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陳驕陽好氣,但是她不能表露,眼下人在大堂,若是真發起火可就不美了。
為了維持端莊與美麗,陳驕陽的笑容只是僵了一瞬,便又恢復了常色,她讓青兒隨小二去櫃枱結賬,自己則先帶着雲兒快步走出酒樓,因為這個破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馬車已在門口侯着,雲兒正要扶她上車,忽然眉眼一緊,一個側身將陳驕陽護在身前,抬手就向後掄去。
“啊!”左彥吃痛地叫出聲來。
他一面向後退,一面捂住自己的臉頰。
陳驕陽聽見動靜,轉過身看着來人,下意識就多看了幾眼,“你是何人?”
好俊一男的。
與倫玉的俊完全不同,倫玉是俊美,他則是英俊,五官硬朗,英氣。
但是今日她沒有心情欣賞帥哥,陳驕陽將目光從他臉上落到了手上。
“在下左彥,”左彥捧着一個包好的紙盒,雖然方才挨了打,但卻未失風度,“都怪在下驚擾了郡主,這就是今日最後的那份蜂蜜涼粽。”
左彥……
這個名字聽着有些耳熟。
陳驕陽疑惑道:“你特地在這兒等我,就是為了給我這個?”
左彥含笑着將東西遞給雲兒,“起風了,郡主早些回去吧,再者,這蜂蜜涼粽時間長就不夠軟糯了。”
哦,陳驕陽記起來了,這個左彥就是在鄉州福雲寺和倫玉打賭的那個,嘁,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長得再好又何用,同樣也不是個好東西。
陳驕陽別開臉,不屑給左彥眼神,她質問雲兒,“誰給你東西你都接?”
雲兒愣了愣,趕忙低頭將東西還給左彥,隨後立即扶陳驕陽上車。
青兒出來與左彥擦肩而過時,低頭看向左彥的手,那是一雙長滿繭子的手,一看就是多年持劍留下的。
這樣的手,會擋不住雲兒那一掌?
方才在櫃枱那兒,青兒看到雲兒扶陳驕陽準備上車時,左彥似乎是故意從旁邊移過去的,她以為可能是她距離遠,看得不夠真切,現在看來,他的確是故意的。
“他為何這樣做,有什麼好處?”陳驕陽不解,誰會願意白白給自己臉上挨一下,難道有受虐傾向?
青兒雲兒齊搖頭。
陳驕陽這會兒心裏還存着氣兒,也懶得想了,反正能和倫玉玩到一起去的人,多半也不是正常人。
一提到左彥,雲兒趕緊向陳驕陽賠錯,陳驕陽沒想追究什麼,只是提醒了她一下。
“這裏不是鄉州,以後在外面旁人給遞東西,莫要伸手就接。”
雲兒青兒應是。
雲兒討好般幫陳驕陽捶着腿,“不過主子呀,您自從來了上京,似乎生氣的時候也多了,這樣對您的肝臟可不好。”
陳驕陽肝臟的毛病打娘胎就帶了,齊縉王一直在找人精心幫她調理身子,她起初那幾年經常犯病,後來年歲長了,身子骨也硬朗起來,便很少犯病,只是這病不能情緒波動太大,更忌諱生氣。
以前在鄉州,事事都順意,她自然不會擔心身體,自從來了上京,她只要一見到倫玉,尤其是和倫玉說話,她真真是忍不住就想發脾氣。
陳驕陽眉頭不知不覺又蹙了起來,不能想,現在就是想一想,她都會生氣。
陳驕陽趕緊伸出兩根細長的手指,在眉心處輕輕將皺起的眉頭撐開。
“一會兒回去,雲兒囑咐小廚房給我做糖醋丸子,清蒸桂魚,蜜汁蓮藕……”
陳驕陽說著,忍不住又想起同福酒樓那一桌子菜來,真是可惜了。
都怪倫玉,害她方才沒了胃口,等回了青禾苑,她定要好好吃一頓。
民以食為天,這話一點也不假,能吃到美味的菜肴,就是再多煩惱也能消散。
一進青禾苑,雲兒便小跑着去了廚房,陳驕陽和青兒往主屋走去。
咦?陳驕陽忽地停下腳步。
主屋門前站着的那個人,不是在倫玉身邊伺候的巍子嗎?
巍子也看見了陳驕陽,他明顯是害怕的,縮了下脖子,轉身就往屋裏跑。
陳驕陽衣袖下的玉指漸漸捏緊,她停在原地沒再挪步,冷靜又克制地沖青兒道:“半盞茶之內,我要他們兩個從裏面爬着出來。”
主屋的睡房裏,倫玉打着輕鼾,他許久都沒有睡得這般香甜,這般踏實了,以至於巍子進來叫他好幾聲,他都沒醒來。
他是被一聲犬吠嚇醒的。
倫玉一個激靈坐起身,他眼角充着紅血絲,看着一旁對青兒吼叫的狼犬,逐漸恢復淡定,他輕輕拍了拍胸脯,又慢慢躺了下去。
他一手撐着腦袋,一手示意巍子將床上的薄帳撩開,不慌不忙地對青兒道:“小丫頭片子不是厲害得很么?來啊,過來打我啊,打得我滿地找牙往外爬啊!”
青兒自然是想那麼做,可是這不算大的睡房裏,站着三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各自手裏還牽着一條半人高的狼犬。
青兒沒有理他,片刻猶豫后,擱下帘子轉身走了。
陳驕陽在聽到那聲犬吠時,就已經猜得差不多了,這下又見青兒抿唇從裏面出來,她啥也沒說,提着裙子就往裏走。
青兒趕緊提醒她,“主子莫要衝動,那屋裏有三條狼犬。”
陳驕陽一掀開睡房的帘子,當中最高大的狼犬“汪汪”就是兩聲。
倫玉撐起身子,立馬從地上撈起靴子朝那條叫喚的狼犬丟去,“喂!你叫那麼大聲嚇壞我家娘子怎麼辦?”
那狼犬訓練有素,“嗚嗚”幾聲像知道自己做錯事了,趕緊就趴在了地上。
陳驕陽知道屋裏有狗,卻沒想這些狗如此駭人,方才她着實心裏驚了一下,可當她目光掃到床榻上的倫玉時,恐懼瞬間被憤怒代替。
倫玉身下的被褥是齊縉王專門命人給她縫製的婚被,被褥裏面用的蠶絲,外面的床單被罩皆是真絲,由於她婚期定的太急,就只做出這麼一床被子。
一想到蠶絲不能洗不能曬,陳驕陽恨不能親自衝過去把倫玉一把拽下床來。
她面如冰雪,抬手指着床榻,一字一句到聲音都有些發抖,“你,離開我的床。”
沒有吼叫,也沒有前幾次那般從容,倫玉似乎能感受到這樣的陳驕陽,才是最為恐怖的陳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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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倫玉:糟糕,娘子好像要發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