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建奴入關
劉步芳是員悍將,在遼東摸爬滾打十多年,硬是憑藉軍功從一名小兵當上了一關守備。不僅帶兵有方,個人武力也不低,尤其擅長打夜戰,在馬蘭峪多次擊潰建奴偵騎。
離大安口還有一里地的時候,看到城樓上火光衝天,劉步芳頓覺不妙,心想大安口可能已經陷落。建奴人數不明,冒然殺過去,很可能會被全殲,於是趕緊勒馬,想原路返回。
卻在此時,前方忽然衝來大隊紅甲馬兵,呼天搶地的衝鋒過來了。經驗老道的他非常清楚,此時再讓部隊掉頭撤退,無異於自尋死路。狹路相逢勇者勝,於是大吼一聲:「殺!」
「殺!」
五百遼軍轟然一應,隨即快速組建夜戰陣形迎戰。
劉步芳操着鐵槊一馬當先,卻見對方陣中也殺出來了一個魁梧漢子,腦後絞着銅錢小辮子,手持血色巨斧。知道對方不好對付,但劉步芳還是咬了咬牙,再次怒吼道:「殺!」
兩匹馬很快撞在一起,在錯身的一剎那,當的一聲巨響,劉步芳如一隻斷線風箏一般從馬上飛了下來,噗地噴出大口鮮血。劉步芳難以置信地看着對方,那個三十齣頭的小奴。
岳托雙腿發力,策馬沖入明軍陣中,而他自己則來到了劉步芳上空,舉起血斧狠狠劈了下去。鮮血飛濺,劉步芳連同身上魚鱗甲一起被劈成兩半,腦漿流了一地。
「轟!」
無論明軍建奴,無不心中凜然,明軍目睹將軍以如此輕易且慘烈的方式陣亡,頓時軍心大亂。
密密麻麻的建奴沖了上來,將馬蘭峪明軍團團包圍,之後更多紅甲兵趕了過來……
崇禎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凌晨,岳托、濟爾哈朗、鰲拜、索尼、蘇納等人,率鑲紅旗三千甲兵,頂着狂風暴雪,人銜枚馬裹蹄,摸黑死亡行軍大半夜,一舉攻克大安口要塞。
大安口三百遼軍集體殉國,馬蘭營五百多增援部隊亦全部被殺。薩爾滸之後,經過九年多對峙,建州鐵騎終於如願以償馬踏中原。
在岳托雪夜奔襲大安口的同時,后金左翼軍在老奴第七子阿巴泰和十二子阿濟格的統率下奔襲龍井關。他們採用了幾乎相同的戰術,在漢奸的內應下,順利攻克龍井關。漢兒庄守將易愛連夜帶兵馳援,亦被阿濟格擊敗,本人也被斬殺。
隨後阿濟格再度雪夜奔襲,輕取漢兒庄,是夜大肆劫掠,屠戮全城軍民。
二十七日拂曉,得知左右兩翼分別佔領龍井關和大安口之後,皇太極立即親率兩萬中軍進攻洪山口。在已經入塞的岳托的配合下兩面夾擊,洪山口很快淪陷,守軍俱被屠戮。
二十七日凌晨,多爾袞進犯喜峰口,守備官左良玉率八百守軍拚死反擊。血戰一天一夜后,喜峰口八百壯士全部殉國,夜不收總事劉福被豪格斬首,左良玉僅以三騎突圍。
至此,數萬建奴全部湧入關內。
薊鎮是明廷九邊藩鎮之一,戰略位置極為重要,朝廷在此駐兵號稱十五萬之眾,在建奴的鐵騎下卻不堪一擊。
僅二十八日一天,建奴連下羅文峪、馬蘭峪、喜峰口、潘家口、大安口、石門營,絕大多數要塞都是全軍戰死,用勢如破竹都不足以形容建奴進軍速度之快。
