初那個小丫頭哭得眼睛腫如核桃,“哥哥,嫂子,我知道你們也自顧不暇,所以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但是,整個上京,我實在不知道該去找誰了,我、我……嗚嗚嗚……”
說著,倫綉又開始大哭起來,其實她早幾天就尋到了若水院,她怕倫玉也像倫錦那樣,便不敢上前來尋,直到今日被青兒撞見,青兒一聽事情原由,自是知道陳驕陽不會躲她,趕緊就將她勸了進來。
見倫綉情緒逐漸穩定,陳驕陽這才開口問:“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休妻可不是他劉家想休便休的,凡事都要有個原由。”
“劉家半年來對我極為苛待,天未亮便要我去伺候婆母,有時候一整日連飯菜都顧不上吃,我小產後,身子本就虛弱,沒撐多久便病倒了,他們家便說我是裝病,不願伺候婆母,以無子出和不孝為由,要休妻!”
倫綉滿肚子委屈,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
一聽到倫綉還小產過,陳驕陽忙去拉她的手。
倫玉則拍桌跳起,“這狗日的劉之源!”
倫玉鬧着要去劉府算賬,倫綉自然之道劉府的為人處世,倫玉這樣鬧過去的話,肯定討不到好處。
陳驕陽暗忖片刻后,對他們道:“當下最重要的,不是去算賬,而是要劉府寫和離書,”說著,她看向倫綉,“你想和離么?”
倫綉立即點頭,“想,我一刻都在劉府待不下去了,可是劉府不願意寫和離書,他們說,我要是想走,便只得休妻。”
“哦?”陳驕陽冷笑起身,“時候還早,咱倆這就去趟劉府吧。”
陳驕陽怕倫玉沉不住氣,便沒叫他一道去,她帶着倫綉和青雲兩個來到劉府。
正如倫綉所言,劉家只休妻,不和離。
劉侍郎今日不在,倫繡的婆母張氏坐在上首,揚着下巴衝堂下幾人道:“你們倫家有什麼臉面問我們要和離書,瞧我這手上的燙傷,便是倫綉做!”
倫綉氣得聲音都在發抖,“胡說,那是你自己燙的,關我什麼事!”
“瞧瞧!”張氏氣得指着倫綉道:“哪有這樣和婆母說話的,半分禮教都不懂!今日你這兒媳,我們劉家休定了!”
劉之源也拍着桌子道:“你們有什麼資格和我們這兒談,拿了休書便趕緊走人!”
倫綉還要說話,陳驕陽卻是抬手將她止住,她清了清嗓,大聲道:“劉侍郎這兩年在朝中可好?”
張氏被陳驕陽莫名其妙的提問,問的有些發懵。
陳驕陽見他們沒有回答,便笑着轉身將門推開,笑着回頭將劉府眾人看了一圈,道:“既然劉家不願意與我想談,那明日我便進宮好了。”
劉之源起身道:“你進宮作何?”
陳驕陽莞爾一笑,“自然是有事與陛下說,我記得六七年前,我還在鄉州時,便聽爹爹時常提起劉侍郎……”
劉家眾人臉色驟變,劉之源趕緊快步上前將門關緊,語氣頓時也軟了幾分,“無憑無據,你、你休要胡。”
陳驕陽低頭理着袖口,“細細算來,永安侯應當已經到郫縣了。”
人人皆知當今聖上多疑,當初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將永安侯貶至了郫縣,若陳驕陽親自去說,劉府定不會好過。
張氏抖着唇,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得去看劉之源,劉之源抿着唇,還在做最後的抵抗,“驕陽郡主你若是真去說了,恐怕你自己也難逃關係吧?”
陳驕陽不由嗤笑,“我無所謂,反正我沒有什麼需要顧慮的。”
堂內頓時陷入沉默,片刻后,劉之源提起筆墨,寫下一封和離書。
京城事多,陳驕陽不想留,也不敢留倫綉在若水院,倫綉短住了幾日後,便收拾好行裝去郫縣尋永安侯夫婦。
就在陳驕陽和倫玉鬆了口氣,以為可以安穩一段日子時,陳扶陽大婚的日子到了。
原本的喜事卻變成了喪事。
陳扶陽大婚第二日,與白凈一道入宮敬酒。
但凡會入口之物,都會提前有人給皇上試毒,陳扶陽手中的酒本也不例外。
可不知為何,這杯酒一入喉,皇上瞬間雙唇發烏,口鼻鮮血直流。
陳扶陽含淚拔出侍衛的劍,轉身刺入白凈胸膛。
白凈倒地,用最後的氣力大笑着道:“母妃,兒子終究為您報仇了,也為千千萬萬鄉州亡故的魂靈報仇了……”
皇上陷入昏迷,命垂一線。
皇後有心要保陳扶陽,自然不能將駙馬毒殺皇上的這等醜聞泄露,便將毒酒一事推栽給了皇上身邊的一個太監身上。
當夜,陳驕陽正在洗漱,屋頂上方忽然傳來一聲瓦片碰撞的聲音,青兒立即推門而出。
屋頂已不見人影,卻留下了一封信。
“寅時,躲避。”
“這誰寫的信,莫名其妙啊……”倫玉費解地撓了撓頭。
陳驕陽也蹙眉想了許久,忽道:“不好,宮內出事了。”
信上寫着躲避,而不是逃跑,說明皇宮出了大事,要生變,如此皇城便要戒嚴,他們定是無法逃走,只能躲避。
而這信上的時間,便是門外侍衛鬆懈的時間。
如此看來,這信便是陳扶陽給他們的。
這信的確是陳扶陽寫的,正如陳驕陽所猜測的那樣,皇上最多不過幾日的命數,但這幾日對於陳驕陽來說,卻是滅頂的災難,只要皇上稍稍恢復意識,定不會放過陳驕陽。
只要陳驕陽能夠躲避到皇上駕崩,太子登機后,陳扶陽就能讓他們活命,他的弟弟,最聽她的話。
第二日卯時,天色將亮,皇上便醒了,他抖着雙唇,艱難地擠出幾個字,“齊縉王,陳、陳驕陽,殺……”
一時間滿上京湧出無數侍衛,挨家挨戶搜尋着陳驕陽與倫玉的蹤跡。
左彥的手下各個牽着狼犬,一面嗅着從若水院裏搜到的陳驕陽的物品,一面四處尋找着陳驕陽。
狼犬們一會兒跑到上京最南,一會兒跑到上京最北,足足尋了三日,依舊一無所獲。
第四日,皇上駕崩,當日太子登基。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街道上一掃前幾日的陰霾,百姓們喜氣洋洋的恭賀新帝登基。
陳扶陽坐着馬車來到街上閑逛,她一路吃吃逛逛,接近黃昏時,走進了翠華胭脂鋪。
迎上來的是綠竹,當年陳驕陽從郭氏手中救下的那個婢女。
她一眼就看出陳扶陽的與眾不同,以及眉宇間與閣樓藏身那位的相似。
陳扶陽看着眼前的花紅柳綠,興緻不高地問道:“就沒有再好的了?”
綠竹忙笑着道:“若是客官不在乎價格的話,樓上便有本店當季新出的胭脂禮盒。”
“笑話,”陳扶陽朝樓上走去,“只管拿出來便可。”
綠竹將陳扶陽引上二樓,陳扶陽坐在隔間試妝時,陳驕陽忽然從帘子後走了出來。
她和倫玉換成陳扶陽婢女的裝束后,幾日鑽入馬車,向城外駛去。
馬車上,陳扶陽神情低落地向陳驕陽轉述白凈生前的話,“他要我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此時已知道前因後果的陳驕陽,靜坐了半晌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為何會你答應幫他毒害皇上?”
陳扶陽眼神中情緒十分複雜,她聲音淡漠又冰冷,“他殺了我幾任駙馬,所以我便應了白凈。”
陳驕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她口中的他,定是皇上,至於皇上為何要殺駙馬,陳扶陽沒有說,她也不曾問,但陳驕陽心裏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皇室的婚事,到底有幾個能真正的不和朝事關聯?
陳扶陽嘆道:“但他始終是我父親,所以我不會下手,但是我可以給白凈一次機會,若是成了,我會親手殺他給父親報仇。”
說著,她抬眼看向陳驕陽,“並且給你逃生的機會。”
陳驕陽問:“若是不成呢?”
“不成?”陳扶陽淡笑道:“那我就陪他一起死。”
出城的一見到長公主令牌,很快就放行了。
陳扶陽又送了她一段路,這才叫停馬車,“我答應他的都已做到,往後莫要再回上京。”
陳驕陽與倫玉沖陳扶陽的馬車鞠躬,直到馬車成為一個圓點,徹底在遠處消失,他們才起身,朝不遠處的兩輛馬車走去。
二人仰頭看天,終於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陳驕陽看着倫玉這一身女裝,笑得快要岔氣。
倫玉抽出絲帕,假裝摸着淚道:“娘子還笑人家,還不想想以後咱們的日子該怎麼辦?”
陳驕陽經他這麼一說,頓時收了笑意,嘆道:“經歷了這麼多事,其實我早已看開,錢財雖好,卻不如活着重要,尤其是身邊還有相愛相知之人。”
倫玉握住陳驕陽的手,認真地點頭道:“娘子放心,我雖然無一技之長,卻有腦子有力氣,定不會委屈了娘子!”