二十八日,薊遼總督劉策命令全境作戰部隊戒嚴。二十九日凌晨,好不容易入睡的皇帝被王德化壯着膽子叫醒了。
王德化告訴他,建奴已經越過長城,入寇薊鎮了!朱由檢半天沒緩過神,嚇得王德化又是濕毛巾又是龍虎油的伺候。
回過神后,朱由檢馬上發佈了兩道命令,一是即刻召集兵部尚書王洽、兵部侍郎侯珣、內閣總理錢龍錫等人進宮,二是命曹化淳立即整頓禁軍佈防,照會直隸駐軍入衛。
御書房的氣氛空前凝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朱由檢第一次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裏。
他的案頭,足足放着十幾份攤開的奏摺。
其中兩封來自薊遼督師袁崇煥,他分別於崇禎二年五月和八月各上一表,指出薊鎮防禦薄弱,建奴很有可能以蒙古諸部為嚮導,越過長城掃蕩北直隸,警示朝廷應該立即加強長城防務。甚至上個月的時候,袁崇煥還派參將謝尚政等人帶兵增援遵化,卻被遵化巡撫王元雅以此乃虛警為由遣返。
寧前兵備道陳新甲也向兵部報告了建奴的異常情況,指出建奴在擊敗韃子后,不但沒有收縮過冬,反而傾巢出動雲集察哈爾一帶。不知道是打算追殺林丹汗,還是想翻越長城。
這些朱由檢都一清二楚,卻沒有引起足夠重視。
還有一封來自河西道兵備王正賢。他在奏章中除了警告建奴即將繞道察哈爾掃蕩長城之外,還詳細列出了建奴可能最先進攻的關隘,甚至接下來的進軍路線,目前一一應驗。
除此以外,錦州總兵祖大壽、薊州總兵趙率教、遼東都督何可綱等前線大將也向軍部遞交了警報。何可綱的內容比袁崇煥說得更詳細,甚至斷定建奴必以大安口作為首要突破口。
在一片死寂的氣氛中,朱由檢重新看完了這些奏章,感覺心都在滴血。袁崇煥是自己給了尚方寶劍,陳新甲是兵部精心挑選調往寧前一線的精英。王正賢雖然遠在河西,當初卻也跟着熊廷弼從事遼東多年,何可綱則是自己賜了貼身玉佩的秘密心腹,這些人一致認定的事情,自己卻為何不信?
朕,當真是剛愎自用之君么?
不,朕並沒有錯。
袁崇煥矯詔殺害皮藩總兵毛文龍,還未經請示私自跟皇太極議和,甚至擅開邊市通商。仗着內閣首輔錢龍錫的威風在遼東大搞一言堂。朕雖信其忠,卻如何能盡信其忠?
還有王正賢,劣跡斑駁的閹黨餘孽,手握河西重兵,如今河西三鎮只知有他王道台而不知有朕,言官還說他在陝西剿匪期間縱兵劫掠乃至屠城,朕仍信其忠,卻如何能盡信。
趙率教流氓出身,祖大壽跋扈狡詐。何可剛在遼東的威望太重了,之前就多次上表強行索要軍餉,這回示警也難保不是假建奴入寇之名敲詐朝廷。這些武夫,不能盡信。
沉默許久,朱由檢終於打破了沉默。
「東夷入關,直撲遵化三屯營要地,軍部可有預案?」
消瘦如骨的王洽拱手道:「臣先前與袁崇煥有約,若建奴進犯薊州,遼東便派祖大壽和趙率教伏兵游擊。想必袁崇煥此時也收到了風警,已遣此二人救援遵化和三屯營了。」
等於沒說,光指望他們行嗎?
朱由檢嘆了口氣,重新問侯珣道:「侍郎可有平奴方略?」
侯珣立即道:「為今之計,聖人當務之急在三事。」
「其一,立即戒嚴直隸,令御馬監四衛營、勇士營、羽林營封鎖京師九門,五軍營、神機營、神樞營入城佈防,不過此三營須派可靠之人逐營核查軍備,尤其是嚴查員額虛實兵器數目細賬,以防禁軍虛弱,貽誤戰機。」
朱由檢眉頭大皺,不禁道:「五軍營、神機營、神樞營、羽林營、勇士營、四衛營,朕之禁衛親軍,李國輔、褚憲章、方正化、李鳳翔,朕之爪牙邪,難道也有欺上瞞下之風?」
侯珣不緊不慢道:「昨日文華殿講唐書,上不敢忘北衙神策軍舊事!」
明廷禁軍號稱十萬眾,空餉、占役、包操的情況同樣存在,將領也多是膏粱子弟,平時只想着搞女人,根本無心操練,早已爛成了神策軍,只有侯珣點名的這幾個營拿得出手。
不過其中的五軍營、神機營、神樞營也只是比其他部隊稍稍好一些而已,拉上戰場沒問題,至於能不能打贏,那就難說了。歷史上神機營還轟了自己人,跟山西邊軍當街火拚。
禁軍當中真正能打的,當數御馬監下屬的四衛勇士。
御馬監掌印是大宦官王德化,秉筆則是李鳳翔。正規軍人帶兵,竟然不如一群宦官,從這點也可以看出,為什麼朱由檢在扳倒魏忠賢之後還是要重用這些宦官了。人家可不缺魏忠賢,掌控禁軍兵權的宦官都排成長隊了。
「休提神策軍故事!侍郎明知禁軍腐敗,卻為何不早些告訴朕?」朱由檢有些惱怒,這不是把他比作唐昭宗了嗎!
侯珣苦笑道:「去歲兵科給事中聯名進表請派官整頓禁軍兵備,結果不到一個月,本兵王在晉便被聖上革職。」
朱由檢想起來了,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當時他惱怒王在晉跟魏賊廝混過,於是授意言官曆數其十大罪狀……
想到這裏,皇帝有些尷尬。
「侍郎,你繼續說。」
侯珣繼續道:「其二,令廠衛盡出,掃蕩北直隸。尤其是乞丐無賴子以及從遼東逃過來的流氓,更要逐一問話。建奴細作習慣裝成流氓入境,瀋陽廣寧之事,不可不鑒。」
瀋陽怎麼丟的,就是難民開門。偏偏廣寧也是這麼丟的,朝廷吃虧上當不是一回兩回了。
看到皇帝點頭,侯珣便繼續說道:「另外,徽、晉、蜀、陝、汴、歙、廣諸省商人,擊退東夷之前一律不得出關,請上諭各地江防漕運巡鹽驛傳諸司,嚴加審查跨境流通商品。」
「建奴糧匱,必以抄略為源,不夠了就會採買。商人生性逐利,古來國之五蟲,利令智昏之下難保不會米市資敵,尤其是晉商。此輩賤人會通海內,在南直隸多有走私不法事宜。」
朱由檢不屑道:「一群賤人,朕豈會懼之,再說!」
「最後就是速召天下勤王之師了。」
侯珣來到地圖前,手指一一指過幾個地方:「遼鎮自不必說,河東太原、大同、岢嵐、振武、寧武關,河北保定、宣化、真定、魏博,河南洛陽、汴州、南陽、汝南,關中麟州、岐州、延州,河西夏州、蘭州、涼州、臨洮、固原、平涼及直隸藩鎮,此皆銳兵,聖人宜速召來,相聚則平奴不難。」
「休說河西三鎮!」皇帝有些惱怒。
即位以來,就數河西各路兵馬最能鬧事。
去年冬,固原師亂,殺官推帥從賊,總兵蘇宗本被逐。今年冬,蘭州師亂,抄略府庫,裹挾總兵,巡撫梅之煥也被迫離任,昨年春天在剿匪路上投靠王嘉胤的延州之師就不說了。
「涼藩跋扈,召來京師勤王,朕恐朝廷難制。」
皇帝臉色不豫,侯珣嘆氣道:「值此京師危亡之秋,上為之奈何?各省衛所之師倒是乖良,不若九數藩鎮邊師驕橫,況且衛所賬面上雖有百萬之眾,然鬥狠搏命,實在不堪。」
「唉,侍郎看着辦吧。」
朱由檢不得不承認侯珣說的這些話,如果衛所能打,朝廷何必設九藩?大明這九個藩鎮,都他娘是雇傭軍,不少藩鎮已經有了失控苗頭。毛文龍活着的時候,招兵買馬,數次武力威脅上官,以皮藩遙遠為由,更是自專糧餉,拒絕文官監察,朝廷不查就不知道。..