這大話說的,有力氣姑且能信,有腦子……
陳驕陽無奈搖頭,話雖是那樣說,可一想到以後要過吃糠咽菜,身穿粗布麻衣的日子,陳驕陽到底還是難以接受,她一路走,一路不斷給自己做心裏建設。
“主子!”馬車旁雲兒看到陳驕陽,趕緊就跑着迎了上來。
巍子和青兒還有金影,也一股腦涌了上來。
巍子一見到倫玉,就開始抹淚,抹着抹着卻又是笑了。
倫玉敲他腦袋,“事情辦妥沒,就敢笑我?”
巍子連忙委屈道:“主子吩咐的,奴才自然是做好了!您可不知道啊,奴才都要累死了!”
倫玉道:“行了行了,趕緊帶我換身衣服。”
陳驕陽這邊勸說青雲兩個不要在跟着她,那兩個卻死活不依,幾人說話的工夫,倫玉已經換好衣服,他掀開車簾,朝陳驕陽擠眉弄眼地道:“娘子,你記不記得我之前就與你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的話可多了去了,陳驕陽哪裏知道是哪句,“什麼話?”
倫玉笑而不語,朝陳驕陽招手,陳驕陽來到馬車旁,疑惑地看他。
倫玉將帘子掛好,掀開馬車板,登時一道金光從陳驕陽面前閃過。
這夾層當中,竟密密麻麻堆滿了黃金。
金影笑着將另一輛馬車的帘子掀開,裏面的行禮箱裏也是滿滿的黃金。
倫玉無不得意地笑道:“娘子,嘿嘿,我上京頭號大紈絝豈是浪是虛名?”
陳驕陽一時還未回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片金光問道:“這統共有多少?”
倫玉想了想,伸出手掌,“五千兩黃金!”
陳驕陽不可置信地捂住口。
巍子趕緊上前補充道:“哦對,還有奴才身上這些呢!”
巍子一笑,將外衫打開,身上竟也纏綁着一圈又一圈的金條,怪不得方才他跑得最慢,此時腦門上汗如雨下。
巍子邀功似的笑道:“奴才這裏是五百兩!”
“娘子,你怎麼了?”倫玉趕緊從馬車上跳下,一把將陳驕陽攔在懷中,“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怕不夠花?”
“娘子你別擔心,倫綉走的時候也帶了兩千兩,而且出事之前,我暗地裏叫金影也放了一些在外面的錢莊,估摸下來,也得好幾千兩。”
陳驕陽忽地抬頭看他:“金影?他是你的人?”
金影靦腆一笑,倫玉點頭道:“對,我向來喜歡倒賣西域的東西,當初從一個西域商人手中救下了金影的命,所以他是我的人。”
陳驕陽還是覺得恍如做夢,她伸手摸了把箱子中的金子,硬硬的,涼涼的。
“娘子啊,咱們去郫縣吧,我爹那裏還有不少銀子呢。”
陳驕陽又是一恍惚,“你爹?你爹不是和你斷絕關係了么?”
倫玉擠擠眼道:“娘子不是向來聰慧嘛……”
陳驕陽暗忖片刻,恍然大悟,原來老侯爺一直在和倫玉做戲!
“我爹說了,伴君如伴虎,早做打算才是真!”倫玉跳上馬車,將手伸向陳驕陽。
“走,娘子!”倫玉俊美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別傻愣着了,快想想怎麼花錢吧!”
馬車內,倫玉一口含住陳驕陽白嫩的耳垂,沙啞着聲道:“我早說過,我倫玉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每一個看文的小天使,願你們幸福!
【求作收,求預收】
馬上開新《折春嬌》
寧妱兒天性爛漫,嬌俏可人,卻天生患有心疾,自幼便寄養在姑母家中,姑母一家待她視如己出,在及笄這日,又將她與青梅竹馬的表哥定下婚事。
——
寧妱兒頭一次見到沈皓行時,他一身墨色站在閣樓上,直直地望着她,丫鬟小聲道:“那是魏王。”
大齊四皇子魏王,溫潤如玉,俊雅非凡,待人極為和善有禮,只是年過二十還未婚配。
表姐掩嘴偷偷道:“因為他有斷袖之癖。”
——
寧妱兒與表哥一起時總能碰到魏王,逛燈會看到他,去山上祈福看到他,就連表哥帶她去挑喜服時也能碰到他。
寧妱兒覺得沈皓行看錶哥的眼神不對,於是特地站在中間將他們二人隔開,到最後,她乾脆勸表哥不要出門。
——
成婚這夜,喜房內緊張又興奮的寧妱兒忽然暈倒。醒來時她身處密室,在昏暗的燭光下,她看到沈皓行朝她走來。
看到熟悉的面孔,寧妱兒激動地沖他喊:“王爺,快救救我,我被人綁架了!”
魏王來到她面前,溫笑着替她撫去額上的灰塵:“別怕,我只是心悅於你,不會傷害你的。”
寧妱兒:……
【這是一個純真善良的病秧子,妄圖感化一個活着只為復仇的瘋批男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