部下唯知毛帥之恩威而不知有大明天子,所以袁崇煥殺了他的時候朱由檢也只是吃驚。事後不但表彰了袁崇煥,還下令搜查逮殺毛文龍黨羽。
另外,山東方面也不對勁。
八月未央之秋,焚香會逆黨聚眾造反,結果山東藩師竟然觀望事態發展,氣得朝廷只能從登萊方面調兵客境鎮壓。山東巡撫王從義被捕后,山東鎮武夫也被迫病死了十幾個。
遼鎮更離譜,近十年的兵變頻率和規模穩居九鎮榜首。河西武夫還只是密謀驅逐巡撫,遼東這幫人直接把巡撫逼到自殺。大同就更不用說了,打響了殺官推帥的第一槍,嘉靖年間就反過一回。
說實話,朝廷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不用,流寇、韃子、建奴、倭寇誰去打?靠衛軍這些丐幫子弟?用,糧餉發下去,士兵們可不會感謝朝廷天子,人家覺得這是自家大帥討來的,朝廷等於是幫這些軍頭們養兵。
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不用不行,用了又擔心控制不住。
「武人亂國之禍將重演乎?」朱由檢幽幽一嘆,收斂心思再問道:「以侍郎之見,今當如何衛都?」
侯珣想了想,拱手道:「建奴兩日前突破薊鎮長城一線,不日兵鋒即可抵達遵化和三屯營,在這兩處佈防已經來不及了。以臣之見,當於密雲、通州、廊坊環線陳兵佈防。」
「為何?」
「一阻建奴西奔張家口,二擋建奴南下天津衛乃至山東。」
朱由檢緩緩點頭:「侍郎之見,朕以為然。」
侯珣沉默了了一會兒會,又說道:「臣還有第三事,臣以為就目前形勢,除去別議已定,請聖上褫奪薊遼總督劉策官職爵祿。劉策總制遼國,何等事權!乃剛愎自用,玩忽職守,不行預防,釀成今日建奴犯闕災禍,大負國家委任。請聖人立即革之,差廠衛扭解來京糾問,員缺廷推堪任來用。」
「其次,請聖上敕令翰林院,撰文駁斥皇太極謀士范文程之《為大金奉天討伐朱家Yin盪君臣檄》妖論,斥責事夷之漢人不明事理顛倒黑白數典忘祖為建奴開脫之無恥行徑。並警示舉國士大夫不得再為建州妖孽讚歌脫罪,以示朝廷平奴決心。」
「第三,請起複袁可立、孫承宗、楊肇基、王化貞。以袁可立總督天下勤王之師,巡撫順天府等處地方備兵參贊平奴機務,於通州會戰建奴。進孫承宗中極殿大學士,督理軍部有司並制置京畿兵馬錢糧,處置北運河及水陸催發供軍事。太子太保河東大都督楊肇基武功卓絕,請復上柱國光祿大夫,都督中外軍諸事,以防乘輿播越草莽,尋機策應袁可立戰鬥。」
聽到這番話,眾人都暗自吃驚侯珣膽子真大。
朱由檢果然大怒,呵斥道:「袁可立雖然才略冠絕當世,卻跋扈難制,先朝都察院稍有調查之心,即行請辭罷官。如此孤傲臣子,焉能總督天下勤王之師?莫非國朝無人邪!」
袁可立的確是明末第一人才,對陣建奴從未敗績,一度殺得努爾哈赤落淚。
巡撫登萊期間,大力整頓部隊兵備,還訓練了萬人規模的黃海水師,並多次主動出擊遼南。策反劉愛塔,嚴關設重伏,夜火燒連營。橫掃旅順,兵圍鎮江,遙控朝鮮,威震建奴。
他當政遼東的時候,袁崇煥這些人只有旁聽寫筆記的份。
再跋扈的武夫都服他管制,從來不敢劫掠,老百姓都稱讚歌頌他。在朝為官的時候,他看不順眼的都要說。
比如他批評萬曆皇帝:「近年以來,議論茲多,致干聖怒,擯斥不下百十人。豈言諸臣盡不可用?如使諸臣為濟私,孰與緘口持祿,附會保全之為便?使諸臣為市恩,孰與將順曲從,得君固寵為愈?使諸臣為沽忠賣直,亦必其人有懷忠慕直之心,恥為依回淟涊之態者。聖人一概不用,臣恐謇諤之士不蒙甄錄,相率噤口結舌,軍國大事誰為聖人再說之!」
再比如:「禮祀不親,朝講未視,章奏不以時批答,廢棄不皆錄用,傳造日增,賞罰日濫,非所以盡修省之實。西虜跳梁,播酋負固東海,倭患未熄,中原災害頻仍。」
「聖人郊視不親,朝講久廢數年。章奏批答不時,宮府之賞罰互異,敘遷有轉石之艱,征斂有竭澤之怨。是非倒置,賢奸混淆。使忠者含冤,直者抱憤,聖人作為是皇帝之道乎?」
疏上,觸帝怒,削職為民。
史稱震門之冤,封殺雪藏二十年之久。
為他求情喊冤的官員,歷經四朝數十年不絕。
當官這麼多年,到被萬曆開除公職,家裏連一百兩都沒有。灰衣黑馬出京師,只有幾箱子書作伴。雖然門生故吏無數,回家后卻種田自足,這樣的文官可以說是歷史罕有啊。
但他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不會給昏君面子,對衣冠禽獸沒有好臉色。
他懂變通,但絕不同流合污。
雖然袁可立這麼厲害,但朱由檢對他並無好感。
除了李唐聖人,沒有哪個皇帝能容忍袁可立這樣的直臣。
被朱由檢一頓訓斥,侯珣無奈嘆息。
至於孫承宗、楊肇基、王化貞,除了在詔獄坐牢的死刑犯王化貞,皇帝都沒意見。
「起複孫老師楊太保一事,就付有司操辦吧。」
正待說些什麼,侯珣又拱手道:「聖上,臣還有一事!」
「說!」
「此次衛都,雄師數十萬,戰線迴環千里,效力文官武將上萬人。其中資歷相仿、聲望相當、謀略相近之能臣不下百人。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彼此之間恐不能互相甘為驅馳,如不能有一強力主帥坐鎮,協調指揮,號令進退,獎懲督促,臨機決斷,那麼各軍勢必會各自為戰,極易被建奴各個擊破,重演當年十萬大軍兵敗薩爾滸一幕,所以臣以為還是須設總督一位。聖上以袁可立不用,那麼誰人還能堪此大任?」
「休要再提總督之事!」皇帝拂袖,陰陽怪氣道:「難道沒有總督,朕就打不跑東夷了?入奉宗祧以來,朕日聽經講已有一載寒暑,古代聖人學說皆有涉獵,非是不知兵。」
其他大臣還想裨補缺漏,皇帝卻看了看外頭天色。見天已蒙蒙亮,便起身道:「先到這了,裁定之事付有司。」
接着吩咐王德化道:「午後召孫承宗、英國公、成國公、李國輔、褚憲章、方正化來見,十萬禁軍拱衛朝廷,朕之親軍邪!也有人敢動手腳,另使人赴河東召楊太保入朝。」
「俄爾再交辦下去,明日朕要親自觀察檢閱六師軍容。」
皇帝臉色不豫,看來又有人要遭殃了。